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二】
「不要啊」!馨兒見那少年被自己的一聲呼喊害的摔了一跤不算,還被這幾個相貌兇惡的傢伙給抓了起來,先前的那幾個僧人也還罷了,這幾個人的身上可是帶著刀的,一下甩脫了嚴嵩的手,沖了出去。
嚴嵩在這邊就是一跺腳,後悔帶這丫頭出來,沒想到挺乖巧的丫頭,現在倒是成了惹禍精,但自己的妹妹就這麼闖了上去,自己怎麼的也得出頭了。
那幾個錦衣衛正嬉笑著想把那少年押走,卻被一個小丫頭給攔在了前面,當下就是一瞪眼:「滾開」!
沒想到這馨兒此時卻如同某神附體,變得勇敢異常,管你瞪眼不瞪眼,衝上去就拉住了那少年的衣裳,說什麼也不鬆開了。
「鬆開」那錦衣人不耐的一撥馨兒,想把小丫頭給拽開。
小丫頭卻是死活不放,這下可就惹得那錦衣衛真的惱了起來,掄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住手」!眼見著馨兒便要吃虧,嚴嵩登時大急,連忙一聲斷喝。
「嘿!」那常姓錦衣衛倒是有些奇怪了,錦衣衛辦案,合適如此不順當過,轉臉問身邊的同僚:「感情今天這日頭可是從西邊出來的」?
「沒見啊,還是東邊出來的啊」!
嚴嵩可不管這兩個傢伙的相聲,走上前便想把妹妹從那少年身邊拉開。
「等會」見嚴嵩連自己這幾人理都沒理,直接便想將小丫頭拉著走人,那常姓錦衣衛不幹了。
「我說你小子是怎麼回事」?
旁邊那人趕忙附和:「是啊,是啊,你小子冷不正的過來就想拉人,你以為是在你家呢啊」。
「幾位大人,小可是江西舉人嚴嵩,這是小可的小妹,小妹年幼不懂事,一時衝撞了幾位,還請幾位大人寬宥」。
「嘿!哥幾個,又鑽出個舉人來了呢,有意思,我管你什麼舉人狀元的呢,說,你跟這小子是什麼關係」?
「稟大人,小可跟這位確不相識」。
「呸,糊弄傻鳥呢啊,不相識,不相識你妹妹怎麼扯著這小子不放手呢?難道你這妹妹小小的年紀就會找情郎拉郎君了么」?說完話,猥瑣的一陣狂笑。
「大人慎言,馨兒她還是個孩子」嚴嵩也不禁心頭火起,馨兒年幼,這些人卻是如此侮辱,若非是自己干不過這幾個傢伙,早上去將這幾個畜生狂扁一頓了。
「馨兒,我呸,這名字取的倒是好聽,只是這長得像根豆芽菜似的,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人,騙鬼啊,江西舉人,哪有你這麼毛嫩的舉人,謊話連篇必是姦邪,來啊,哥幾個,將這小子一塊帶走」。
說過這話,常姓錦衣衛朝著自己的幾個伴當一揮手,竄過兩個人上前便扭住了嚴嵩的胳膊:「拿鏈子先把他給拴上」!
雖然換了個身體,相較前世差了很多,但是經驗尚在,眼力尚在,想當初做田景文的時候可是練過好幾個月拳腳的,這會兒心中一急也顧不得什麼實力對比了,兩膀一掙,同時肘部上揚,照準扭住自己的兩人的下顎便擊了上去。
那兩個錦衣衛,本來看他就是一個文弱書生,那小胳膊比麻桿也強不了多少,所以下手並沒有用上什麼力氣,倒是大意了些。
不成想這書生倒是有幾兩力氣,這一肘擊動作連貫迅速,一時之間倒是沒能躲避過去,噹噹兩下,正頂在兩人的下顎之處,只是這力道忒差,只將兩人擊的一晃卻沒有造成重傷害。
「他媽的,終年打雁卻差點讓這大雁把眼給啄嘍,娘的,還不老實」說著話,揮手就要砸下,看那手掌厚實,滿是老繭,應該是在這雙掌之上練有獨門的功夫。
「住手」!一聲略嫌尖利的聲音霍地響起,緊跟著那人的肩頭便搭上了一隻手掌,一勾一推,便將這人送出了一丈開外。
「真他媽的邪性了,今天竟然連連有人跟哥幾個作對,真是反了天,是不是都想找死啊」!見有人動手,幾個錦衣衛倒是動作迅速,快速的結成了一個小型的戰陣,腰間的鋼刀也撤在了手中。
此時,嚴嵩也已經看清了,救自己的,正是阿壽小公子的那位老家人。
「還是個老不死的,難怪活的夠了,那爺們就成全了你吧」!那常姓錦衣衛簡直就被氣瘋了,無緣無故的被屎棍子給砸了個頭暈目眩,抓到了對頭呢還接二連三的有人出來搗亂,登時這殺心就起來了,朝著那幾個一使眼色,紛紛作勢,便要下殺手。
這老家人仍舊是那副溫吞如水的架勢,連眼皮都沒撩一下,朝著嚴嵩微一躬身:「嚴公子,我家小少爺有事情找您呢,」。這說話之餘,左手伸向腰間,也不知拽出個什麼物事,朝著那幾個錦衣衛就這麼一亮。
老家人這一翻腕的功夫,那幾個正拉著架勢要往上沖的傢伙猛的一呆,霎時間這臉上就沒了血色,雙腿戰抖,連膝蓋都朝前彎了下來。
「你們幾個去吧,今天沒功夫搭理你們」聲音之中寒氣陣陣,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柔。
那幾個錦衣衛聽到這話,頓時如蒙大赦,就差叩頭如搗蒜了,惶惶然的轉身一溜煙便走了。
轉過身,朝著嚴嵩又是微微的一笑,這一笑頓時讓嚴嵩被先時那股陰寒搞得渾身僵冷的身子如沐春風,瞬時間恢復了正常,心中駭然:俺娘喂呀,這人,好恐怖,好強大啊。
「嚴公子,我家少爺就在那邊等候您呢,請您移步吧」老家人又是伸手虛引。
順著老家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呵,那公子小哥正站在街邊伸長了脖子往這邊張望,一見嚴嵩回頭,蹦跳著招呼:「阿嵩大哥,我在這,來啊來啊」!
