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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滿此刻心滿意足,獃獃地瞧著唐玖月;唐玖月臉色緋紅,卻也不落下風,悠然自得地回瞧著沈滿。

「唐姑娘,你是我師父,又是當朝大門監,我這樣做是不是越矩,是不是於禮不合?」沈滿眨著眼睛真摯地問。

唐玖月施施然整著衣襟道,「作為師父,徒弟得聽師父的;作為大門監,陰陽監之下的人都是我的人。這樣做,我說了算,你提了不算。」

沈滿皺眉,卻也暖心,「你這樣霸道?」

唐玖月鄭重點頭,「我有權這樣霸道。」

沈滿笑了,之前的辛酸、自卑和壓抑都一掃而空。靠在了唐玖月的肩頭,舒適地蹭了蹭。唐玖月輕蹙眉頭,還沒有人這樣接近過她。但親都親了,靠一下又有何妨?

「小滿。」過了一會兒,唐玖月忍不住出聲。

「嗯?」沈滿的感情得到了釋放,此刻正怡然自得地享受著,聲音中透著一絲慵懶。

唐玖月推了推她的腦袋,正色道,「你的頭髮是濕的,身上也很濕……所以……」她停頓了一下,才將話如實說出口,「我都瞧見了。」

等沈滿明白話中之意之後,立即抱住了自己,掩護了大好的春光。又是羞又是氣憤道,「你怎麼不早說!」

唐玖月淡定自若地整理儀容,又用內力沖幹了方才沾上的一點雨水,瞥了沈滿一眼,正色道,「你有的我也有。」末了還加了一句,「而且我的不比你差。」

沈滿沮喪之下一頭埋在了手臂里,一副終身不打算抬頭的模樣。

唐玖月瞧著她的後腦勺,嘴角輕佻,笑道,「走吧,我帶你換身衣裳。」

沈滿悶聲道,「是去山腰的玉泉溫泉么?」

「那是聖上的行宮,我可以帶你去,可你敢去么?」唐玖月起身的時候,忽然細微地踉蹌,扶著鼎的邊緣,頗為無奈地笑。

蹲太久,腿腳都麻木了……

「為何不敢去?」沈滿問。

「因為聖上和寧貴妃都在,」唐玖月回,「你想看他們鴛鴦共浴?」

沈滿哽住,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聖上和寧貴妃怎麼來了,他們也要來參加斗會?不是說歷來斗會聖上從不過問的么?」

「確實不會過問,但此番情形卻又有些不同。」唐玖月腿上的酥麻漸漸減弱,她揉了下腿部,慢慢放鬆下來,「寧貴妃身子已不大好,我算了下,應當就在這幾天。」

「那麼寧韜……」

「她來這裡,一是借行宮的溫泉水緩和身上的疼痛;二是想來見見她唯一的嫡親弟弟。」

「寧韜知道此事?」

「他並不知道,」唐玖月搖頭道,「否則,以他們姐弟之情,怕是會不顧一切陪在她的身邊。」

「寧韜這樣頑劣的性子,對他的姐姐的感情卻是比對待任何東西都要認真。」

「的確如此。」唐玖月微微笑著,傾國傾城,「你還不出來?」說著就伸手像是要去扶著沈滿起來。

沈滿臉上又是一紅,嬌羞地伸出手去握著她的,一邊起來。但是唐玖月卻猛然抽回了手,並沒有讓沈滿握著。沈滿嘗試著站起來,用力過猛之下,頓覺小腿一軟,整個人又在瞬間跌了回去,來個了個屁股著地。

「哎呦——」沈滿吃疼,揉了揉小腿,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唐玖月,「我腿麻了。」

唐玖月眼含笑意,淡淡道,「我知道,因為我也麻了。」

沈滿無語,想來這位大門監的性子還是沒有變,就愛捉弄人。她呆了一會兒,扶著鼎的邊緣自己起來。

小雨還在下著,四下無人。

兩個漂亮的女子站在破敗的寺廟的鼎里,這畫面頗為詭異滲人。

沈滿扶著鼎沿,定了定道,「我們方才就算互訴衷腸,私下定情了?」

唐玖月單邊挑起眉毛,「然則?」

「哪有人蹲在一個鬧過人命的鼎里,一刻鐘不到,就許下了終身的?」

唐玖月拉過沈滿的手,翻開它,低頭瞧著她的手心,就這麼瞧了片刻,忽然勾起笑容來,「言隨心而發,過程並不重要。你隨我入夢,便是讓這夢中之鼎見證,這又如何?不正是你我緣分么?」

