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一】
告別了依依不捨的阿壽,嚴嵩帶著馨兒來到了大街之上,此時夕陽已經西斜,街上的行人也變得腳步匆匆起來。
「哥哥,你今天可是賺了很多的錢呢」!也不知道小姑娘憋了多久了,自幼窮苦,怎能想象得到僅僅片刻的功夫,自己的哥哥就將那麼幾大錠的銀子納入了袋中。
對這種事情嚴嵩倒是沒什麼感覺,前生的時候作為一個不錯的外科醫生,這收入還算是不錯的,剛剛穿越而來,唾手而得的銀錢對他的衝擊並不是很大。
「那麼哥哥,你能給馨兒買上一些絲線么?馨兒想給娘親跟哥哥綉一個好看的荷包呢」!拽著哥哥的衣角,馨兒聲音怯怯的,雖則兄妹情深,但是以前的哥哥可算是道貌儼然十分古板,只是這次昏過去了一回,醒來后變得親切了許多,如若不然,小姑娘還是不敢跟哥哥說。
看著妹妹殷殷的仰臉看著自己,牽著自己的衣角卻不敢用力的拉扯,只把自己的小手攥的死死的,連骨節都泛起了白色。這種希翼得到卻小心婉轉的模樣不禁讓閻嵩的心口一疼。家道中落,小小孩提卻無一件玩具相伴,學做些女紅卻連絲線都沒得幾許,這可怎麼跟後世的那些小太陽相比啊。
「嗯……今個不光要買絲線,我還準備給馨兒買上一些好玩的物事,漂亮的首飾,再給娘親買上些個,你看可好」?半蹲下身子,將妹妹的小手合在自己的左掌之內,用右手痛惜的撫了撫小丫頭的腦袋,說出了此番話語,卻覺得自己的胸中平添了許多的豪氣。
「好啊好啊,可是……」稍一雀躍,小丫頭卻又遲疑起來。
「沒什麼可是,別說哥哥還能再破他幾局能夠再賺來,就是沒有了這個棋局,哥哥還會有旁的辦法賺取銀子,馨兒無需擔心」是啊,憑藉自己超越幾百年的知識,在這個世界想謀取一些黃白之物,他閻嵩還是有信心的。
「嗯」!馨兒從一小最是崇拜自己的哥哥,見哥哥如此說了,當下用力的點著自己的小腦袋,小臉兒上掛上了幸福的笑容。
「馨兒,哥哥保證,從今之後,我會讓你跟娘親過上好日子的」。看著笑顏如花的妹妹,嚴嵩第一次感覺到,能為親人創造幸福,自己是多麼的開心。
他可不知,今日茶樓博弈,那要是放到普通茶客是絕對不可能,今日他進得茶樓,一切都還虧得他身上的衣衫跟會賬時候所用的碎銀。
他進茶樓喝茶倒是無妨,茶樓一層並不禁止普通人入內。況且他穿著還算光鮮,結賬的時候用的還是銀兩,所以他上二樓,店伙才沒有阻止他。等到了二樓,手中本錢不足的情況下,又恰巧碰上了人家那位老先生。諸此種種,他才贏來了這多的銀錢。
賣絲線飾品的店鋪,街邊就有,各兩個轉了兩家,絲線倒也罷了,只是這首飾么,哥兩個卻是毫無經驗,只好買了兩根金釵作罷。再給馨兒買了幾件新奇的耍物,便高高興興的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正走著,忽聞背後傳來了一陣喧嘩,扭頭看去,街上的行人正在紛紛的躲避。
「馨兒,咱也躲一躲」。雖不知這滿街的行人躲避什麼,但他猛然想起前世的那些電影當中,可是有狂馬奔街,踩傷行人的橋段,隨意一伸手便將馨兒拉住,躲到了街邊。
等閃了開來,卻是看的清楚了,非是什麼縱馬狂奔的場面,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手中擎著一根木棍,正在往這邊逃竄,那手中的棍子沾滿了臭氣哄哄的穢物,這一路竄來,行人自是閃的老遠。
在這小伙的身後,追逐的也不是什麼惡奴,而是幾個身穿僧衣的和尚,口中呵斥著,緊追不放。
這情景倒是有趣,這出家之人不顧形象,在大街之上狂呼亂喝,氣勢洶洶的追逐一個年輕人,這事情倒是讓嚴嵩費盡了思量。
當先的少年,長相卻也不惡,只是這身上的衣衫也不知是在追逐廝打中被扯破怎地,絲絲拉拉的開著幾道口子,臉上也沾了不少的泥塵,形象有些狼狽,不過那臉上卻沒有絲毫狼狽的神情,反倒是笑嘻嘻的不見緊張,腳底下也是利落的緊。
後面追趕的僧人,顯然身上也是有些功夫,雖然嘴中呼喊呵斥,但是腳下的速度極是不慢,兩下的距離,也逐漸的拉近。
「哥哥,那幾個光頭的傢伙,是不是要毆打前面的這位哥哥呢」?小妮子很少出門,不識這些個僧道,只是管人家叫光頭的。
嚴嵩聽馨兒如此說話,也不禁感嘆這小孩子可是最易以貌取人,那少年雖不知因何得罪了人家那幾個和尚,但是手中拿著根大屎棍子狼狽逃竄的行為,定是理虧的一方,現在可好,從這小丫頭的嘴裡還賺了一個哥哥的稱呼……人心不古啊!
