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家事【1】
「老爺,咱這就回去么」?嚴嵩出得晴雯的小院,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腰身,剛要穿過柳樓的那道側門,卻聽到身後傳來嚴年的聲音。
嚴嵩有些訕訕的,自己美人在懷風流快活,到時這一夜間,陳彥跟嚴年兩個卻是如何過的?不會是在這外面等了一夜吧,想到這裡不由得覺得面上有些發燒,扭過來看了看他們兩個,這一看卻是放下心了,嚴年身後的陳彥此時間雖然刻意的垂下了腦袋但是紅得發紫的面龐卻仍是可以清楚得見,想來昨晚也被安排的挺羞人的。
嚴年這小子就是一塊切不開剁不爛的哈喇皮,她面色到時一如往常,跟自己說話之時帶著那麼一股小小的獻媚兼有幾分刻意的親昵。
「恩,暫時先不回府呢,咱們去那西廠舊址看看,這回清剿了盤踞的奸人,咱們堪刑司也得收拾一個衙門口了」。嚴嵩回身一面往前走一面說道。
說起來自從穿越至此,嚴嵩這還是第二次夜不歸宿,第一次因著是有夜襲行動分屬正常,可緊接著的這晚,卻是真正的出軌了呢,嚴嵩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那些顯貴,眠花醉柳當成平常,骨子裡還是將這種風月之事當成越軌行為,所以此刻回家若是遇到母親穎兒等人,嚴嵩怕自己會受到責備呢。
「昨晚你們兩個是在哪裡睡的」?一面走,嚴嵩隨口問道。
「我們兩個是在柳樓過的夜,嘿嘿,那老鴇還給我們兩個安排了侍寢的呢,只是陳彥兄弟面子薄,不肯與我同在一室,便去睡了別處,嘿嘿,看陳彥兄弟今早這雄姿英發的架勢,顯然也是快活的很呢」!追上幾步,這小子就在嚴嵩身畔邁動著那兩條比嚴嵩短了不知多少的短腿顛顛的跟嚴嵩絮叨。
「哦,」嚴嵩略略的駐步,看了看身後的陳彥,小夥子此時的臉色都變成黑的了,見嚴嵩看他,兩眼閃爍,都不知往哪裡躲藏了。
嚴嵩呵呵一笑,心裏面卻暗道可惜,兩個人的年歲都不大,分明就是兩隻鮮嫩的童子雞,這下可便宜那班麵粉女了。
「我……我昨晚只是陪著柳柳說了一晚上的話」嚴嵩見陳彥羞窘,轉回頭不再看他,卻沒想,陳彥想是羞的急了,悶悶的解釋。
「我不信」……嚴年尖聲笑道。
「行了,此時不要再提,嚴年,去問柳樓,將咱的馬匹給牽出來,咱們還得趕往西廠那邊呢」!看嚴年這東西還要在此事之上糾纏,嚴嵩喝了一聲,讓他去柳樓之中將馬牽出來,三個人直奔西廠舊址而去。
到了這邊,卻見孫僉事連同任勇整站在舊址的大門口,會同幾個工匠模樣的人在那裡比比劃划的想是在商量著什麼,等見到嚴嵩來到,趕忙過來見禮。
一大早,孫僉事便興沖沖的來到這西廠舊址,著人找來工匠便要對這舊址進行改造施工,也難怪他如此積極,在那錦衣衛之時,從上往下哪裡有他說話的地方,可到了這邊的話,除了嚴嵩也就數他的職權大了,是實實在在的二號人物,這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感覺使得這位已近中年的傢伙煥發了第二個春天。
領著嚴嵩,將這舊址給轉了個遍,一面述說這自己對各個房間院落的安排布置,也說了哪裡需要重修,哪裡需要規整。
其實這西廠舊址雖則棄用了不短的時間,卻並不破敗,稍加收拾便可敷用,也無需如何費手,這孫僉事操持的倒是很合嚴嵩的心意,索性誇獎了他兩句,便任其發揮去了,主官的信任,更然孫僉事心趣高漲,見嚴嵩沒了吩咐,連忙告了便,興沖沖的出去張羅了。
沉靜下來,嚴嵩卻是暗暗的發愁,適才與孫僉事的一番談話,雖然因著自己的衙門便要開立而感到興奮,可孫僉事言辭之中卻也不是沒有隱憂的,那就是他這個堪刑司現在可是真真正正的清水衙門,孫僉事的荷包裡面可是乾癟的緊呢,人家王越等人雖則在蒙蔽之下將人手盡數派了來,可那些謀財的路途卻是半條都未撒手啊,要想這堪刑司運作起來,沒有錢就是寸步難行,各個衙門謀財的路途可謂豬有豬道,鴨有鴨路,可自己的路在哪裡呢?
