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命

第八章 逃命

趁柚木還在村子中大肆燒討破壞,尋找那個早已被她毀壞的稻草娃娃時,三人狼狽逃向了東方。只逃了個把小時,便聽到後面地動山搖聲響,柚木又追上來了。趙信再次要求二人將他放下逃命,可也只引得徐膽和野田敦的白眼罷了。二人交替著背負趙信,倉促間不惜體力地向前狂奔,終於來到一條小河前。河上只有一座獨木橋,以柚木的體重是萬萬過不去的。二人狂奔過河,找了個隱蔽地方安歇,片刻之後便看到柚木來到了河對岸。柚木悻悻地向河對面看了好一會,委實咽不下氣,揮動鎖鏈向河中一抽,神力催動之下,河中出現了一個圓桌大的亮球,引發了一次聲勢浩大的爆炸,將這二十多米寬的小河水竟然都轟得飛了起來,幸好河水川行不斷,柚木儘管怪力無窮,終究做不到抽刀斷水,無法涉河床來到對岸。更有幾十條河魚給轟得四下亂飛,有不少飛落到了岸上。柚木便就地生火,把落在對岸的魚烤來吃了,方才慢悠悠搖了回去。目睹著柚木的身形遠去,大地也不再轟鳴后,徐膽和野田敦才軟癱著躺到了地上。過了半晌,徐膽才說:「好像在一個噩夢中,但老也醒不過來。」「如果是噩夢也太真實了吧,可那麼可怕的東西,會是真實中存在的東西的嗎?」野田敦喃喃地說:「在我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兩位勇敢少年正長吁短嘆之際,身後傳來了趙信的聲音:「看來你們已經完全習慣這個世界的生活了,生死之餘的談天也沒有再用母語。大概再過得些日子便能完全融入天朝生活之中,與其他人無異。」「果然還是現實。」徐膽嘆息著坐起身轉了過來,走到趙信的身邊:「你怎麼樣?」此時趙信的臉色反而變得很紅潤,精神健旺得極不健康。他微微一笑:「你們無需為我擔心。對我來說,此生已無任何遺憾,現在正是我魂歸天空之時。」野田敦大喝道:「別說這種喪氣話,我們給你去找大夫!」趙信搖頭說:「適才一刀除了斬掉我的右臂,刀氣還襲入體內,肺、心、肝無一不支離破碎,我的大限就在此時,你們不必費心,更不必不舍。身為武士,能有這樣的結局當可含笑九泉。不過有些事我必須交待下來,時間不多了,請你們一定要仔細聽我說。」徐膽嘆了口氣,扯著野田敦坐到了趙信對面:「有什麼未了之事都說出來說吧,我們都好好聽著,能辦的一定幫你辦到。」「適才柚木抽鏈斷河,聲勢很猛。但這一招只是西涼武學中一個很淺顯的奧義,名叫『混元爆擊』,很易修習,但在功力深厚者手中使出來后威力極強,適合初學者一直修鍊。我這裡有本西涼武學的秘卷,現在是用不著了,你們拿去罷。」趙信說到這裡,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沾染著血跡的油紙卷,遞給了徐膽:「這一路走來你們也看到了,在這個亂世之中,如無強大的實力,連活下去都是多麼艱難的事。因此,就算沒有興趣,為了能夠多活幾天,也每日修鍊些時候吧。」徐膽接過油紙卷后說:「清安麗回家后,我們的任務就結束了,到時候自然會返回故鄉,不會再留在這裡。但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趙信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們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但是請答應我的一個請求:請繼續輔佐清安麗主公,幫助她實現她的夢想吧。」「抱歉,身負清安家大恩的是你,而不是我倆。」野田敦聳了聳肩:「我們一起並肩戰鬥,共同遊走在生死之間,因此我們是朋友,但你並不能因此要求我們幫助你繼續報恩。」「說得也是,但你們還有哪裡可去?」趙信嘆息道:「昨晚外出偵察時,我在寧安州看到了官報:因為天宮殿發檄譴責,雷克薩國已經斷絕了與靈牙伽羅等諸郡的聯繫,十天前就把所有洋槍手全部撤回。」「你說什麼!」野田敦和徐膽一齊站了起來,野田敦更是急不可待地衝上前去抓住了趙信的領口。