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槍聲

不能說很好吃，也不說難吃，究竟是什麼味，我還真形容不出來。見我的表情有些難堪，幾位漢子就笑了。其中一位說：「老表，你放心吃。這馬，是市場上一位車夫的。那車夫專門給人運石頭。今早，這馬被老牆倒下來壓死了，就三十塊錢賣給了我們……」

「三十塊錢……這麼大一匹死馬？」哥完全震驚了。

漢子點頭：「是啊！這地方的人不會吃馬肉，都說，這馬肉，有股汗味。其實，是他們不會下作料罷了。怎麼樣，老表，咱們弄出來的馬肉，吃起來感覺還好吧？」

我又用筷子夾了一塊放在嘴裡，這下感覺好多了。當下連連點頭說：「好！好手藝。幾位大哥，這吃肉，沒酒怎麼行？你們坐好，我這就到街邊提些啤酒過來。」

聽說有啤酒喝，這些漢子更高興了，當下就有一個大哥站起來，跟我去買啤酒。

兩人到街邊把啤酒提來，大家就正式開吃了。

一邊吃一邊閑聊，都問我是哪裡來的。

我只能敷衍他們，說是從帝都那邊過來的，在這邊支教。

聽說我在這邊支教，這些漢子更顯得熱情起來，他們都說自己別的不差，就差文化。

「我們這地方，有些煤老闆，那叫有錢啊！人家，都是開著寶馬出去買野豬回來殺著吃。哎！不過也造孽，那麼有錢都不敢到外面去，就怕腦殼不好使，被外面的人給忽悠了。」

我符合著說：「那是！那是！人心險惡，得防著一點。」

把肉吃完，每人都喝了幾瓶啤酒。

本來我的酒量就不好，這時候，竟然感覺腳底下輕飄飄的。沒辦法，朋友們別說我關小飛孬，實在是沾不得酒。見我搖搖晃晃，那男子就跟幾位漢子打招呼：「我說兄弟們，這老表今晚由我負責，你們都不要亂來，人家是好人。」

朦朧中，我見幾位漢子慎重地點了點頭。當下覺得心裡有點不對。

不過，大概是我的熱情打動了男子。

晚上，男子把我安排在一間小旅社裡。他還叫了一個當地的村婦進來陪我。

那村婦一進來就脫得精光，問我要不要來一下。

我趕緊搖頭，只說讓她幫我捶捶背就好。

那村婦說：「小哥，錢，那位大哥都已經幫你付了。反正做不做都是一個價，老娘我是看你長得有點小帥……到底做不做咯？」

我一睜眼一閉眼就是那群土包子把我綁在石頭上的情景，當下酒已被嚇醒一半。

將那村婦推出去，我就獨自倒頭躺在床上看電視。

夜裡，聽到樓下的街邊，有乒乒乓乓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摔啤酒瓶一樣。

然後，過了一會兒，竟然有槍聲傳來。大學軍訓玩過槍，知道是那聲音。第二天一早起來，走到陽台，就發現街面上已經打死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而那位男子，正好是在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回來的。他一回來，就倒頭躺在床上睡了。

我走到旅社的櫃檯邊，準備結賬。

櫃檯的老闆說，不要錢。

我覺得納悶，當下也沒多說，只是向他要了紙和筆，隨手給男子寫了張便條：「感謝大哥的盛情款待，小弟有急事先回縣城去了。不便打擾大哥休息，如果大哥以後有機會上帝都來，一定請大哥吃飯。」

走出小鎮，在三岔路的路口攔了一輛微型車，一路坐到一個名叫沙河縣的地方，總共花了三十塊錢的車費。

估算一下路程，大概有一百多里的距離。

只是這次回去，白小玲和我爹他們依然聯繫不上，青煙也還沒有回來。我草草在一家農房租了房子住下。房東的女兒跑過來問我：「大哥，你的朋友是不是掛掉了？」

我白了那女孩兒一眼：「小屁孩，別亂說，我的兄弟都還活蹦亂跳的。」

小女孩斜著眼睛靠在門上，小大人一樣抱著手。

「掛掉不掛掉，都跟我沒啥關係。只要，你別把死人拖回來就是了。人家一個人住那麼大的屋子，會被你這幾個傢伙嚇死……老實說，你們是不是來盜墓的？我跟我同學說了，他說他們很崇拜你們這類人。他的志向就是盜墓。」