想了一想,嚴嵩感到眼前一亮,有了,這件事情在今晚覲見皇上的時候可向皇上提出,照常理當不是什麼大問題,有此一條,當能暫時解決自己的難題,剩下的,自己當可徐徐圖之。
其實嚴嵩想到的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主意了,他這個靈感的來源仍舊是來自適才一路上的所見,雖則這京城之中道路寬廣,但是那些個商販卻是按自己的意圖怎麼方便怎麼來,而那些稍稍隱蔽之處就會便溺橫流,由此而想開來,嚴嵩自是想到了前世的時候被人多多詬病的城管。
事在人為,若是管理得法,嚴嵩自信能使這京城之中風氣一新,這可是帝王將相的封建王朝,自是少了許多的顧忌。
見一眾手下連同工匠們正在熱火朝天的乾的熱鬧,自己走到哪裡反到時礙手礙腳,索性招呼了嚴年、陳彥,三個人又在大街上溜達了一會,便自先行回府了。
回到負重,剛剛在自己的書房坐下,想緩緩氣再給母親前去問安,剛剛喝了一盞清茶,門口腳步聲起,卻是馨兒連同歐陽穎聯袂駕到。
周氏夫人本就是個十分祥和的老太太,在以前相對於嚴嵩兄妹就少有拘管,只是嚴嵩自小便只讀書用功,卻並未有什麼出格的行止罷了,等到這歐陽穎來到府中,老婦人因喜愛其靈巧嬌憨,反倒是把這位準兒媳當成女兒來養,娘兩個相處的十分融洽,這在當今呢,也算是一個異數了。
在這個府中,馨兒可是大小姐的身份,身邊又沒有個能相伴的人,所以對歐陽穎也是十分的痴纏,兩個小妮子在平日里到時形影不離的,嚴嵩也願意她們姑嫂多多調和,這樣一家人和和睦睦可是嚴嵩最為樂見的,此時見兩個小妮子笑眯眯的來到了自己的書房,連忙起身迎道:「看你倆喜氣洋洋的樣子,可是有什麼好事情么」?
「當然有好事情啊,哼哼,你說說,這兩天都夜不歸宿的,你是去了哪裡了」?見嚴嵩笑意吟吟的,馨兒嘰嘰喳喳的連聲將自己心頭的疑問說了出來。
嚴嵩見馨兒相問,卻是別有意味的看了看歐陽穎,從一進屋,這妮子就不像往日間那般手腳麻利的幫嚴嵩收拾散亂在書桌上的文稿等物,而是默默的坐到了嚴嵩的床頭,只管將自己的手兒放到嚴嵩疊起的被子上,像是在整理,卻只是撫來撫去的來回摩梭,神情間若有所思。
嚴嵩在這裡打量歐陽穎,馨兒見哥哥被自己問了卻不答話,當下小鼻子一皺,湊到嚴嵩的近前,吸吸的聞了聞便尖聲叫道:「呀!壞哥哥,你身上怎麼有這麼濃的女人脂粉香?這味道可不是穎兒嫂嫂身上的耶!」
「呃!」嚴嵩被這丫頭一嗓子給嚇了一跳,緊接著聽清了內容之後有恨不得將這些話全部都圈了回來化成一個紙團在塞回馨兒的口中,不過也就是想罷了,說出去的話自是難以收回的,顧不得責備馨兒,連忙看向坐在床頭的歐陽穎。
只見歐陽穎整撫弄被子的小手猛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撫弄起來,像是有所覺,卻又好像沒有放到心上,這到讓嚴嵩迷惑了。
「說,昨夜一夜未歸,你是到哪裡風流快活去了?就聽這脂粉如此濃烈,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的女子」!
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寶貝妹妹那頻頻開闔的兩片薄薄的嘴唇,嚴嵩慍聲說道:「休要胡說,這兩日哥哥有大事要做,沒見就連咱家都有人來勘驗探查的么?那些人都是哥哥的屬員,你也不是不知,如此大事,哥哥兩晚未歸又有甚麼違了常情的呢」?
「切,這兩天忙些什麼你自認是知道的,府中是來了幾個人來著,那都是你的屬下么?哼,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而且有幾個的穿著分明就和那日在大街上欺負我的錦衣衛一樣,哼,沒想到我的才子哥哥做了官,卻是和那般不是人的混在一起了呢」!
嚴嵩不理她,徑自來到了自己的床前,輕聲的問道:「穎兒,怎麼今日卻是如此的溫文了呢」?
「怎麼?平日里穎兒是不是很瘋很不穩重」?翹起一根手指,蔫蔫的頂了一下按在被褥上的大手,歐陽穎的聲音微微的有些發顫。
一根宛若是溫黃瑪瑙雕琢的手指,就這麼怯怯的碰了碰自己,想挨又不敢的樣子著實讓嚴嵩大為心疼,小妮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嬌怯了,這還是自己以前那火辣小嬌妻么?嚴嵩忍不住將那隻小手握在自己寬厚的掌中,低下頭,看著歐陽穎因低垂目光而顯得愈長的睫毛,輕聲問道:「不是說有喜事么?怎麼卻不說出來呢」?
感覺嚴嵩手掌的溫厚暖和,歐陽穎抬頭嗔怪的睨了一眼,掙了掙說道:「放開啦,馨兒在那邊……想知道有什麼好……好事情,你自去問母親便是」。隨即抬起頭,也是吸了吸那嬌俏的小鼻子,給了嚴嵩一個大大的白眼,蠕動了幾下嘴唇,卻僅是哼了一聲。
「嘿嘿,我身上的香味其實是這樣的……」嚴嵩剛剛找到了解釋自己身上香味來源的理由,卻不想歐陽穎將自己的小手一抽,哼了一聲說道:「香不香的,與我何干,哼,馨兒,走,咱們綉咱們的手帕去」。趁嚴嵩不備,在嚴嵩的腳上踩了一下竟然這麼拉著馨兒出去了。
「啊」吃痛之下,嚴嵩卻暗自舒了口氣,這道坎過的到時容易了些了,沒想到這女人的鼻子竟然如此靈敏,身上這香味本就是極淡的,卻仍能被人家給聞出來。
歐陽穎堪堪已經走到了門口,一轉身,兇狠的瞪了嚴嵩一眼,嬌聲說道:「母親在那邊等你,說是有事情要跟你交代呢,諾,這個給你」。揮了揮衣袖,卻是在窗檯之上放下了一紙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