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喋血黎明【3】
廠衛當中固然有不少的勛貴子弟，但是這次乃是參與如此危險的行動，是需要當面廝殺的事情，所以那些勛貴子弟早就能避讓的都躲開了。而且魯家兄弟手下也是收攏了不少的江湖亡命，這些人雖然戰陣衝殺不怎麼樣，但是最擅長的就是打爛仗，要說對方人數上要佔著優勢的話，這些人有可能藏奸使滑不肯上前，可現在對方只有十幾個人，己方這面十幾倍於敵，於是乎作戰勇氣也就成正比的增長。
單挑是你單挑我們一群，群毆則是我們群毆你一個，這些人以眾欺寡嫻熟的很，從不知什麼叫臉紅的，平時的時候向來以折磨別人為樂趣，現在終於有了鮮蹦亂跳的大活人蹂躪了，號令一出，這些個廠衛登時應和了一聲，異常整齊的從院牆之上跳了下來，嚴嵩看到眼中當下不禁讚歎：「廠衛的確還是訓練有素」！
看著百十來人齊刷刷的從牆頭上一躍而下，落地都不分先後，很整齊的轟然落地，這威勢可謂是震撼了。
嚴嵩這聲讚歎剛剛發出，身後卻響起一聲嗤笑，一回頭，卻是一個年歲大約四十來歲的瘦高傢伙，此時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看著那群衝殺的貌似十分勇猛的廠衛一臉的不屑。
「你笑的何來」？嚴嵩詫異的問道。
「大人，這些人呢，倒不是因著訓練有素猜如此整齊的行動的，只是平時參與這種廝殺場面的時候，大家形成的一種習慣罷了，像這種敵方人少，咱們這邊明顯佔優勢的戰鬥，搶攻搶的很是厲害啦，但是儘管搶，卻是沒人願意當先做這個當頭炮，於是乎多場廝殺下來，卻是弄出了這麼一個齊刷刷的現狀」。說完，自己也覺得有趣，忍不住呵呵一笑。
嚴嵩聽了，並未說什麼，隨著微微一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在下任勇」！這人見嚴嵩注意到自己，連忙插手施禮。
「哦」這人跟自己說話卻是自稱在下，這肯定也是一個鋼入廠衛的江湖人物，如若不然也不會這樣自稱，可他卻對廠衛的內情好像十分的熟悉，卻是個奇怪的角色。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卑職原是行走在山東一帶的綠林道，承蒙魯二大人看得上猜將卑職拉進錦衣衛謀口公家飯吃」。這人卻是十分的機靈，嚴嵩稍露顏色，竟是立刻便能反應，這樣一來到時讓嚴嵩對這人更為著意留心了，不過此時卻不是說話的時候，點點頭，嚴嵩又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廝殺的現場。
廠衛落地之後，呈半圓狀像教匪迎了上去，甫一接觸之際，卻是人流一閃。中間便如同閃開了一條道路，可沒等這幫教匪通過呢，又是一圈，當下便把這些人給圍在了中間，這陣勢到好像戰陣之中名頭極為響亮的一字長蛇了，不同之處是規模小了很多。
此時間天光已經泛起了白色，加上院子之中的火光自是看得更為分明，嚴嵩見廠衛們將這十幾個教匪圍在中央之後，各自飛快的從掛著的包囊之中摸出了一個不大的紙包，刷的一下往中間的教匪身上砸了過去，啪啪聲中，這些個紙包有的被人打落，有的未被攔截直直的砸到人身，然後便白煙騰起，其中的教匪卻是咳嗽連連，有人高呼：「這些個腌臢的鷹犬，竟然用石灰迷咱們的眼睛」！言下之意對堂堂的朝廷鷹犬，竟然在人數佔優的形勢下猶採用如此下流的手段而感到憤懣。
廠衛可不管這些，紙包拋出之後，等白煙稍稍消散，一聲吶喊便沖了上去，只是這沖的也是詭異了些，腳步聲放的很重，可卻是沒怎麼靠前，就像走馬燈一般圍著教匪團團打轉，瞄準破綻抽冷子便是一刀，若是無果卻也不糾纏，身隨步走，捲起了一陣陣的塵煙。
嚴嵩陣勢太佩服這群廠衛了，沒想到自己這一遭卻是看到了一個如此奇妙的廝殺場面，到現在為止，廠衛先是憑著跗骨磷彈將屋子中的人給逼了出來，然後用諸葛連弩遠程打擊，知道敵人所剩無幾之後卻並不輕敵，仍是利用長蛇陣圍困敵人，石灰包騷擾敵人之後，竟是又用戰場圓陣襲殺敵手，夠毒辣，最主要的是夠陰險，即便是佔了很大的優勢，卻仍是毫不放鬆的繼續用計策傷敵，而不是簡單的靠人數多的優勢去壓垮，雖然沒有直接壓垮那麼有看頭，可也保證了己方人員少受危險！奸計，用的好的話真是事半功倍嘛！
看著眼前就要大獲全勝的局面，嚴嵩卻隱隱覺得這事不可能如此簡單，照常理，這些人既然沖了上來，現在廠衛雖然將他們團團包圍，但不是也要比先前面對弩林箭雨那般兇險，這些人應該鼓起餘勇衝破圍困才是，尤其是被石灰迷了眼睛之後也只是狂怒的叫罵，卻絲毫不見雙眼失明之後看不到敵人的慌亂，挨挨插插的一陣涌動之後，還結成了三人一組的背靠背戰陣。手持兵刃，按照朦朧的感覺隨著外面的人圈緩緩的挪動，一副防守的架勢。
嚴嵩可不認為這些人都是腦袋秀逗了，這期間肯定有某種原因，使得這些人並不急著衝出包圍逃命，反而在人圈中擺出了決戰的姿態。
嚴嵩心中想著，眼神流轉，已經不單單的去注意那戰陣了，一面觀察，一面輕聲吩咐道：「任勇，速速去傳我的命令，讓魯大人注意將人給我分開些，將內里弟兄們讓出的缺口給補上，嚴密注視這宅院當中的一切，我覺得十分的古怪」！
「謹遵大人命」！毫不遲疑，任勇扭身滑下屋脊，一騰身便這麼從屋頂之上躍了下去，撒開兩腿直朝著站在院牆之上的魯家兄弟而去。
嚴嵩見他到了魯家兄弟的跟前，低聲的說了幾句，那魯伯幺回頭看了看這邊，便扭頭吩咐了些什麼，緊跟著人員便開始小動作的調動，顯然自己的命令已經傳到，心頭略略的安定了一些，繼續注視這院落，此時間，那戰圈之中已經響起了慘叫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