趙信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欺騙你們嗎?雷克薩的確已經從我們的世界全部撤離,現在整個世界只有你們兩個洋人了。我雖不知道你們雷克薩人是如何往複於片界之間,但想必以你二人之力是無法回去的。」徐膽很快冷靜了下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對野田敦喊道:「放開他!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野田敦還是無法接受,大叫道:「為什麼?為什麼會走?!」「自然會有雷克薩的原因,在我們來這裡之前,氣氛就已經很不對了是嗎?而且我們兩個,本就是放棄了也不可惜的那種次貨。」徐膽把野田敦扯了回來,苦澀地說:「如果你所說的是真的,我們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不過以我倆的身手,並非不找一個主子侍奉就活不下去。」「怎麼活?打家劫舍么?劫富濟貧么?」趙信用譏諷的眼神看著他:「身為武士,在這世上就天生負有一種無法推卻的責任。但以個體而言,武士又是很弱小脆弱的。哪怕是柚木那樣的高等神將,孤身一人也決計不能踏上敵國土地為所欲為。你們都是洋人,在這裡一無根基,二無人脈,連歸家務農都無處可去,不出仕侍奉他人,又有什麼選擇?徐膽苦笑了一聲:「連老老實實做個賣勞力的庶人都不行嗎?比如開個豆腐店?」趙信無情地否決了他的想法:「寧為太平犬,莫做亂世人,想要獨善己身於亂世是做不到的。」野田敦說:「現在腦子很亂,你說的我們會考慮,但現在答覆不了你。」趙信看起來已經有些疲倦之色了,點了點頭說:「也罷,想一想吧。你們都還年輕,有很長的路可走,但首先得好好地活下去。」徐膽說:「別管我們的事了,說說你自己吧,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說出來吧。」「我?」趙信不由啞然失笑:「沒什麼了。你們只是對我以前的事感興趣吧?」沒有人再催促,趙信將他的經歷講了出來。原來他的確是西涼趙家的人,算起來還是現在西涼郡守趙懷德的堂兄。天景二年,為了與縹緲門加強關係,趙信被送到縹緲門當時的劍宗明輝門下當弟子。天景十二年,明輝門下五名弟子先後成材,其中最受明輝青睞的弟子就是現在的劍宗平修,但修為最深厚的卻是二弟子趙信和五弟子歐玉。然而此時縹緲門的上一代出仕者已經漸漸老去,劍宗明輝的身體狀況也是每況愈下,而下一代顯然還需要相當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出師,這個古老的門派面臨著信任危機。在這個時候,西涼方拋出了一個秘密計劃,要求一貫為其服務的幾個門派都派出弟子潛入寒郡刺殺郡守一家,以便西涼軍趁亂渡海吞併其地。這個計劃下發到執行者手中時,本已不能再看出什麼政治意圖,但卻被趙信識破了。這種行為與他一貫信奉的道義違背,因此心中頗有抵觸情緒,但在師門和家門的雙重逼迫下還是走上了通向寒郡之路。但讓他沒有想象的是,在那裡他遇到了一個女子,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后,發現她竟然是那次行動的目標之一,寒郡郡守的夫人。聽到這裡,野田敦眨巴著眼睛說:「挺熟悉的橋段,不過這對象的身份太生猛了吧?我可看不出你是喜歡人妻類型的……」「浪蕩小兒,只曉得滿口胡言。沒到那一步前,誰又能料到自己此生所求會是誰?」趙信長嘆了一息:「冤孽,的確是冤孽。詳細的也不消說了,反正最後的結果是我不能下手,反而與同門師弟歐玉產生了衝突,致使他激憤之下被林宗隱的人誤殺。」徐膽問:「林宗隱不是我們在赤脊山殺的那個傢伙嗎?你們在那時就打過交道了?」趙信搖頭說:「林宗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比縹緲門的組織更加嚴密的一個秘密組織。他們世代都干著諜報、暗殺等見不得光的事,行蹤詭異,那時一直到現在都在為西涼服務。