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發動防禦隕石攻擊的魔法沒有消耗掉娜娜莉多少魔力，除去一開始作為鑰匙使用掉的魔力，剩下的都是天空之城的魔力爐儲存的魔力，直到隕石盡數化為宇宙的塵埃，連光都能吞噬的黑洞出現，她才開始大量投入自己的魔力。

即使耗盡魔力爐中儲存的力量也阻擋不了黑洞，娜娜莉這樣判斷。

消耗過重這幾日一直都在修養，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精神滿滿活蹦亂跳的娜娜莉第一次感受到魔力從體內抽空乾涸的每個細胞都發出叫囂的感覺，魔力對她來說已經是必不可少的東西，突然銳減到這個程度，簡直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睏倦疲乏只想躺在床上睡覺。

發自靈魂深處的輕鬆感過去后，身體的沉重感就顯得越發明顯，手都不想抬。

躺在柔軟舒適的被窩裡，舒服的不想動，意識迷迷糊糊渾渾噩噩，感覺似乎有誰一直坐到床沿上，或許是閉上眼睛感知就會變得強烈，清晰感覺到凝視自己的目光。

艱難的掙扎，終於睜開一條眼縫，面前的畫面逐漸清晰，緋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她，如火焰燃燒般的眸子彷彿有什麼在躍動，明光下的陰影若隱若現。

微微使勁，想要起身，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渾身都有些僵硬，下意識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幫自己坐起身。艷麗的緋紅色眸子隱沒一絲複雜的光芒，俊美的臉表情柔和下來，從善如流將她扶起身，隨手抓起一個枕頭放在她身後墊著。

家養小精靈送上熬好的粥，啪的一聲退下。

許久不進食最好吃點流質好消化的食物，這碗看著清淡聞起來卻香味撲鼻，想來不是單純的白粥，顏色也不對，參雜切得細細碎碎的肉末，還有蔬菜。

拿著勺子慢條斯理一點點喝粥，低頭看著碗，專心致志。

王樣盯著她看，不說話。

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竟有些詭異的平靜。

當娜娜莉終於喝完這一小碗粥，勺子放在空碗里，隨手擱在床頭柜上，陶瓷輕輕碰觸的清脆聲響如同開關，打破室內的沉靜。

「為什麼一直不言不發？心情不好嗎？」娜娜莉詫異的看著他，魔力枯竭的感覺叫她十分不舒服，舔舔嘴唇，思考要不要喝點魔力補充劑。

「你睡了好多天，我很擔心，醒過來真是太好了。」緋紅色的眸子柔和的出奇，眼底深深隱藏的冰寒也彷彿被某種東西融化似得，探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頰，飛快收回，「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聖光的魔力幾近消失，女孩蓬勃的生氣彷彿也跟著枯竭，臉色蒼白的不可思議，隱隱發青，唇色泛白，單薄的身形看著越發削瘦，氣息虛弱的好似碰觸一下就會整個人轟的一下崩潰，如同高處跌落的玻璃摔個粉碎。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若非還有微弱的呼吸，幾乎以為是要死了，醒過來后看著依舊揪心。

屬於王樣的魔力存在感如此強烈，一直都引誘著她，吃過粥填飽肚子，身體乃至靈魂渴求魔力發出的叫囂催促的娜娜莉難耐不已。凝視王樣的目光稍微發生變化，依靠枕頭的姿勢不由自主改變，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順著感覺靠上去，臉頰貼著他，肢體接觸皮膚隔著布料碰觸，親密依偎。

娜娜莉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小貓似得腦袋蹭了蹭。

光溢出散發的魔力還遠遠不夠，杯水車薪，情不自禁想要更多，更多更多，填補空虛的感覺。

魔力……想要……

抬頭，琥珀色的眼睛盯著王樣，猶豫了下，學著之前幾次，主動貼上他的嘴唇。

伴隨著唇舌交纏涌過來的魔力迅速流慣全身，舒服的整個人毛孔都舒張開一般，下意識想要更多。王樣溫柔的回應她，任由索取魔力，按在她背後的手安撫的輕輕拍拍，撫慰親吻中透露的幾分急躁迫切。

娜娜莉沒有太貪心，稍微緩解魔力枯竭帶來的焦躁難受，便放開王樣。

無意識流露的自律讓王樣緋紅色的眸子微微暗沉。

這種細節，在現在顯得尤其意味深長，若是以往他還不會多麼注意，只當是不開竅不解風情。

對於聖光魔法來說，慾望是必須凈化的，貪婪也是不能有的。

「我昏睡的這幾天，情況怎樣？」娜娜莉揉揉眉心，一想到書房裡可能堆積的政務就感到頭疼。

一下子發生這樣震撼的事情，有許多後續事情需要處理，世界各地的神秘側都被招致世界末日的隕石給炸出來，想來今後的局勢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麻瓜政府再想隱藏神秘側的存在已經不可能了。