看著這活潑的少年,嚴嵩心中暖意融融,也不知為何,偏生對這個相處不久的小男孩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阿壽,你怎麼找來了,多虧王師傅了,要不然我肯定是要吃虧的」。
「我怕你明天不來啊」。訕訕的,阿壽覺得自己這麼懷疑朋友有些不夠仗義。
「呵呵,明天要是沒事,我肯定會去找你的」。
「那,明天咱們不談破局的事情好么」?
「不談破局,那談什麼」?嚴嵩知道這小孩子肯定是想挺自己將後世的那些新奇故事,卻含笑逗了他一句。
「嘿嘿,你還是給我將那些西洋外國的故事吧,我看過很多書,卻從來沒見過大哥講的那些新奇的事情呢」。少有的,少年的臉上透出了幾股這年紀本就應該具有的調皮神色。
嚴嵩心中暗自嘆息,看來這孩子肯定是被家中大人給拘管的緊了,若非外出,竟是泯滅了那份最為珍貴的童心童趣。
心中所想,手上便習慣的在那精緻的鼻頭上輕輕的一刮,笑著說道:「好好好,等明日,大哥定會給你多講一些新奇的事情,你想聽什麼故事,大哥就給你講什麼。
被嚴嵩刮鼻子的動作弄得一呆,瞬間便又是眼睛一亮,呼吸之間也急促起來,顯得別樣的一種興奮之情。
「怎麼了」嚴嵩看這小傢伙小臉通紅,卻不是害羞的樣子,倒是顯得興奮莫名,忍不住奇怪。
「嘿,沒什麼,我只是為今天交到阿嵩這麼一個朋友覺得好高興」。
「恩,阿壽,我也是」。
「喏,阿嵩給你,這可是我最寶貝的東西,你拿著,今後只要是見面,你就把它交給我,分開的時候,我再交給你,這樣,你就不會爽約不來看我了」。
說著話,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頸間解下了一條纖細精美的鏈子,鏈子中央,卻是掛著一個翠玉雕琢的青頭蟋蟀。
捧著這隻翠玉蟋蟀,小傢伙仰臉說道:「這是我五歲生日的時候,父親送我的一隻青頭大將軍,很威風的,跟我作伴,還打敗了很多的敵手,只是後來便老的不能動了,在它死前,父親讓匠人把他的模樣用翠玉雕琢下來,恩,我一直戴在身上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啦」。
見嚴嵩鄭重的接過了那隻翠玉蟋蟀,小傢伙的臉上露出了無比欣慰的神色。
唉!小東西這是把我當成了他那隻蟋蟀啦,嚴嵩心下不禁懊惱,可轉**一想,又被這小東西這份最是純潔的友情給感動了,小孩子心中,朋友就是朋友,哪怕你是一個布娃娃,他也不會卑鄙視你,你縱是一代人傑,不是他的朋友,他也會視你為無物。看來,他是把自己當成真正貼心的朋友了。
將翠玉蟋蟀小心的掛在勁上,嚴嵩正色說道:「阿壽,今日出來身上並未帶著什麼傾心之物,明日,明日哥哥定會為你製作一件此世上最為新奇的一物」。
「好啊好啊,大哥這麼說,我今天可是連覺都難以坦然了呢」
他倆這裡正在說話,忽聞背後有人說道:「謝謝這位大哥仗義相救,我這裡有禮了」
一回頭,卻見那被抓的少年正恭恭敬敬的朝著自己長揖作禮,當下趕忙一閃身讓開,擺手說道:「小兄弟莫要謝我,今日連我可都是這位小弟所救的呢,你要是想謝,就謝阿壽吧」。
「不,大哥,我雖然頑劣,卻還是懂得事物的,雖然這位的隨侍出頭,卻非是為了在下,真正為了在下出頭的,卻是令妹,我已經謝過了,但是累您受驚,我劉瑾還是要謝的」。
「劉瑾」!嚴嵩腳下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