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艱難處境
阿史那邏鶻淡淡看他:「在民間找了個與他長相極其相似的人代替,我與周昌邑裡應外合掉包,其後他便化名夕仇先生到了雲中城,為我出謀劃策。」
蘇伯玉聞言微微笑了笑:「他原來是你的人,郡王真是深謀遠慮,布局深遠。」
阿史那邏鶻笑道:「這不影響他對你的一片真心,這點兒上他從沒背叛過你,反而是你一次次傷他的心。本汗本要將你斬首示眾,但他跪了三天三夜懇求,念他為汗國建立功勞卓著,又一片真心感人,方才打算饒你一命。」
說完拿起案几上放著的一封聖旨走到他面前,遞給他:「這是本汗給你們賜婚的聖旨,日後不得再辜負他,你只要安分守己,本汗自不會虧待你。新朝甫立,朝中正是用人之際,本汗惜才,有你用武之地。」
商凌月從來不知道還有賜婚這事,心頭咯噔一下,這種違背倫常之事,阿史那邏鶻他想幹什麼?「簡直荒謬,他們兩個男人怎麼成婚!」
阿史那邏鶻聽罷回到座位上,看向她笑道:「這倒不必擔心,昌邑要娶的是左賢王的女兒林如意。日後他必須身著女裝,這世上再沒有蘇伯玉。而且他本是太監,相貌聲音皆似女子,不會露出端倪。昌邑是我大突厥汗國開國功臣,本汗不會虧待他,你不必擔心。」
商凌月沒想到他竟這麼侮辱蘇伯玉,驟然火冒三丈,可現在發火也無濟於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強忍著,可沒想到阿史那邏鶻又接著道:「蘇伯玉當初偽裝太監身份,已犯了欺君之罪,本汗可以饒他性命,但為了天下安定,也為了他更像女子,需要凈身,真正成為太監。」
商凌月沒想到還有更侮辱的,震驚,騰得就站了起來,怒道:「你卑鄙!」
阿史那邏鶻見她如此維護他,碧眸深處幽光暗凝,笑道:「不如此做無法給天下交代,我不可能帶頭破壞律法。否則天下人皆會目無法紀,唯有這樣才能兩全其美,他只要恢復太監之身,之前的事情便沒有人敢置喙,方能保全他。」
「郡王說得對。」蘇伯玉的聲音突然插入。
商凌月和阿史那邏鶻都轉眸望向他,蘇伯玉拿著剛剛看完的聖旨,看向她行禮:「多謝公主寬宏大量,不怪罪臣之前大罪。」
說完后對著阿史那邏鶻撩起衣擺,雙膝跪下伏拜在地,心甘情願領旨謝恩。
商凌月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就算有什麼計策,阿史那邏鶻也絕不可能給他時間去安排,凈身又不是兒戲,現在他們孤立無援,萬一立即就讓凈身,他要怎麼脫身,心頭真是又急又躁,盯著他屈服的身影,無措得厲害。兩個人面對面,可是一點兒信息都不能交流。
阿史那邏鶻讓他起來后,傳了蘇朝恩入殿:「凈身事宜安排好了嗎?」
蘇朝恩恭敬道:「已經妥當,推后三日的時間都可以,老奴請可汗挑選一個,也好命他們準備。」
阿史那邏鶻笑看向蘇伯玉道:「早日凈身,你與昌邑也能早些成婚,既是推后三日,那就就定在第四日,本汗聽朝恩說過這凈身過程,兇險萬分,屆時本汗和公主親自觀禮,為你祈福。」
蘇伯玉抱拳行禮:「多謝可汗厚愛。」
一旁的商凌月聽他言語,已然氣得雙手顫抖,在袖中緊緊握住忍著。
阿史那邏鶻讓他們都退下,殿門關閉后,他突然鉗住商凌月的脖子按她在屏風上,商凌月被駭得震住,又喘不上氣來,臉色撅得通紅,阿史那邏鶻沒有了往日的一點兒風度,貼近她面頰,冷沉道:「日後你是我的女人,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為他心神不寧,我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唯獨此事,絕不輕饒。現在我的大軍一秘密包圍了蘇伯玉的所有軍隊,他自身難保,你不要再奢望他能救你。」
說完他驟鬆開了她,一口氣終於提上來,商凌月軟靠著屏風劇烈咳嗽起來,手指扶在脖子上緩解方才被擰壓的疼痛。
阿史那邏鶻本欲轉身離開,可看著她痛苦又嬌弱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腦海中霎時閃過剛才她看蘇伯玉的眼神,心頭怒氣未散,忍了許久的邪火又突然竄起,當即走近一把就將她抱起,嚇得商凌月身子一抖,急推他,推劇烈掙紮起來:「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阿史那邏鶻不理她,直接進了卧房,鏗然一聲閉住房門,商凌月這才注意到他眸色暗紅,這下總算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駭得臉色煞白,豁命掙扎拳打腳踢,「阿史那邏鶻你放開我!」
阿史那邏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彭得把她扔在了床上,把她雙臂綁在床頭,摸出她藏在暗處的簪子,看著她恐懼驚慌的臉,冷冷掰成了兩斷扔到地上,便傾身覆上。
第二日,用早膳時,周昌邑邊給蘇伯玉夾菜邊高興道:「昨晚可汗留宿紫宸殿,內御已經記錄在案,只怕用不了多久宮裡就有喜事了。他一直不近女色,乾爹還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如今總算能鬆口氣了。」