當時西涼派去執行那個任務的不止縹緲門一家,林宗隱也參與其中。」徐膽頷首道:「原來是類似忍者組織的那種行業,不過身手實在平常。」「這次派來的只是小將而已。林宗隱的每次任務都會索取報酬,西涼家大概沒有把我們太放在眼裡,不願意額外支出,只是派他們在後騷擾,用意是即使對付不了也把我們逼到與柚木碰面吧。林宗隱家的高手還是很可怕的。」趙信的聲音愈發虛弱了:「他們殺害歐玉后,便栽贓是我所為,縹緲門從此被西涼拋棄,師父本來便病得重了,聞訊后給活活氣死,全門上下對我可謂切齒痛恨,不容與我同在天地之間。此次便是能安然回去,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主公為了得到整個縹緲門的輔助,也定然會選擇將我逐出交給他們處置的。」野田敦問:「那你呢?那件事後來呢?」「那件事後來?呵呵,沒有什麼好的結局,你們都想得到的。」趙信說:「我一怒之下殺了林宗隱家四個人,卻給他們的一個高手背後偷襲,身受重傷,沿河漂流了幾十里,方才被清安家的家主救了。他不問我受傷瀕死的情由,對我的荒唐索取也是一概供給。那時我得到了郡守夫人的死訊,心也冷了。師門不容,故家難回,唯一的愛人也因自己而被處死,苟活於世還有何意義?但身為武士,來這世上一遭可不是將性命白白送掉的,我自那時開始尋找身為武士的意義,同時為清安家竭力效忠,直至今日。」徐膽慨然點頭道:「明白了,既然如此,見到平修之時,我們會向他解釋清楚,洗掉你身上的師門之冤。」「不需要,不需要。」趙信啞然失笑,隨即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過了好半晌,才抬起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說:「如果需要,我早就向他們言明了。但對我來說,這樣做已無任何必要。深深恨著一個人的話,力量會成長得更快,他們這些年來也的確是已那種仇恨為動力在不斷努力著的。這大概也是我能為縹緲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這句話說完,趙信便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便逝去了。徐膽和野田敦模仿著婆羅教的祈禱姿勢為他祈了一陣福(也不知道洋人兼異教徒的祈禱是否會被上天神佛接受),然後處理起了善後事宜。好容易挖好深坑將趙信葬下,已是深夜時分,二人疲累之極,迅速昏昏睡去。第二天醒來上路,二人間出奇地沉默。直到中午停下來吃飯時,野田敦才主動發話說:「大膽,你說趙信說的那個,是不是真的?」「當然有可能是為了勸誘我們繼續輔佐清安家而故意那麼說的。不過……」徐膽沉吟了一下:「如果那是謊言的話,太容易戳穿了,沒有必要啊。」野田敦沮喪地問:「如果真的被雷克薩就這麼丟下了,我們該怎麼辦?」「好男兒生在天地間,總有一條路可走的,不能放棄!」徐膽拍了拍野田敦的肩膀,用力勉勵道:「半年之前,能想象成為雷克薩戰士嗎?剛到這裡時,能想象我們跨越了那麼險峻的蔥嶺和寸草不生的憔郡群山走到現在嗎?我們一直在創造奇迹,所以不要放棄!」好容易把野田敦的士氣鼓舞起來,忽然遠方又傳來了金鐵交鳴之聲,柚木那尖利之極的嗓音從地平線的另一端直射雲霄后又被雲層反射著傳了下來:「奧呵呵呵呵~~~好香的氣味,準是在燒烤雞翅膀吧!那邊的小哥,這邊有位淑女肚子正飢餓,可別吃完了,多給我留幾個!」徐膽和野田敦頓時毛髮直豎,這才想起來昨日的那條小河不可能只有一個渡口,柚木如果也是永不放棄的熱血少年(少女?!!!),總可以找到一處淺灘或者石橋走過來的。徐膽二話不說便抄起一張油紙把烤好的雞翅膀卷了起來,野田敦一腳蹬滅了臨時搭葺的行軍灶,二人抱頭鼠竄不及。斯蘭高原的西邊與憔郡內陸落差有2000米,可自此東去的地勢卻是幾乎平均地逐漸升高,便是舉世無雙的「百里長坡」。天界的長度單位「里」約等於人間的523米,基本上可以用兩里等於一公里來換算。