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與子同袍
我剛剛已經被判了死刑,現在道士忽然告訴我。我還有還陽的機會。這種大起大落的感覺,像是過山車一樣,我有點受不了這刺激。
我站在地上愣了很久,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重新活過來,和以前一樣?」我之所以這麼謹慎,是因為我脆弱的神經實在經不起折騰了。萬一再來一個樂極生悲,我非得發瘋不可。
道士微笑著點了點頭:「當然。」
我頓時眉開眼笑,問他:「我怎麼還陽?你可得幫幫我啊。」
道士笑了笑:「我既然在這裡遇見你了,那就是緣分。這個忙我肯定是要幫的。」
我眼前一亮,問他:「現在怎麼做?去找我的身體嗎?」
道士搖了搖頭:「來不及了。要知道,魂魄有兩種。一種叫生魂,一種叫鬼魂。生魂陽壽未盡,剛死不久,還可以還陽。但是……如果耽擱的時間久了,氣息漸漸消散,就會變成鬼魂。那時候,就算肉身完好,也活不過來了。而你已經死了二十多天,恐怕……」
我著急地問:「那我算什麼?是生魂還是鬼魂?」
道士忽然伸出手,翻了翻我的眼皮:「你的時辰要到了,再過一會,就會變成鬼魂。到時候,你不用上香,城隍爺也會派人來捉你,送你投胎轉世。」
我著急的說:「大師,你直接告訴我,我還能不能活。」
道士笑了笑:「本來是不能活了。不過你運氣不錯,遇見了我。我可以用很高明的道術幫你一把,把你從閻王爺手裡面搶回來。」
旁邊的小編聽得心馳神往,臉上露出崇拜的神色來。而我卻全看明白了。
有一種人喜歡吹牛。他們吹牛的方式很奇特,先把一件事描述的危急萬分,即使是大羅神仙都不能改變。然後他再出手解決,以此彰顯自己能耐比較大。我今天估計就遇見這種傢伙了。
我雖然明知道這道士在吹噓自己,不過現在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我只能裝傻,也露出一副崇拜的神色來,對他說:「大師,那你快救救我。」
道士神神秘秘的說:「你需要一件東西,溫養住你的魂魄。打個比方說,人的魂魄就像是一朵花,摘下來之後,很快就枯萎了。但是如果插到清水中,卻能活很久。」
我點了點頭:「有道理。不過,我該用什麼溫養魂魄?」
道士咧嘴笑了一聲,我感覺這聲音有點奸詐,好像要做什麼壞事一樣。他忽然對我熱絡起來,和我勾肩搭背,笑眯眯的問我:「紙紮店那個姑娘,你看見沒?」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看見了。」
道士又笑了一聲:「漂亮不?」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疑惑的點了點頭:「漂亮是漂亮。不過她是鬼,再漂亮也挺嚇人的。怎麼,大師對他有意思?」
道士忙搖頭:「我是出家人,從來不考慮男女之事。倒是你,艷福不淺啊。哈哈。」
我嚇了一跳:「什麼艷福不淺?」
道士說:「你想要保住魂魄,就必須再去紙紮店一趟,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到時候,她會讓你躺在那張床上,然後引誘你,和她同床共枕……」
我張大了嘴巴,吃驚的看著道士,我結結巴巴的說:「然後……然後我就能溫養住魂魄了?」
道士搖了搖頭:「如果你真的和她同床共枕了,那你就死定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我現在算是一隻鬼。但是我還真不敢和女鬼睡在一張床上。」
道士皮笑肉不笑的說:「你沒有見識過她的媚術。到時候,就算你知道她是鬼,你也捨不得下床。」
我聽道士這麼說,乾笑了兩聲,沒有反駁他,而心裏面卻有些不以為然。
道士把手攏到袖子里,在屋子裡面踱步,他一邊走,一邊說:「這姑娘的來歷,我還是知道一點。她十八歲那年,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為了這男人,拋家舍業,付出了很多。結果幾年後,她年老色衰,男人忽然要和她離婚,另娶他人,而這新娘子,也是十八歲。」
我乾笑了一聲:「這種事不是每天都在發生嗎?和我有什麼關係?」
道士笑了笑:「再之後就有關係了。這姑娘又是生氣,又是後悔,一病不起,鬱鬱而終。死了之後,就留在城市裡面,無論是人是鬼,只要進了她的門,她都要誘惑一番。如果你貪戀她的美色,和她同床共枕,她就認為,你和她的丈夫一樣,是個好色薄倖之徒,等雲雨過後,就會把你的魂魄吞掉。」
我還沒有說話,小編倒好奇的問:「如果不受她的誘惑呢?會怎麼樣?」
道士笑了笑:「如果你坐懷不亂,她就覺得你是一個君子,值得尊敬。會讓你安安穩穩的睡一夜,天亮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士:「你要我去紙紮店做什麼?呆在那裡裝一夜君子,贏得她的尊敬之後,請她想辦法溫養我的魂魄嗎?」
道士微笑著說:「她身上穿著一件袍子。這袍子彙集了無數小鬼的陰氣。你如果能把袍子穿在身上。那你的魂魄就保住了。」
他嘆息了一聲:「不過很可惜呀。這件袍子,她寧可死了,也不會給別人。別說你裝君子了,就是裝聖人也不成。」
我有些失望地說:「說了這麼久,原來還是沒有辦法。」
道士嘿嘿笑了一聲:「那倒未必。我有一計,你如果聽我的,就能把袍子拿到手。」
我好奇的問:「怎麼做?」
道士一臉猥瑣的說:「你進去之後,假裝受到了誘惑,騙的她脫光了衣服。不就可以拿到那件袍子了嗎?嘿嘿,兩個人在一塊睡覺,肯定是不穿衣服的吧?」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那有什麼用?她認定了我是人渣,還會讓我離開嗎?再者說了,我也不想和鬼睡覺。」
道士笑眯眯的說:「等她脫光了衣服,你馬上帶著她的袍子逃出來。她來不及吃你,也來不及和你在床上折騰。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我苦著臉說:「到了那份上,我還逃得了嗎?大師,你可別哄我。」
紙紮店中的厲鬼很厲害,按道理說,我絕對逃不掉,但是道士在我耳邊說了一個計劃,信誓旦旦的保證,我是安全的。
我很懷疑他,但是我只能按照他說的去做,因為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獨自離開了出版社大樓,忐忑不安的向紙紮店走。心裏面念叨著道士教我的步驟,我越想越覺得不靠譜。
我沒有刻意尋找紙紮店的位置,而它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那姑娘就坐在櫃檯後面,這一次她沒有看電視,而在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她挑了挑眉毛:「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盡量壓制住心中的恐懼:「我從那惡人手上逃出來了。」
姑娘微笑著說:「那你肯定受了不少驚嚇。」
我忙點頭:「是啊,今晚嚇死我了。」
她指了指我牆角的那張床:「要不然你去休息一會,定定神?」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好。我休息一會。」
我知道那其實不是床,而是一個骨灰盒,我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象。不過我已經做了鬼,也就不講什麼忌諱了。
我慢慢地躺在上面,感覺這張床甚至有點舒服。床鋪很軟,也很溫暖,帶著一股香氣,溫柔的讓人放鬆警惕。
那姑娘吹滅了蠟燭。店裡面馬上黑下來了,只有天上的月光,透過玻璃門照進來,讓這裡影影綽綽的。
她輕輕地走過來,聲音懶洋洋,軟綿綿的:「把衣服脫掉,睡起來才舒服。你為什麼不試試?」
我咽了口吐沫,按照道士教我的話,對她說:「那麼,你睡覺脫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