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得美人
那人自茅屋中出來后,就生氣地大吼,一副貴族公子哥兒的大牌兒脾氣。
「少爺快走,有刺客!」那侯三兒急切地喊道。
「少爺,走啊,我們先擋著!」一名武士又喊道,雖然此刻西門浪後背挨了一劍,但他猶如鬼魅般的拳腳功夫和精妙至斯的劍法給眾武士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可怕印象,當此大敵跟前,鹿死誰手還難說得很。
那公子哥兒估計是養優處尊慣了,沒經歷過真正生死搏殺的慘烈場面,當聞到血腥氣味和看到那無頭屍體的慘狀之後,登時嚇得臉上慘無血色,突然一聲發喊,拔腿就跑。
「哪裡逃!」西門浪朝那人一聲爆喝,鐵劍撒出一片劍光,淡淡的劍光朝眾人傾瀉流逸,迸發出攻伐慘烈的殺氣,這一劍竟似要突破眾人的封鎖,去追那公子哥兒。
眾武士吃了一驚,都以為他要對那公子哥兒不利,拚命地揮劍阻擋他,其實西門浪此刻左肩部受傷,哪有力氣追趕敵人?西門浪使出虛招,劍光一閃而逝,眾人長劍擋了個空,盡皆心中暗叫不妙,然而已經晚了,西門浪趁機抓出腰間的竹尖暗器朝眾武士臉上撒去,四個武士躲閃不及,面部被竹尖刺中,慘叫聲中捂著臉痛苦地滾地,失去了戰鬥力。
一人被刺傷了面部。
三人被刺瞎了眼睛。
西門浪踏前一步,鐵劍劃了一個圈,那傷了面部的武士頭顱便飛了出去,鮮血熔漿似的噴射出來。
六個武士之中只剩下兩人還可以拚鬥。
然而這兩人早被西門浪的詭異手段嚇得一臉慘淡,寒意不受控制地在這兩名武士心裡冒起,他們腦海中不斷翻湧著一個念頭——這個刺客究竟是人還是魔鬼?
西門浪得勢不饒人,強忍著背心的疼痛,揮劍向兩人刺去,寒光迸射,劍擊之聲不絕,鐵劍在西門浪的揮舞之下化作了一片漫天洶湧飛來的狂沙,鋪天蓋地、無孔不入,兩人心中本已畏懼,在鬼谷劍法變幻莫測的攻勢之下更是漏洞百出、狼狽不堪。
長劍交擊,數招過後,西門浪的鐵劍突破了一名武士的防禦,那武士胸口被鐵劍刺中,鮮血飈濺,頹然倒地不起。
另一人嚇破了膽,再不能興起反抗的念頭,拋掉長劍拔腿就往林外跑去,跑得飛快,人影漸遠,西門浪下意識地用力擲出長劍,只見浮光掠影,長劍彷彿有了靈性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殘影,竟然準確無誤地插進那人背心,將他死死釘在了地上。
西門浪長大了嘴,暗道僥倖,不過是下意識的一次擲擊,沒料到竟然扔得這麼准。
接著他從容不迫地由地面撿起一把血淋淋的長劍,朝傷者補上四劍,那個劍術強悍的武士和三個被竹尖刺瞎眼睛的武士就徹底報銷了。
竹林終於安靜了,只有夜風吹得竹葉颯颯地響。
十三具屍體散發出慘烈的血腥味。
那公子哥已經逃出了竹林,此刻再想追已經來不及了。
西門浪一口氣松下來,就地坐倒,衣衫黏乎乎的,汗水和血水混成一片。
肩背部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剛才忍痛一番打鬥,拉傷了傷口,又加劇了肩部的傷勢,僥倖那一劍沒傷及筋骨,否則西門浪此刻連劍都拿不起了。
脫掉衣服,撕下衣邊布條,將背部傷口牢牢實實地纏緊,儘管沒有金瘡葯,幸好他體格健壯,在未來又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只有傷口不是致命,基本上還能抗得住。
西門浪將鐵劍系回腰間,站起身來走進茅屋,茅屋中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雖然燈光很暗,但還是將這個破落的屋子照了個清清楚楚。
茅屋之中很空曠,在屋內側的角落鋪著一堆厚實的茅草,一個半**的女人蜷縮在茅草堆上,秀美的黑髮散披在瓊脂般白嫩的玉體上,像極了一隻受傷的羔羊。她的衣衫已經被人撕成了一縷一縷的了,鴿乳般柔嫩的**和修長的美腿都暴露在外,隱約可見身上、腿上還未消退的紅淤,嘴角邊還有斑斑的血跡,顯然是被人暴力地虐打過。
「不要……求求你……不要……」女子淚流滿面,低聲悲泣著哀求,哭腔幾乎不成語調,好似一朵被人摧殘后的花朵,那凄涼與無助的神情,讓人看了為之震撼。
她究竟遭受了怎樣的虐待?