不能隱藏就必須直視，那麼，該怎樣處理呢？

有魔法界打先鋒，其他神秘側聰明的話應該會拿出對策，擁有拯救世界力量的強者是最好的保護傘，樹大好乘涼，現在的局勢如同沉澱在水底的淤泥被水流攪動渾濁了整池水，已經不能沉默。

「各國都亂糟糟一片，關於神秘側的風波，不外乎是關於世界末日的隕石，以及最後出現的黑洞。任誰都能看出是魔法界挽救了地球，不說隕石，各個神秘側努力了三天都沒能延遲到達時間，各國政府也是使出最大的勁兒，結果被魔法界碎成宇宙的塵埃，緊接著隕石群的黑洞才是最要命的，看見比地球還要大個幾倍的黑洞所有人當時都認命絕望了，絕處逢生峰迴路轉的喜悅一發不可收拾。」

見娜娜莉垮下一張臉，知道她在想什麼，唇角微微勾起，「這幾天都是魔法之王在處理，你可以多休息一些日子。」

被自己幻想出的政務量嚇唬到的娜娜莉大大鬆口氣，有哥哥救急真是太好了，留了一副畫像在天空之城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簡直拯救了她！

「你有調查什麼嗎？我總覺得怪怪的。」說到怪，娜娜莉深深的皺起眉頭，這裡面越想越古怪，越想越蹊蹺。任何神秘側和科技側都奈何不了隕石群她並不意外，就算誰在魔法界之前料理了隕石群她也不覺得意外，強大的存在總是有的，但是緊跟著隕石群後面陡然出現的黑洞太奇怪了。

連光都逃脫不了的黑洞可以說是黑暗力量破壞性威力的巔峰，那個位置那個時間，真的是想要毀滅地球嗎？雷聲大雨點小也不過如此，白白消耗了力量卻什麼都沒做到，反被天道的力量轟殺乾淨。

她認為，目前只有來自異世界的入侵者有這個動機，世界級的交鋒才有能力製造出那種程度的玩意兒，可是，對方是認真的嗎？

總不會是，對方的目標是哥哥，發現哥哥不在這裡，前往神秘莫測的修真界，就打算弄點動靜把人叫回來，這樣的話就更加不應該……地球要是毀滅了，哥哥肯定會被驚動，進而返回。

想來想去，只能得出連自己都不信的結論，弄個黑洞出來純粹是為了搞笑，或者怒刷存在感？

「惡神的目的，我也沒有弄清楚，完全捉摸不透這麼做的用意何在，若說試探天道，在學院都市的時候應該已經有結論，平白浪費了那麼多力量卻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反而把自己變得十分虛弱。」緋紅色的眸子飛速閃過一道光，垂下眼帘，不讓她看見自己眼底的神色，自然的沒有露出一點異樣。「她提出玩一個生存遊戲，地點是日本島。」

「遊戲？」娜娜莉眉毛抽抽，「既然都變得十分虛弱，為什麼不幹脆點，有其他顧忌嗎？」

嘴唇抿成銳利的弧度，線條繃緊，沉聲道：「既然提出遊戲，我就不能後退，論遊戲我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娜娜莉盯著他，眉毛抽的更加厲害，到底是世界變化的太厲害，還是她的思維太另類，這種時候不是應該乘勝追擊，乾脆利落的把敵人收拾掉么么么么么？

「這場較量就交給我吧。」緋紅色的眸子目光灼灼，盯著娜娜莉，熱情洋溢的快要將她燒穿。

總是冷靜沉著的人露出這樣執著振奮的表情，簡直就像萌點被戳中爆發小宇宙似得，到底是有多麼痴迷啊，平時都沒看出來，啊，不，法老王似乎遇見麻煩挺喜歡用黑暗遊戲來解決對手的，所以說，果然是被戳中萌點了么？

瞬間，娜娜莉無語。

「你確定？」再次確認一遍。

「我一定會勝利。」王樣語氣堅定，沉重被深深隱藏，過分鄭重的態度讓娜娜莉愣一下。

琥珀色的眸子隱含審視探索，深深凝視王樣，觸及緋紅色眼睛流露出的某種神色，娜娜莉心底深處彷彿有什麼被一下子觸動，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下意識答應不去插手。

既然他這麼堅持，就這樣吧。

娜娜莉無奈，【殺伐之理】的天性都沒能讓他改變主意，足以證明多麼堅決。

答應了的事情娜娜莉就會遵守，這個話題暫時掠過，都沒有提問為什麼叫做惡神，想想或許是隨口起的外號，那樣邪惡的氣息，明明充滿神的氣息卻渾濁惡毒，稱為惡神再適合不過。

「有哥哥鎮場子肯定沒有問題，不知道聯合國那些人有沒有被嚇破膽，自己竟然因為莫名其妙的高傲和魔法界僵持了這麼久，人一旦害怕起來就會胡思亂想，還喜歡胡亂揣測別人的度量，越想越惡毒狹窄，尤其是政客。」

