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水已落【2】
「嚴大哥,我逃離之時因情形甚是緊急,那文士也有著不弱的輕身功夫在身,我便連穿幾道窗戶,在經過一間屋中的時候,卻是隱約間聽到有女子的哭聲」。歇了一下,陳郁急需說道。
「哦?女子的哭聲么」?隨口一問,嚴嵩對這個消息並不是十分的看重,那成魚丑跟侯德健之間的所謂醜事既是有遮人視聽之嫌,憑這幫人的做派,擄人妻女供其洩慾也是可能的,有此重大案情在後,嚴嵩即便對那苦命的女人如何同情,也知道不可因小失大。
「那使者生的什麼模樣你可看的清楚了」?侯德健跟那侯公公嚴嵩已然得見,此時間倒是對那位使者十分好奇,聽成魚丑的說話,應該是這位使者設計奪了文家的財產,難道這使者還親自扮演了一回姦夫的角色?
「恩,看得十分清楚了,這三人肯定沒想到我會突然顯身,所以那使者並未掩藏樣貌,雖然只是兩次短短的朝相,我已經將這人給記得十分清楚了」陳郁肯定的回答。
「恩,既然如此,明日里我會著畫師照你的描述畫影圖形,哇哦倒是想看看,這位使者尊駕究竟是何等德性」!文宣小姐可是認得那個姦夫的,畫了像給她看看便知是否就是此君了。
只是這畫師卻是不方便從宮廷那邊去找,看來只有尋一位擅長之人秘密為之了,那祝枝山不知能否辦到呢?若是那唐伯虎的話怕是更有把握吧。
處理外傷,嚴嵩自是拿手買賣,只是在接那根穿出體外的肋骨之時費了些手段,那根斷裂的十分厲害,嚴嵩只能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將表層切開,將裡面的碎骨拼湊之後又縫合起來。
這一場手術可不是麻醉之後行事的,全靠陳郁口銜護齒的手巾生生挺下來的。做完手術之後,看著同樣滿頭大汗的兄弟二人,尤其那陳彥的雙眼之中隱含淚水,卻是十分為他兄弟之間的深情的感動莫名。
那黑色掌印的淤血,也隨著開刀之際清除了不少,等嚴嵩包紮完畢,看上去已經不若先前的駭人了。
早就有意將這兩小兄弟留在身邊,所以嚴嵩白日間已經吩咐了下人給收拾出了兩間客房,不過此時陳郁受傷需要照顧,僅是一間便足夠了。
與陳彥兩個將陳郁抬到了那間客房之中,安排了兩兄弟歇下之後,嚴嵩迴轉自己的書房又將整個事情的經過思慮了一番,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看起來,事情已經趨於明朗,只要自己將確實的證據抓在手中,便可以拉繩收網了。
想著想著,嚴嵩卻是心中猛地一翻個兒,那侯德健可是司禮太監啊,整日里是要和皇帝面對的,若是不知之時嚴嵩自是無甚感覺,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此種的內情,卻是怎樣也不能安心了,雖則這些人的表現並非是簡單的刺害弘治,當有別的圖謀,但是嚴嵩可不敢保證這瞬息萬變的人心會在下一刻生出什麼樣的禍端。
不管了,若是弘治出了什麼事故,肯定是天下大亂,自己不知或是無力挽回倒只能聽天由命,但是自己現在自己可是已經知道了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此事發生。想到這裡,嚴嵩也不敢歇息了,換了件衣服,又將客房中尚在照顧哥哥的陳彥招呼來,兩個人急匆匆的向禁城奔去。
因是秘密行事,所以嚴嵩明求陛見自是難以隱秘,弘治皇帝早就考慮到這個因素,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加上嚴嵩尚還是侍讀的身份,不費什麼周折,這對君臣便在御書房見了面。
知道嚴嵩在做什麼的弘治即便是被打攪了龍眠卻也沒有怪罪,只是聽了嚴嵩的陳述又傳進來陳彥這麼一問,登時便睡意全無驚得透體冰寒,想整日間伴駕的司禮太監竟是白蓮教匪,縱使弘治一向沉穩,此時間也不由得變了顏色,自己可是經常與這侯德健單獨相對的呀,這要是突起發難……想想都要不寒而慄
畢竟弘治非是那普通之君主,也可說是一代明君,短暫的驚駭與失神之後便又恢復了一貫的深沉。
「嚴卿此舉猶若是救駕之功,等此事平息,朕自會量功而賞,不過此時確非是捉拿那賊子的時機,一旦打草驚蛇,白蓮教匪最擅的便是藏匿人間,到那時,想要全悉捉拿就會猶如大海撈針了」。弘治從書案之後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靠窗而站。
「皇上,雖是如此,這人卻是再也不能留在皇上的身邊了,此事微臣來時已經有了計較了,若是如此行事,即可以將這人暫時調離陛下的身邊兒其不會察覺有意」。
「哦?那你說來朕聽聽」。弘治轉身,面帶欣賞的看著嚴嵩說道。
「今日午間微臣聽了王公的傳召前去接手西廠舊址,這樣一來自是壞了那邪教的事,看那侯德健對接手之事卻無懷疑,倒是對王公深深的怨恨,不若找個由頭,讓王公與那侯德健對上一場,皇上便可以裝作為難,將王公跟這侯某各打五十大板的葫蘆處置了,到那時,隨便找個因子讓這侯某離開皇上身邊幾日,那侯某知道自己還能回來舊位,當不會懷疑」。
「哼,王越昨日向朕陳說那西廠之事,朕還以為他真的是為君解憂,沒想到卻是暗含私心,難道這權利之爭竟是累害人心至斯么?想王越一向忠貞,涉及此處卻也難免哪」!
弘治並未評價嚴嵩所說的方法如何,卻是對王越所為大發感慨,這倒是嚴嵩始料未及的,雖則那王越借著此事陰了自己一把,可他卻是沒想到自己卻誤打誤撞的查出了此事,倒是不自覺的給自己幫了大忙。
嚴嵩自問不是心胸寬廣的,不過這王越一向聖眷甚隆,自己便是想吹他的風,卻因著機會不當而不敢為之,沒想到出了個主意倒是提醒了弘治,照弘治的口氣,顯然已經對王越生了嫌隙,這對自己來說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呢。
「你的方法不好!」嚴嵩正在那邊暗樂呢,冷不丁卻聽到弘治如此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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