西門浪走到茅堆蹲下身來,說道:「姑娘……」
女子渾身猛地一震,兩腿用力,身體拚命地朝茅草堆里退縮,兩手緊緊地捂住胸口,凝脂般的玉體蜷縮成一團,驚惶地哭道:「走開……你走開……!」
兩人近距離相對,西門浪這才看清了她身上的瘀傷,臀部上紅一塊紫一塊,大腿上還有被指甲抓破的幾條觸目驚心的血紋,一綹一綹的,血液在白潔的肌膚上凝成黯紅的印記,甚是奪目,可見公子哥兒有嚴重的**傾向。
西門浪心中一震,想起那個公子哥兒害怕得狼狽逃竄的情形,怎麼也想不到他做得出這般暴力的事來,可見一個人的暴虐度和他的膽氣並不一定成正比。
暗嘆可惜讓那惡棍逃掉了,否則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姑娘,我沒有惡意,嗯……這個……」西門浪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女孩兒被傷得那麼重,她此刻肯定是驚恐交集,說什麼才能安撫她,讓她平靜下來呢?
「不要……不要過來……!」女子哭喊道,拚命退縮,蜷縮的身子因內心的恐懼而劇烈的顫抖著,顯然是又驚又怕,害怕到了極處。
西門浪被徹底地打敗了,手足無措,他就算面對的是五百兇悍無比的山賊也沒有這麼頭疼過。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西門浪默默地蹲在茅草堆,慢慢地等,看著這個女子慢慢地安靜,心緒慢慢地平復下來。
西門浪再次開口,語氣放得很溫柔,安慰道:「姑娘,不要怕,那些壞人已經被我趕跑了,我是來送你回家的!」
烏黑散亂的秀髮遮住了女子的面容,西門浪看不清她的表情,雖然女子不開口,但可以感覺到她似乎對自己仍有疑慮,似乎還難以把自己和那伙兒惡棍區分開來。
「來,先把衣服披上!城門已閉,我先送你去客棧暫且安身,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家。你的父母還等著你回家呢!」西門浪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緩緩地遞過去,溫柔地替女子覆上。女子身子微微顫了顫,遲疑了一下,終於接過衣服套上,西門浪的衣服還算闊大,玲瓏白潔的上身登時隱沒,只是那兩條白皙修長的**無法遮蓋。
西門浪心叫可惜,衣服這一遮掩,就沒法子秀色可餐了,口中安慰道:「姑娘,放心吧,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嗚嗚嗚~~~~」女子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盡情傾瀉心中委屈。
遲疑了片刻,西門浪慢慢地伸過手,輕輕拍著女子不住顫抖的曲背,柔聲安慰道:「別怕,別怕,壞人都被我打跑了……」
女子把頭埋在膝蓋中失聲慟哭,漉漉淚水成串掉落,浸濕了西門浪大片衣襟。
放聲哭了一會兒,哭盡了心中的委屈之後,女子漸漸靜了下來。她感受到西門浪的善意,抬頭美麗的眼眸疑惑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但見他兩眼神光奕奕、正氣凜然,神色間對自己十分關切,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溫暖的感覺。
