第十五章 世間最強的違禁品(七)

安平加代又說：「但站在我的角度呢？人間的普通人都可以在科技和機械的幫助下生活得又輕鬆又富足，雖然只是平常人，可我覺得比天界任何一國的公主都要幸福得多。而我們安平家又只是個家道中落的二等王家，表面看起來風光，實際上是什麼情形你們都很清楚，我到天宮殿覲見時穿的華服只有一套，在天宮殿只呆了一天就得匆匆離開，為的就是怕那套華貴衣服髒了沒有可替換的。衣櫃里的收藏還抵不上人間一個普通的女孩一下午逛街收穫的豐富！難道我就不配享受那些漂亮的衣服，舒適的生活，甚至到太空之中享受星空之旅？為什麼你們的平民百姓都可以扭開水龍頭就可以接水，而我就不行？為什麼你們寒冬酷暑時都有空調，而我卻只能自己搖扇子？你們用對付自然保護區里動物的方式在對待我們，而不是以同為人類的態度！」其實安平加代的觀點還有很多地方可辯駁，但徐膽覺得沒有再辯的必要了，他按住了還想再說的野田敦，對她說：「你特地向我們說起此事，不會是只想拿我們兩個來問罪。我們兩人都是才加入雷克薩不到一年的蝦兵蟹將，也代表不了雷克薩。我們直奔主題吧，你想要幹什麼？」「我要現代的生活，要那種已經可以獲得的科技和機械造福我的生活，順便造福一下我周圍的人也不錯。」安平加代抹去了適才激烈爭辯時冒出的淚花，對徐膽說：「從人間回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我實在太小了，身邊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實在是無計可施。雷克薩的事關係太大，絕不能貿然對不可信的人說出，只能忍住不說，可我還是想實現看電視時產生的夢想。我不想洗個腳洗個澡都得依賴好幾個人圍著我轉，我不想晚上看書時要忍受搖曳混濁的油燈，我想要過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難道不可以嗎？「我也不想。」徐膽緩緩地說：「老實說，這裡的生活沒有污染，沒有噪音，好像是那些綠色環保主義者的天堂，但同時其他的也同樣什麼都沒有。我們都是在現代社會生活了十幾年的人，在這裡當然會感覺到諸多不便，也不是沒有想過改變，但對世俗力量的影響顧慮很大，害怕妄動一步就橫遭指責甚至身敗名裂。既然你有這樣的決心，我們就加勁幫你實現這個願望好了。雖然你是說笑的，但在窮途末路之際是你收留了我們，這個恩德我們自然會牢記於心。」「不要說那些虛的了，既然你們願意合作，我們就抓緊時間說些實際的，天色的確好晚了，明天早晨又起不來做早課了。」安平加代沒精打采地揮了揮手，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張地圖攤在桌面上，說：「身為你們的主人，我首先得說說你們的嚴重缺點，缺乏戰略眼光，浪費了好多大好時間！」徐膽和野田敦立即虛心地低下頭說：「請主公多多指教。」安平加代說：「在人間時，我看了一部架空歷史劇，那裡的主人公跟你們現在的處境差不多，都是到了一個幾百年前的古朝代，然後奮發圖強，改變歷史命運什麼的。人家就做得很好嘛，去了就迅速打開局面，成名立派，建立了自己的地盤和勢力，然後勢如破竹，入飛龍升淵，誰象你們一樣整天窩在王府里曬太陽打算盤？」「主人，說這個實在不合適。」野田敦抗議道：「你說的那是BSi最愛放的偽架空劇，都是篡改歷史派搞的。嘿嘿，跑到一個自己完全了解歷史背景、社會風俗習慣、主要人物性格、各種勢力實力對比的地方去，一開始就有全局戰略在心，該殺誰該拉誰一清二楚，可以在自己對付不了的英雄豪傑尚在襁褓之際把他提前捏死，這樣的局面我野田敦也能開創！而我們到了這裡呢？首先這不是人間世界，風俗人情一概不知，其次這裡的歷史什麼的我們也完全不知道，更不知道今後的事物會怎麼發展，關鍵點是什麼，這能比嗎？」「雖然不一樣，但大體還是有接近之處的。你們雖然不了解天界的天下，但有我嘛。」安平加代指著地圖說：「父王會把你們的居城定在峰谷，有點打亂了我的計劃，但總的來說問題還不是很大。你們兩個，誰更懂技術一些？」野田敦舉起了手。安平加代立即點頭說：「很好，你上任之後就別在峰谷城呆著了，儘快到憔郡去建立關係。你們不是已經結識了賀蘭鎮的千戶風裡軒了嗎？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小千戶，他姐姐可是現在的寧安王妃！