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表白（二）
雪儘管竭力掩飾，終究還是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大人還是不相信我？」
「那可不是。」徐膽的態度忽然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只是向你說明他們對我的重要性。既然如此，你還能那麼肯定地重複一遍剛才你所說的話嗎？盯著我的眼睛說！」
紋雪咬了咬牙，直盯著徐膽的眼睛說：「關家絕對沒有弓箭可用了，我親手破壞了他們所有的弓箭，如有虛言，隨大人將我千刀萬剮！」
「不用許下毒誓，就這樣吧。」徐膽站起身來，解開了紋雪身上的繩索——但解到手腕時，卻發現拇指粗的麻繩早給她用指甲劃得只剩薄薄的一層，隨時都可以爆起掙脫，不由一笑：「果然甚是專業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我相信你！既然如此，你也下去準備準備，跟關家打起來時你也在側助陣，以備不測！」
紋雪忽然說：「大人不問我為什麼忽然想追隨左右嗎？這樣輕易相信一個明郡人，是否不妥？」
徐膽揮了揮手說：「明郡人與北斯蘭三郡人的仇怨我略有所知，不過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你應該能看出我不是本地人。而且我不但不是本地人，更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天宮殿所轄的天界子民。我是來自雷克薩的洋人，這不是什麼秘密，在這裡呆個一、兩天，你就會知曉的，所以我先跟你說了。」
「原來如此，看來我是跟對人了。」紋雪忽然伸臂一揮，眨眼間解開了腰間的一排紐扣，將上衣揮到了一邊：「大人，這就是我誓死追兇。跋涉數百里尋仇的證據！」
徐膽萬萬料不到她會忽然脫去上衣，心中一慌，卻見她的胸口有白綾捆縛，方才稍微安下心來。定睛一看，紋雪的背腰等處傷痕纍纍，與她嬌俏地面容和細膩白凈的皮膚反差極大，令人驚心側目。看了好一會，徐膽長吁一口氣道：「這是怎麼回事？」
紋雪低聲抽泣著說：「之前紋雪只是想隨便投入大人的麾下打發些時間，大人信不信都無所謂。因此並不准備將身上這些醜陋的傷痕示人。但大人如此相信紋雪，紋雪自當效力死命，對大人再無秘密可言。當日杜鶴公使詭計將我全家人擒殺，唯獨留下我反覆折磨凌辱，終究給我找到機會逃出來，這遍體傷痕就是我與杜家，與全明郡豪強誓不兩立的證據！雖然杜鶴公武功高強，護衛嚴密，向他尋仇可謂九死一生。可每當我撫觸到這些傷痕時，都能咬牙堅持下來！」
在天界這個武士豪強橫行無忌的古代社會，紋雪的遭遇大概一點也不值得奇怪，但這種事就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上，委實讓徐膽心驚不已。他不禁伸臂將紋雪攬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肩背，溫言勸解道：「沒事了，沒事了。不要說你現在已是天下公認地『義士』，公家理應庇護，就算你什麼都不是。也不會什麼武功，讓我知道了這麼可憐的過去，我也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心呆在我身邊吧，現在還不敢說什麼大話，但一定能夠保護你平安，我發誓。」
紋雪微微點了點頭。忽然從徐膽的懷中冒出了頭，俏皮地笑道：「你不是不愛別人發誓的嗎？」
「偶爾為之，偶爾為之。」徐膽說：「你很堅強。」
「過去很久的事了，本來提都不想提。」紋雪搖頭說：「不過現在沒什麼了，有你嘛，你發誓要保護我的，對不對？」
徐膽此時才察覺到氣氛忽然變得曖昧——而且早已變得很曖昧了，此時已曖昧得不成話。正想採取什麼措施化曖昧為平靜時，門口忽然傳來了藍冷冷的聲音：「可真是不長進，永遠都只會熊抱許願這一招。不過說你不長進也不對。這次連人家衣服都脫了啊！」
徐膽抬起頭來，目瞪口呆地向門口看去。藍已不知道在那裡站（準確說應該是藏匿）了多久了，此時已氣得渾身發抖，儘管口中冷冷地發出譏刺之言，可俏麗的面部已止不住扭曲變形，活像傳說中地大劍妖化一般。徐膽正「嗯嗯啊啊」地思索應用什麼台詞應對，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已迎面而來，當即給打得人仰馬翻，鼻血橫流。紋雪慌忙搶救。直到聞訊衝進來的幾個中隊長看到她半裸的模樣驚呼時才縮到一邊。
此時大敵當前，城守宅邸卻一時充滿了八卦緋聞的娛樂氣氛。眾中隊長皆七嘴八舌地議論不已，也不顧悠悠醒轉的當事人聽到了會是什麼心情。徐膽本身被砸得七昏八素，還聽他們議論得越來越不像話，心中頓時大怒，呵斥道：「烏赤力！高原明！白少成！大河陸！你們四個人立即向後轉，走！還有，今天的事不許向任何人說，誰敢多嘴的扣一年薪俸！」
烏赤力低聲嘟囓道：「我看也不需要多嘴了，最要命的人不都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么？」
一股蓬勃驚人的殺氣頓時從徐膽身上迸射了出來，剎那之間烏赤力感到了毛骨悚然，慌忙答應道：「是，是，卑職馬上走！」
四個中隊長抱頭鼠竄后，徐膽方才忍痛對縮在一邊地紋雪說：「你也下去吧，找白少成給你先臨時安排一個住處，其他的事下來再說。我馬上閉上眼睛，你快穿上衣服走吧。」
紋雪擔心地說：「畢竟是高等神將的憤怒一擊，搞不好大人的頭骨已經碎了，是不是找醫生來……」
徐膽又好氣又不耐煩：「我這裡不打緊，會不會死自己知道，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下去吧，下去吧。」
紋雪走到門口時，忽然又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問：「真的不用去跟藍衣姐姐解釋嗎？」
徐膽撇嘴道：「解釋什麼？她又不是我什麼人。」
「可我看她好像很生氣呢。」戾紋雪微微笑了起來：「絕對沒錯的，她是吃醋了。」
徐膽立即渾身變得大不自在，喃喃地說：「你說什麼啊。」
「還是快些去找她吧。」「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