「來,姑娘,讓我扶你,咱們回家了!」西門浪用力去扶她,卻不小心觸動了肩頭的傷口,疼得他悶哼了一聲。
女子訝然望向他,這才瞅見了他**的上身纏著的厚厚布條,布條已被鮮血染紅,滲出的鮮血還染紅了胸腹,不由得顫聲問道:「你……你……怎麼了?」
西門浪淡淡地笑道:「沒關係,剛才打了一架,掛了一點小傷!外面的那些惡徒被我除去,姑娘你可以放心地回家!」
女子怔了一怔,心知西門浪口中說得輕鬆,但鮮血淋淋的肩頭清楚地展示出剛才那場生死鏖殺多麼驚險萬分。心裏面終於明白了是眼前這個男人捨命救了自己,女子遲疑了片刻,輕聲說道:「先生的大恩大德,衛菁沒齒難忘!他日回到楚丘城,必定厚待先生,絕不食言!」
西門浪心中哂笑,我要是貪圖你的回報,還會豁出命來救你?口中謙遜道:「姑娘言重了,咱們先找地方歇息才是。那惡棍公子哥兒逃走了,咱們還是早些離去才好,當心他回來報復!」
衛菁渾身一顫,道:「小女子聽從先生的安排。」
西門浪伸手扶起了她,這時候才算看清了這女子的面容,雖然滿面梨花帶雨,卻難掩她的嬌艷的姿色,西門浪眼神一亮,這小妞長得真甜,一對淚眼朦朧的眼眸足以迷倒眾生,就像是一顆香艷嬌嫩的草莓,光看看就足以叫人流口水了,若是吃掉該是怎樣的**?
難怪那公子哥兒迷戀不舍,甚至不惜到了用強的地步。
衛菁站起來后顰眉痛苦的哼了一聲,道:「先生,真對不起,我的腳不小心崴到了。」
西門浪心知她是在剛才在與那惡棍公子哥兒劇烈掙扭之時扭傷的,當下也不說破,在衛菁面前蹲下身來,說道:「來,姑娘,我背你!」
衛菁遲疑了半響,還是說道:「可是先生後背的傷勢……?」
西門浪心想這個甜小妞還真是啰嗦,這都什麼時候了,不就是背你一程么,難道還怕我吃了你?皺眉粗聲道:「那公子哥兒已經跑了,隨時都可能帶人回來找我們麻煩,多耽擱一分就更多一分危險!真到了那個時候又有誰來救你!」
衛菁見他生氣,嚇得不敢再多說,整個身子覆上了西門浪的後背,雙手牢牢圈住西門浪的脖子,但覺這人寬闊的後背結實硬朗,儘管傷口滲出血液,但那股蓬勃昂揚的陽剛之氣卻更加濃烈了,衛菁忽然有了一種安全的感覺,心中一陣寧和,像是依靠在了一堵堅實的牆上,總會為她擋風遮雨。
西門浪卻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地面。
「怎麼了,先生,是小女子撞疼傷口了嗎?」衛菁嚇到了,關切的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沒站穩罷了!」西門浪訕訕解釋道。乖乖,給這麼豐潤火熱的**牢牢抱住,衣布單薄得和沒有穿差不多,本公子要是站得穩就是怪事兒了。
收斂住私心雜念,西門浪兩手繞到後方抱起衛菁,好在衛菁並不算重,背起不太費力,西門浪快步走出竹林,先將衛菁放在馬上,然後翻身上馬,騎著馬兒朝城外客棧奔去。
回到客棧之後,西門浪疲累交加,將衛菁交給玉兒后,讓店小二自柴房中抱來一堆柴草墊成床鋪,不管三七二十一倒頭便睡,任憑天王老子叫喚也不理不顧了。
這一睡彷彿睡了許久,等西門浪再次醒來的時候,已到了夕陽西下、倦鳥歸窠的時候,一輪落日斜倚蒼穹,在大地的臉上塗抹上了一層燦燦的五色鎏金,蔚為壯觀,客棧外的樹林中棲鴉不住盤旋、落下、飛起,呀呀呀地吵個不停。