這小孩，會把我笑死。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跟我來真的。

這一天我在屋子裡休息，忽然外面有人敲門，我把門一打開，就發現一個男孩子站在門外，胖胖的，大概十四五歲。

只見他頭上戴著頭盔，背上背著一個旅行包，手上還拿著一個單反相機。

我被這兩位小傢伙嚇了一跳，趕緊把他們推出去。

小男孩站在門外使勁捶門：「老大！你就把門打開吧！」

「打開幹嘛？你們都想幹嘛？」

「我們要和你去盜墓……」

「亂來！你大哥白白凈凈的身子，像是盜墓賊嗎？」

小女孩說：「我看你很像悶油瓶，我們都很崇拜你！」

我被這兩個小鬼搞得快瘋掉了。在我爹和白小玲他們還沒有跟我匯合之前，我這兒的確需要幫手。可是，眼前這兩個小鬼，畢竟還是個孩子。我總不能，把孩子的性命給打進去吧？

兩個小鬼被我拒之門外，敲了大半天門，見沒有希望，才不舍地走了。

休息了半天，在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我在縣城租了一輛摩托車，讓跑摩的小哥直接將我送到一片深山。那小哥正好沒有生意，聽說我願意給他六十元的車費，他立馬拖上我就走了。

這深山裡邊，還是風平浪靜的。

我回來以後，族長的兒子丁天鵬熱情地款待我，留我在他們寨子里住下。我說不必了，有時需要回縣城。丁天鵬聽了，也不多問，讓族人給我撿了一些地方特產，用塑料袋裝好之後遞給我。「這是家鄉的牛肉乾，你路上帶著吃。」

接了牛肉乾，謝過丁天鵬，我就把那輛皮卡車開了回來。

晚上，院子里的狗叫了幾聲，我以為是石磙大叔回來了，就跑出去看。沒料到，又是那個小胖子。我心想，這傢伙，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硬是要纏著我不放。不可否認，孩子的世界是很單純的。但不管怎樣，我想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可是，小女孩說的一句話，卻給了我當頭一棒。她說：「你要是不帶上我和小胖，我就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你們都是盜墓賊，我知道你把你那個兄弟拖到哪兒去了。我會帶警察到山洞去看他的屍體，我就說，是你們分贓不均，然後，起內訌，然後，你們殺了他。」

這話，聽得我毛骨悚然。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這事兒說出去，就糟了。

無奈，我只好退讓一步。「帶上你們，沒問題。但我得事先跟你們說，我可不是什麼盜墓賊。我是……我是政府派來的特工，正在調查一樁懸案。你們跟著我可以，但是必須要聽我的話，不許亂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得留在我的身邊。另外，這事兒，最好，是讓你的爸媽知道。我總不能，就這麼把你們帶出去吧？出了意外，我可承擔不起！」

女孩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手。這時，一個男子悶著頭鑽了進來。

我一看，那傢伙竟然是房東。想必，這事房東已經知道了。

房東一臉的憔悴，進了房門以後，就坐在我的床上悶著頭抽煙。小女孩和小胖子都搖晃著身子，時不時地用眼睛朝房東身上瞄兩眼。房東抽完一支煙，才站起來，將煙頭踩在腳下碾了碾，拉著小女孩就往外面的走廊去了。小女孩一邊掙扎一邊喊：「爸！你能不能讓我做一件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天天就曉得掙錢，媽媽一直想去香格里拉玩，你說有錢了就去。然後呢，然後媽媽天天陪著你養魚，現在倒好，錢是有了，可是媽媽呢？媽媽哪兒去了？」

房東放下小女孩的胳膊，小女孩靠著欄杆哭得稀里嘩啦的。那小胖子見小女孩哭了，立馬跑到她的身邊，捏著拳頭，鼓起勇氣對房東說：「叔叔，現在是暑假期間，阿南一直都悶悶不樂的，你就允許我們跟著那位大哥哥出去逛一逛吧！叔叔請放心，我會保護好阿南的。」

房東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能夠感覺到他的眼眶裡噙著淚水。從小女孩的話語中，我才知道，原來，面前這位男子的老婆已經去世了。要不然，小女孩這般倔強，他也不至於不打不罵的，任由她胡鬧。「大兄弟，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男子朝我揮手。

我很不好意思地走過去，雖然我現在乾的，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事。可是，仔細想想，卻有很多滑稽之處。像我和石磙大叔這樣的社會閑散人員，出來跑跑，混口飯吃，也就罷了。如果再把眼前這三人攪合進來，豈不是開國際玩笑么？

站在房東的面前，房東上下看了看我，忽然問：「大兄弟，老實說，你們都幹嘛的？」

我抓了抓頭，訕笑著回答：「這個么！強衰沒有和你提起過嗎？」

「以前跟我說過一些，不過雲貴高原，不是盜墓的地方。」

「實不相瞞，我們是在為政府做事，沙河縣新城開發遇到了困難。」

「這個我曉得，好像是懸賞200萬。聽說騙了許多外地人過來。」

我愕然地望著房東，對他平靜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按道理，趙主任懸賞兩百萬的事情，誰提起來，都應該眉飛色舞才對。「怎麼？大哥，你覺得這事兒，很不靠譜么？」

房東又點燃一支煙：「國家的錢，沒那麼容易賺，這裡頭肯定有名堂。」

「你不是在嚇唬我吧？這個……我還真沒思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