可以依靠他打開局面，結交權貴，重點是拿下寧安王。野田敦，我看你模樣挺象奸商，應該能做得到吧？」野田敦苦著臉說：「做事就做事，幹什麼對我的相貌妄加評價……不過一定要首先從憔郡開始？我看那地方山窮水惡，不太想去啊！」小公主嚴肅地搖了搖手，示意野田敦不得再胡言亂語。她口齒清脆地說：「憔郡的礦產是我們的發家之本，一定要好好經營。我這裡有積攢了四年的一些珠寶首飾，大概換得了近千貫，這些就作為啟動資金，你儘管拿去用。徐膽就呆在峰谷城經營，把基業做大做好，後續的資金支持就全看你的了。南部邊境外的明郡別的沒有，就是錢多，要想方設法從他們那裡大把賺錢，才有興業的資本。」野田敦搔了搔腦袋說：「瞧不出你還挺有戰略頭腦的嘛。」安平加代立即傲氣衝天地昂起了頭：「哼，我從十一歲到現在可研究了接近四年了！四年時間，含辛茹苦，節衣縮食，就沖這一點，我也敢自稱是天下第一有志氣的女子！」不管小丫頭對這種戰略的實施和下一步安排能有多少見地，起步階段還算安排得不錯。她的這種志氣和堅毅也使徐膽和野田敦深為佩服，兩人立即連連點頭道：「厲害，厲害。」徐膽又看了看地圖，提出了一個問題：「峰谷城與憔郡不接壤，中間的關卡怎麼辦？說起這些關係網路的交際聯繫，才是我們現在最頭疼的事。一無所有地起家，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掣肘的事也太多了。」「這個我早有計較了，已寫好了方略準備讓父王簽署。」安平加代得意地說：「按照天界的舊制規矩，干這種大事是要成立獨立政權和軍隊的。雖然父王已經把峰谷封給了你們，但那地方太小，又只是產點糧食，靠那地方出了門就寸步難行，而且我父王當年早那麼幹了，以全郡之力，聯盟斯蘭三郡都未能克盡大功，可見那種舊套路在舊制度的禁錮約束下是沒有出路的，我們必須想出一個新的有創意的辦法，你們二人可有良策？」徐膽明白小丫頭此時正是出風頭的時候，完全不需要自己多嘴，連忙說：「看來恩師已經成竹在胸，請明示已以教學生。」這面子給得夠足，安平小公主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另外一種辦法，就是以民間身份行走交際，也就是當商人了。可這世上的風氣跟人間的古代很像，對商人實在不客氣，且不說在別郡的盤剝剋扣，就是在本郡都會被雁過拔毛，寸步難行！縱觀這世上，混得最好的商人就是你們的昔日僱主清安家了，為什麼混得好？他們一是做大了生意，有足夠的資本，能夠結交足夠多的軍政要人，二是他們還靠這個獲得了地方政權，成了官商！在本郡內為官，出了本郡雖為商，可還掛著個官帽子，要打他們主意的人都得多考慮考慮才行，所以這世上只有官商才是發達之路。因此我準備成立一個集政治、軍事和經濟為一體的的股份制公司，以替王家辦事的名義行官商之實，既然名正自然言順，只要稍微給各地軍政官員一些好處，在郡內自可穿行無礙。到了別郡，因是非官方身份，可以輕易滲入內部，雖然會多花些錢，但只要關係打點得當，應該沒有問題的。峰谷城就是這個公司的抵押品，峰谷城的所有士兵都是公司的保安！我自然就是公司董事長，因為暫時沒有別的董事，暫時一切由我說了算。準備內定野田敦當公司總經理，徐膽擔任保安隊長，同為董事會成員，你倆覺得如何？」聽到這裡，徐膽和野田敦當真覺得這小丫頭看了太多不知所謂的電視，幸好只看了半年就回來了，否則現在准已成了一個完全不曉窗外事的OTAKU。「公司」二字的洋味太重，不知天界人是否能接受，內定的職務聽起來也不甚響亮，因此二人在內心深處只當是小丫頭心血來潮撒野發瘋，並不當回事。野田敦率先點頭答應了——因為總經理聽起來比保安隊長要高一點點，然後問：「那公司名字準備起什麼？一定要足夠響亮啊。」安平加代神氣活現地說：「就叫東印度公司如何？」剎那之間，徐膽和野田敦一齊撲上去捂住了安平加代的嘴，生恐讓別人聽到了她口中冒出的這個驚世駭俗的名字。此時他倆可未曾預料到，自己今後做到的事比人間歷史上諸多東印度公司中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最惡名卓著的英屬東印度公司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