幾隻麻雀停在走廊的護手欄杆之上唧唧喳喳,搖頭晃腦,甚是可愛,似乎並不太畏懼生人。
西門浪坐起身來,整間屋裡沒有人,房間、被褥拾掇得整整齊齊的,小丫頭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肩部有一種麻痹而清涼的感覺,不知是塗抹了什麼靈藥,隱隱聞到酚香微薰的膏藥味道,光聞這味道就可以判斷是上等的治傷聖葯。葯的效果更是神奇,肩部傷口雖然麻木,但卻沒有那種劇烈的疼痛感了。
腦海中浮現起昨晚生死拚鬥的場面,回憶起自己的劍法走勢,思索用劍優劣得失之處,這才體會到寶劍鋒自磨礪出,從實戰中才能領悟到劍法的妙用精髓。
心中感慨,如果突破了驅劍的境界,像鬼谷子一樣隨心所欲操縱鐵劍飛行軌跡,馭劍臨空殺敵,昨天背上那一劍根本就不必挨。
心念一動,依照鬼谷子所傳授的吐納吸氣之法打坐運氣。
盤坐地面,雙手相疊,兩耳屏卻外物一切干擾,有如進入了萬籟俱寂的天地。將腹部濁氣完全吐出,再深深吸入一口氣,將氣息全部沉注於小腹丹田之內,同時意守丹田,感覺那綿綿密密、煦煦融融、溫潤如絲的氣息在小腹間來回蕩漾流轉。
照著鬼谷子傳授的潛思靜修之法,沉心靜氣,神台清明,幻想人體成為一個小天地,以心為天,以丹田為地,以全身血脈為四通八達的道路,以周身穴道為道路之間的中轉點。
引導丹田氣息沿著全身血脈遊走,沿著曲谷而上行,經過中級、關元、會陰、氣海、建里、上脘、中脘、巨厥等穴道然後達至督脈筋脈,由沿頭頂靈台下行,經過神庭、百合、腦戶、風府、腰俞、命門、懸樞、筋縮、至陽等穴道達到臀部長強。
任督二脈人身體兩大主脈絡,任督通則周身氣脈舒暢通順。西門浪氣息遊走全身,但覺香甜滿口,丹田溫暖,周身融融,呼吸開合,周身毛竅皆與之相應,又覺氣如根根銀絲,透入毛孔,空洞暢快。
這種奇妙的感覺妙不可言,好像整個人都融入於天地之間,時間、空間全部靜止了,沒有耀眼的繁華,沒有雜亂的喧鬧,只存在一人一個天地,一人一片世界。
當氣息再次返回丹田之時,氣與意通,意與神合,靈台清明,渾身彷彿在溫泉中浸泡了許久似的,有種飄然出塵的感覺。
西門浪腦海中不自主地浮現出竹林之戰最後飛劍殺人的情景,儘管當時那武士逃避,長劍卻能分毫不差地刺入武士的後背,原本以為是僥倖所致,此刻回想起來,長劍似乎隱隱間處於自己意志的控制之下,隨著自己的意念而動。
西門浪渾身一震,心中湧起明悟,或許當道家氣息足夠精鍊、足夠澎湃強大之時,體內丹田形成一股純正的道家真氣,道家真氣以意念為主導附著在寶劍之上,令長劍與道家真氣相輔相成、血脈相連,或許在這股氣機牽引之下,便能夠憑意志操縱鐵劍隨心所欲地在空中飛行,甚至臨空斬敵達到驅劍的劍道境界。
西門浪心裡一喜,知道自己已隱隱打開了驅劍術的大門。
睜開眼睛,天色已經盡墨,此刻非但不覺得睏倦,反而全身無比舒暢,精神旺盛,神清氣爽,兩眼澄清透亮,散發著溫潤瑩玉的光澤。
但見穿窗皓月寒光片片揮灑,透戶涼風吹來夏日夜氣,古風幽幽,一片清涼舒適的感覺,客棧四周已然萬籟俱寂。
他這一坐竟然過了好幾個時辰。
玉兒早已伏在床上睡熟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