徐膽和野田敦跑得無聊時還真用三角函數算了算,得出的結論為這個超級長坡的平均坡度是2度,這樣的話看起來基本上跟平原就沒什麼區別了。這個方圓上百里的廣袤原野仍屬憔郡地界,地表呈赤紅色,寸草不生,荒涼無比,如能從上空向下看去,會發現這個長坡就如上神在青翠的斯蘭高原西側扇下的一記耳光。在這種荒蕪平地上,實在是找不到一處可以不被柚木發現的隱蔽處,唯一的選擇就只有使出吃奶的力氣狂奔。柚木也發現了二人的蹤跡,在後面窮追不捨。總算這一路雖然只有2度的坡度,好歹還是上坡,柚木在移動相同路程的情況下得比二人付出數十倍的能量,因此一直保持著銜尾追擊的情形,追不上也甩不下。兩個逃,一個追,這種情形持續了一整天後,柚木的蹤跡終於消失了。按照趙信日前所言,此時大概是到別處覓食去了。但徐膽和野田敦已被柚木殺破了膽,依然寸步不敢停留地向前狂奔。一直跑到披星戴月之時,終於來到了百里長坡的終點,腳下的土地有些地方生出了些小草,顯得不如來路那般荒涼。二人此時也跑得昏天黑地,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境界,野田敦好幾次摔倒了不願意起來,都是徐膽強扛著他起身繼續前行。遙遙地看見遠處有些類似燈光的事物后,二人終於跑不動了,一前一後的倒在了地上。野田敦此時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開了,肺也喘不出氣來,似乎再呼吸一口就會因過度力竭而窒息。儘管累成這樣,頭腦卻絲毫不得停息,他喘息著,用盡了全身力氣把頭貼在地面上,凝神聽了好一會,努力笑道:「大膽,怪力肥婆還沒追上來,我們還活著!」「嘿,咳咳,我說只要堅持就有希望吧?」徐膽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著:「現在實在是不成了,我們休息半個小時。只要恢復一點體力,我們就再跑!只要到了有人有兵的地方,我就不信怪力肥婆孤身一人還能橫掃千軍不成!」「咳,你也終於跑不動了,不再催我跑了。就休息一會,乾脆一個小時吧,少說話啦,保存體力。」徐膽板了板臉,卻發現再怎麼板野田敦也是看不見的,只得加重了語氣:「不要討價還價,半個小時。怪力肥婆就在後面,現在說不定已經吃飽了正在全力追趕,嫌命長么?」野田敦哀嘆道:「羅嗦,知道啦知道啦……」二人不再說話,凝神靜氣地在原野上躺著,然而腦中卻絲毫清凈不下來。雷克薩撤離的消息在二人的前途命運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今後究竟會是怎樣,現在實在難以預料。大概是因為雜思翻湧的原因,更可能是因為力戰後又狂奔一天跑脫了力,在半個小時的時間裡,二人都未能從休息中獲得多少有益的補充。徐膽首先意識到時間已到,用力嘗試了好幾次,苦笑道:「不成呢,根本起不來。」野田敦見徐膽起不來,索性連嘗試都放棄了,說:「跑脫力了吧,再歇歇?」「潮氣已經很重了,再躺兩個小時來了露水,只怕不但恢復不了體力,身體還會大受損傷,畢竟我們現在都不是歡蹦亂跳的健康之身,得想想辦法。」徐膽眼珠轉了轉,說:「那邊的東西,你說是不是燈?」「象是吧,太遠了看不清楚啊。」野田敦用力看了看,哀嘆道:「假如沒有跑脫力,動用神力應該可以看清的,現在不成。」「廢話,有神力就走過去了,用得著在這裡哼哼?」徐膽翻了翻白眼說:「這裡應該已經是斯蘭西郡的地界了,只要是本地駐軍,應該對我們不懷敵意吧?」野田敦嗯了嗯說:「嗯,照清安家透露的消息,似乎斯蘭的幾家彼此間關係都還過得去。你是想讓他們幫我們阻擋怪力肥婆嗎?擋不住吧!」「擋不擋得住不關你我的事,只要他們能收留我們,把我們送到西郡郡府去就能躲過怪力肥婆了。怪力肥婆如果硬闖關,可就是與整個斯蘭西郡一國為敵,大概討不了什麼好吧?」「這算盤打得是,那你用什麼辦法召喚他們過來抬我們?你還叫得動么?」「大冷天的,又不是春暖花開季節,叫什麼叫,想些別的辦法唄。」徐膽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只找到十幾袋洋槍的發射火藥可用,於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合成一包,找火鐮打了火星點燃。