哥倆在這裡說話間,那少年已經跑到了近前,也不知因何,馨兒忽然大聲招呼了一聲「嘿」!
小丫頭的原意不過是看著前面人流攤案憑多,見身邊有一條衚衕倒是暢快,像出言告訴這少年一聲。
可這一聲,少年便一扭頭,稍一分神,腳下便失了分寸,正踩在一條瓜皮之上,刷的一下雖然滑行的比先前奔跑還要快捷,只是這身子卻已經找不到了平衡,掙扎之下,被地上的磚頭絆倒,以異常瀟洒的黑狗啃泥之勢摔了個結結實實。
跟前的攤案被他撲倒了一溜不說,手裡的那根棍子也飄飄悠悠的飛向了前方。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哎喲聲響起,那緊綴著的幾個和尚也收不住腳的撲倒在這少年的身上。這邊亂成一團,那邊卻也響起了一聲痛呼:「啊喲!什麼人敢拿東西砸我?什麼東西?……嘔」!感情是飛出去的那根棍子正砸在了一錦衣人身上。
這邊的那幾個和尚,已經七手八腳的將那少年給抓了個結實,口中吆喝著把這少年送官,說是這少年設局搶了寺里的功德箱。
「都他媽的給大爺住手」!那個被屎棍子砸掉了帽子的錦衣人也趕了過來,身邊還有四五個同樣裝束的男子也跟著一勁吆喝。
「剛剛是誰他媽的砸我」?這樣的問話當然難得到滿意的回答。
「那這棍子是誰的」?換了一個正確的問話方式。
「他的」!那幾個和尚異口同聲。
「小兔崽子,嫌命長了是不,竟敢拿根棍子襲擊錦衣衛!還還還是屎棍子!」錦衣人怒不可遏,當胸便是一腳,將少年踹的踉蹌幾步方才勉強站定身軀,只不過這嘴角上已經沁出血絲。
那少年見這次自己惹上了真正的禍端,臉色一變,不過瞬間也就恢復了正常,臉上堆起了獻媚的笑容,朝那人連連作揖道歉,不過那眼神當中卻是半分笑意皆無,卻暗含著隱隱的冷森。
「常大哥,跟這小子費什麼口舌,乾脆將這小子帶回去,讓他嘗嘗咱那些美味佳肴算了」其中一個,像是得到了什麼玩物,興緻勃勃的提議,轉而有看到了那幾個和尚,探出連鞘的腰刀,將一名和尚勾這脖頸勾了過來,一抬他的下巴:「把這幾個禿驢也帶回去,肥頭大耳的,折騰起來怕是更加帶勁」。
這些年,兩廠興立,儼然壓了錦衣衛一頭,曾經的一家獨大之勢現如今卻被兩廠番子壓的死死,也因此,這些個錦衣衛對平民百姓的欺壓更甚,算是舒發被兩廠所施的壓力吧。
嚴嵩看到過囂張的,卻沒有看到過如此囂張的,儘是因為被根棍子砸一下,便要將這少年帶入那錦衣衛衙門,這錦衣衛什麼東西,即便是在後世也是大名鼎鼎的啊。嚴嵩心中不禁為這個少年擔心起來。
惶急的**了聲佛號,那幾個和尚也是慌了神,連連聲稱與砸人無關,而且其本身就是苦主,被這小賊給設局搶了寺里的功德箱。
「你們是哪個廟裡面的和尚啊」?那被砸的常姓錦衣人問道。
「回大人,小僧幾個是智化寺的僧人」和尚連忙答道。
其實這僧人對答出處之際,心中也是存了想法的,要知道這智化寺是那大太監王振所建,雖然王振已經變成了一抷黃土,但是這智化寺的勢力也還是有些的,尚盼望著這幾個錦衣衛能寬容些許呢。
「哦?度碟呢」?
那幾個和尚連忙自袍袖之中將自己的度碟拿了出來,交與了那錦衣人。
「行了,你們幾個就先回去,著你智化寺的僧官到鎮撫司去取」。
「大人……」
「還不快滾」!
那幾個僧人見事已經難以挽回,也只好苦著臉倉皇而去。
「小子,竟敢那棍子砸你官爺,感情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呢」只剩下了這個少年,神情冷漠的站在原處。
「走吧」那常姓錦衣衛旁邊一矮胖的傢伙,幸災樂禍的推了那少年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