「這方面我沒有關注，不過，一直談不下來的契約被以最快的速度簽下來了，魔法部十分繁忙，魔法之王也一直都在忙碌中。」王樣搖搖頭，語氣淡淡的，注視娜娜莉的目光透出溫柔，抬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昏睡的時候有點低燒，現在已經好了，累的話好好休息。」

「我才喝過粥，至少坐半個小時才能睡。」

「那我們說點什麼吧。」

「嗯。」娜娜莉點頭，契約簽訂下來，她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放下，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回歸問題，「其他的都要日後慢慢實施，被扣押的人……」

「也都已經送過來，效率快的很。」

原因想想就知道，看到那樣的力量，現在哪個國家都不敢得罪魔法界，何況天體魔導炮的魔法陣還懸浮在各國首都天空呢，嚇個半死卻不敢吱聲，一個個還都沒有從那場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回神，驚魂未定。

「你現在不要去看，省的到時候又哭，等到修養的差不多，孩子們也恢復一些，你再去看看他們。」

「我也不想被別人看見我這副模樣，虛弱的連站都站不起來。」娜娜莉悶悶不樂的說。

這一場變動，最大的獲利者毫無疑問是魔法界，最大的推動者卻是惡神，大費周章做這種對她來說毫無好處的事情，到底有什麼用意？

所有的心思都隱藏在緋紅色的瞳孔深處，收斂情緒，不泄露一絲，彷彿那天和路亞修的談話沒有發生過一般，神色如常。

「總覺得她好像在幫助魔法界一樣。」娜娜莉的聲音突然響起，讓王樣的心神赫然一抖。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自顧自的說，困惑不解，「大費周章消耗魔力也是大有深意，但我想不通是什麼，只是有種很強烈的，這樣的感覺……」

「坐著覺得累的話，躺下吧。」王樣開口打斷她的話，也打斷了她彷彿陷入某種狀態的思路，動手扶著她躺回床上，「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娜娜莉也的確感覺到疲憊，沒有反抗，乖乖躺回去，一躺好，稍稍恢復的精神就感到一陣睡意襲來，強撐著眼皮不肯閉上。「……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王樣的氣息凝滯一秒，情緒收斂沒有露出破綻，緋紅色的眸子一如既往，輕輕碰觸一下娜娜莉的臉頰，「你的臉色太糟糕。」

「是嗎，有這麼糟糕？」

「嗯，很不好。」

簡直就像隨時可能死去，一秒都不敢讓你離開視線範圍。

眼皮沉重，不受控制的閉上，娜娜莉很快就睡去。

王樣坐在床沿，兩手握住她的一隻手，冰涼涼的，沉默的看著她，緋紅色的眸子一片沉靜。

這一天對魔法界來說很普通，曾經的舊巫師時代，巫師也是會過聖誕節的，感覺很諷刺滑稽，被教廷逼迫縮到角落裡的巫師為什麼要慶祝死對頭老大的誕辰，或許是被來自麻瓜界的學生影響，他們帶來了麻瓜的文化，和麻瓜界隔離的巫師漸漸遺忘了曾經的恐懼，甚至有許多終生生活在巫師界不曾去過麻瓜界的巫師都不知道十字教對巫師的獵殺這千年來從未停止。現在進入新時代，聖誕節被取消，魔法學院不再因為這個節日放假，但是，1月1日會慶祝新年，並因此放假，兩個節日隔的不遠，麻瓜魔法師和居住在魔法界的魔法師在假日上沒有衝突。

因為繁忙的工作，和麻瓜國家的接洽一直在進行，天空之城也就一直停留在紐約上空，魔法師們十分慷概的兌現了當初魔法電台允下的承諾，讓聖誕公公和可愛的孩子們打招呼。

穿上聖誕公公的衣服，喝魔葯偽裝成老人，馴鹿拉著雪橇車在天空奔跑，一如孩子們幻象中的場景，所有看見的小孩子都發出熱烈興奮的歡呼聲，臉蛋紅撲撲的接過聖誕老人親自贈送的禮物，和笑眯眯的聖誕老人打招呼，向他問安。

當然，不是每個孩子都能收到聖誕老人親手發的禮物，紐約這麼多孩子哪忙得過來，魔法商店免費提供的小禮物也是有限的，誰能收到就是運氣問題，沒能收到只能麻煩爸爸媽媽撒善意的謊言表示是睡著后聖誕老人送來的。

這樣熱鬧的時候魔法電台沒有串場刷存在感，1月1日的慶典才是他們要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