剎那間,燃燒的火藥把二人所在之處照耀得進入了白熱化程度,遠處看去但見新星爆發,卻連人影都看不見。因為太過疲憊,二人無法把火藥移得更遠,被煙霧熏得滿臉是灰。徐膽邊咳嗽邊說:「不錯了,不錯了,給我們的好歹還是無煙火藥,煙霧少得多了。這也只有晚上用,白天用的話根本沒多少煙霧,還示不了警呢。」沒等得多久,前方馬蹄聲響,一小隊騎兵打著火把徐徐前行而來。斯蘭地方的士兵服飾與泰嚴和西涼有很大差別,給二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窮酸,身上只有少數幾個地方有皮甲遮擋,人看起來也很不精神,不過馬匹卻是膘肥體壯,看起來駿猛異常。幾個沒精打採的士兵來到了二人身邊,見他們服色怪異,看起來又不似普通良民,便遠遠地停了下來大聲問話。徐膽和野田敦正指望來幾十個猛男幫忙擋住柚木,見來的這幾個跟鴉片鬼似的,心裡大失所望,這幾個士兵問話時又用的是斯蘭方言,十句里聽不懂七句,便懶得回話。此時後面又來了一騎,騎手迅疾如風地來到了二人面前,勒住馬問:「你們是什麼人?」卻是一口清脆的天宮殿官話。徐膽仰起頭來向對方看去,對面的火把光線過於明亮,使得他微微眯上了眼睛。眼前的騎士是一個身穿一襲緊身的藍色粗布窄袖裙子的少女,她身上沒有帶武器,後面的馬鞍上橫掛著一個頗為巨大的事物,但包得嚴嚴實實,看不出是什麼。藍衣少女的年紀並不大,與徐膽和野田敦的年齡差不多,個子也不很高,約莫比徐膽矮一頭,但身體修長,體型優美,給人一種充滿著活力的美感。眼睛很大,皮膚很白皙,金黃的頭髮盤在腦後,用一條藍色的絲帶系著,可外貌並不像人間的西洋女子,而更像是徐膽和野田敦接觸最多的東亞美人染髮后的模樣。徐膽一時看得呆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野田敦倒低聲用漢語說:「大膽,好幾個月了,我們終於見到一個全方位符合咱們二人美學的小美人了!」小美人的眉毛一挑,顯得有些生氣,用馬鞭指了指野田敦,喝道:「那邊的胖子,你嘰里咕嚕說什麼?」野田敦頓時縮了縮頭,卻仍用漢語說:「喲,生氣的模樣更好看,被她抽一抽的話,會幸福得升天啊!」「你這象是在被人追殺后急需人援手的模樣么?」徐膽嘆了口氣,勉強支起身來向少女說明了己方二人的身份。少女靜靜地聽完后,不動聲色地說:「知道了,兩位先生請隨我入城,待天明后同回安平府。」她隨後又吩咐了一聲,幾名騎兵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馬來,把徐膽和野田敦抬到了馬鞍上扶著,慢慢走回了前面的城塞。原來前方是一個斯蘭西郡的邊境小城,城池只有不到二百米方圓,城牆也是土築的,只有五六米高,不過在憔郡東行的百里長坡盡頭卻是最近的水源地,工商通行皆從此過,因此駐有五十名士兵。那藍衣少女卻好像跟守城的士兵不是一路的,進了城便向另一方向去了。徐膽找到身邊的士兵問:「剛才那個姑娘是什麼人?」士兵無精打采地說:「王府的人,下午才過來,說是要迎接兩個洋人,就是你們兩個了吧。」知道從士兵這裡問不到什麼后,徐膽也就放棄了進一步追尋的打算,回頭一看,野田敦竟已在兩個士兵的粗暴拾抬中睡著了。心一寬,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直到每個指節的縫隙里都傳來類似筋斷骨折的痛楚,頭一偏便昏沉沉地進入了無夢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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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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