沈滿見她捏著自己的手,便翻轉了過來,扣住她的手。指端在她的手心裡婆娑著,帶著酥酥麻麻的迷離和曖昧,帶著一絲怦然的心動。踮起腳,輕輕在唐玖月的額上落下一吻。

「這樣才算數。」沈滿笑著看著她。

唐玖月不動聲色,卻心圓意滿。彷彿在太閣之中所卜之卦此刻不存在似地。

「你還想在這裡呆多久?」她問。

沈滿一窘,「去哪兒換洗?」

「連依自個兒安排了個乾淨的廂房,那裡可以沐浴。」

沈滿咬牙切齒,「果然……連依真是到哪裡都不肯吃虧!」

唐玖月躍出了子鼎,回首看著沈滿孤零零地站在裡面。子鼎外緣的紋路似乎突然閃過一絲異常的黯啞光亮,沿著外面的雲紋,轉瞬即逝。

唐玖月神色嚴峻,卻見沈滿狼狽地從鼎里爬出,又忍不住笑了。「我怎麼就帶了你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弟子?文不成武不就,爬個鼎還要半刻鐘?」

沈滿朝著她走來,不滿道,「我屬烏龜的,不過你想賴掉此刻已經來不及了。」她親昵地挽住唐玖月的胳膊,貼著她一道往前走。

「屬烏龜?」

「嗯,」沈滿湉著臉道,「烏龜一旦咬住東西就不會輕易鬆口,我咬住了你,也不會鬆口的。」

唐玖月不回話,瞧著她腿腳不便的樣子,便刻意放緩了腳步。

「奇怪,連依似乎沒有回來過?」沈滿瞧著房間內一絲不苟的擺設,掀開床簾,床鋪也是整整齊齊。

唐玖月低頭掐著指節,微微變色,「連依有大劫。」她在太閣章台之上,朝著都城南邊瞧著星空,見著崆峒寺上空罩著一層黑氣,私想著恐怕是沈滿這個倒霉鬼又要出事,便這樣披星戴月地來到了崆峒寺之中。卻不想真有大難的,竟是連依。

「什麼?!」沈滿也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唐玖月若說大劫,那必定是會危及到性命的劫難,「連依門監會去哪裡呢,她可是連光頭人皮面具都還掛在房間里晾著!」

唐玖月微一沉吟,「還記得崆峒寺的密室么?」

沈滿立即明白過來,「能讓連依門監以本來面目去見的,應當就是寺院主持敬凈大師。」

唐玖月到屏風前隨手甩了一件大氅過來,「穿上。」

沈滿披上大氅,身子總算暖了一些。跟著唐玖月往那處密室去了。

一路上無人,兩個人推開了密室之門,穿過過道之後,瞧見了微微透著光的那扇門。敬凈大師應當就在裡面,這裡是他秘密寫話本的地方。

沈滿覷著唐玖月的側臉,想起當初她佯裝青檸門監,花高價買了凈敬大師的原稿。也不知道當初她是何用意,難道……

沈滿嬌臉一紅,再不敢細想。

唐玖月戴上了以為標誌的骨瓷面具,瞬間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大門監。推開門,屋裡的光映在了那蒼白冰冷的面具之上。

卻突然一個人影晃出,猝不及防地朝著唐玖月面門攻來。唐玖月目光驟然一縮,抬手就推擋化解了對方襲來的掌。往後退了半步,凝目觀察那人影。待才看清的時候,那人影的另外一手卻騰了出來,扣住了沈滿的脖子。

「連依,你在做什麼?」唐玖月冷靜地問,話語里透著一絲沁涼的威脅。

連依的眸色渾濁,穿著的火紅的衣裙像是火焰一般,沒有回話,卻將沈滿的脖子掐的更緊了。

沈滿感覺到窒息的難受,卻怎麼也掰不開連依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唐玖月握住連依的手腕,接著便聽見「咔嚓」一聲。沈滿驚詫,就看見連依的手腕在自己面前堪堪地被折斷了。連依似乎還不罷休,即使那頭的手腕斷了,這邊還是死命地掐著沈滿。

唐玖月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沈滿的跟前,按住連依的手,回首瞧著連依的眼睛。

「你還不放手么?」

說罷,稍一用力,便將連依這頭的力量給卸去了。連依眼睛紅紫,彷彿非常痛苦地嘶吼了一聲。兩條手臂毫無生機地垂在邊上,身體已經被唐玖月點住了穴道。

「她這是怎麼了?」沈滿憂心地問。

「五行門的道法都會有反噬的作用,連依她是被自己的奪舍術反噬失去心智……」

「那要如何救她?」

唐玖月推開門,瞧著密室裡面的動靜,眸色一斂,沉聲道,「看來救她心智不算最要緊的……更為棘手的事情,還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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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花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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