蘇伯玉抓筷子的手驟然一頓,看著碗里的菜蹙了下眉,便又繼續夾起放在唇邊:「你該提醒可汗派人小心看顧,若是因他一時衝動,害得長風公主出了什麼事,他定追悔莫及。公主現在對他還有用。」
周昌邑看他反應竟這麼平淡,笑道:「五郎你當真不在意?她畢竟與你有過一段往事,我聽昨夜守夜的太監說,可汗狠了些,她可不怎麼好過。你若想去看她,我可以私下安排。」
蘇伯玉聞言轉眸看向他:「日後都要在這樣的猜忌試探中渡過嗎?」
周昌邑還沒見過他生氣,聞言一時怔住,片刻后笑了笑,又給他夾了菜:「吃吧,是我錯了,日後再不提。」
用過膳后,他前往玄德殿覲見阿史那邏鶻,大廳內恭恭敬敬跪下:「這幾日蘇伯玉並沒有異動。」
阿史那邏鶻道:「起來回話吧。」
「多謝可汗。」周昌邑起身。
阿史那邏鶻給他賜座,將一封信給他:「這是昨夜截獲的信,本汗以為盤鎬已經剷除乾淨了他的人,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立即再去查。」
周昌邑詫異,接過信打開看去,裡面是告訴鳳耀靈盤鎬形勢的內容,並讓他準備二十日後攻入盤鎬,他抬眸道:「臣立即去查。」
阿史那邏鶻擺了擺手:「此事不急,你去做另一件事,再把這封信傳出去。」
周昌邑當即起身:「請可汗吩咐。」
紫宸殿,阿史那宓兒進去時商凌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縮成一團坐在床內一角,噤若寒蟬,面色蒼白,頭髮披散著,外衣沒穿,只穿著裡衣,脖頸上布滿紅痕,床邊是看管她的四名太監。
聽見門響的聲音她渾身抖了下,四名太監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出現,一驚,公主怎麼會出現,急忙行禮:「見過公主。」
阿史那宓兒從她身上收回視線,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看向他們淡淡道:「父汗口諭,讓我來勸慰長風公主,你們暫且退到門外,一會兒我傳你們再進來。」
四名太監見那令牌登時不再懷疑,領命:「是!」
房裡只剩下她們后,阿史那宓兒急忙走到床邊,看著驚嚇過度蜷縮在床角,俯身輕聲道:「月兒,是我。」
商凌月雙臂抱住自己,又往牆角縮縮,有些畏懼得才抬了抬眼,眼神膽怯,認出是她,眸底戒備稍稍鬆些,低聲問:「你怎會在宮裡?你不是和鳳耀靈他們在一起?」
阿史那宓兒告知那日他們中了埋伏,她乘坐的馬車被衝散,被埋伏的大將認出帶回盤鎬。
商凌月突然冷笑,原來阿史那邏鶻竟是要殺她,難怪蘇伯玉讓她留在陝州:「其他人如何?」
阿史那宓兒搖搖頭,複雜凝視她道:「我們衝散后就失去了聯絡,但是蘇伯玉現在在宮裡,想必其他人應該都安然無恙。「說完她滿臉羞愧內疚:「月兒,我沒想到父王會這麼做。」
商凌月曉得她一直被蒙在鼓裡,阿史那邏鶻這次設伏除了殺她外,另一個目的就是把宓兒帶回盤鎬:「與你無關。」
阿史那宓兒聽話間看她微動手臂時手腕兒上露出的淤青,想到宮人們說昨夜的事情,心頭一陣難受,等她說完坐到床上,咬唇道:「父王不知道我來這裡,我今早無意聽到宮人私下議論,才知道你居然在宮裡,我一直以為你和他們在一起。這次是我偷偷拿了他的令牌來的。父汗他竟會如此對你」
說到最後,她有些痛苦,雙手握了握拳凝視她:「還有病兒,這根本不是我認識的父王。他怎麼會這樣,要是我早知道,拚死也要阻止他。」
商凌月聞言恍然笑了笑,笑聲慘淡沙啞:「你在也一樣,什麼都改變不了,你根本不了解他。離開吧,免得他遷怒於你。」
阿史那宓兒看著她不顯山不露水的凄慘笑容,永遠對她封閉的內心,突然間才明白她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回不到之前她懷孕時一起期待孩子降生共享喜悅,回不到一起逃亡陝州時那互相扶持的親密無間,而她到現在也不曾恨她,還未她著想,心裡窒息得厲害,沉默良久,突然抓住她的手,貼近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堅決道:「我想辦法送你離開。」
商凌月一怔,刷得抬眸,阿史那宓兒這才看到她眼裡有了一點兒生機,怕她不相信,鄭重嚴肅道:「我不是隨口說說,我想辦法帶你出宮。」
商凌月初時震動,可轉念心頭的希望又被澆滅,搖搖頭:「你不可能瞞過你父王,現在皇宮密不透風,到處都是他的眼線,我們還沒走出紫宸殿,就會被他抓回來。」
阿史那宓兒急忙按住了她的手腕兒:「相信我,我能辦到,給我些時間。」
商凌月看她情真意切要幫她,心裡澀然複雜:「縱使有辦法,你壞了他的大計,他勢必雷霆大怒,日後又要如何面對他?我明白你與他不一樣,不必愧疚,安心做你的公主,成王敗寇本就如此,你不要卷進這場紛爭中,日後再不要來這裡。你是我永遠的朋友,快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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