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分曹射覆蠟燈紅
西門浪被薔薇美女堵在了儲物間,進不得、退不得,狼狽不堪。
漂亮大氣的千方殘光劍陣橫在他的眼前,幾十道瑩玉殘光繞著薔薇美女身體漂浮遊走,如同璀璨星辰環繞著月亮,其殘光陣勢蔚為壯觀。
西門浪手持流雲劍在手,提了兩張桌子擋在身前,全身武裝警惕到牙齒,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瑩白的流光劍陣猛然發動,流光飛濺、瑩光亂竄,千方殘光劍的瑩玉劍光鋪天蓋地的向西門浪飛來,劍光傾瀉,大有高山流水下揚州的氣勢,要把西門浪一舉湮滅在殘光劍影之中。
嗤嗤嗤!
嘭!
兩張桌子眨眼間便被薔薇美女的澎湃磅礴的劍氣遊離肢解。
西門浪倒吸了一口涼氣。
瑩玉的殘光接著襲來,西門浪冷汗直冒,握著流雲劍高接抵擋鋪天蓋地襲來的殘光劍氣,若實質的劍氣蘊藏著的力量並不弱,殘光劍氣打在流雲劍的劍面上,砰砰地作響,余勁不歇。
西門浪手臂一陣陣發麻,被縱橫捭闔的殘光劍氣逼得跳起伏低、身形扭曲、手忙腳亂,有如一隻上躥下跳的可笑的猴子。
殘光飲血,胳膊、大腿、屁股好幾處讓殘光划傷,好在還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火辣辣的痛。
伴著飛花墜玉的流光殘影,薔薇美女一劍刺來,有如幻影般的身形破空而至,直刺西門浪的咽喉。
我的媽呀!西門浪頭皮發麻,千方殘光劍展開之後竟然有如斯威力。
薔薇美女的殘光劍與楚國劍客驕陽的千方殘光劍陣相比,少了幾分王霸之氣,少了幾分氣象萬千,卻更加飄逸靈動,令人防不勝防。
鏘!
西門浪擋了薔薇美女封喉一劍,發覺她的膂力比自己稍遜了兩籌,不過女子有如此的力量已經相當難得了。
劍光變幻,龍紋劍幻出點點星光,劍尖吞吐不定,籠罩西門浪全身上下,比起鬼谷劍法的劍掃狂沙,其劍勢更加變化多端。西門浪被龍紋劍逼入死胡同,瑩玉的殘光劍陣圍住了他,
西門浪心中一陣陣發寒,難道真要逼自己使出驅劍術,拼個兩敗俱傷嗎?
西門浪心中不忍心,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死在自己手下,他不了狠手。
好在曹呈勛趕到了儲物室門口。
「住手!」
曹呈勛一聲暴喝。
劍光停頓,兩人的身形凝滯,畫面就此定格。
兩人打鬥的過程是在太快,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比拼,到了曹呈勛趕來救場的時候,兩人已到了生死立判的緊要關頭。
西門浪胸口猛地喘氣。
薔薇美女也香汗淋漓,對手的頑強超出了她的預想。
「雲萱,回房去!」曹呈勛沉聲道。
「爹,這個臭賊在楚丘城中欺負女兒,女兒要討個公道!」薔薇美女大聲喊道。
西門浪在一旁很無語。
「回去!!」曹呈勛厲聲喝道,雙眼圓睜,顯然動了真怒。
場面一陣寂靜,又有些尷尬。
儲物間內氣氛凝重。
薔薇美女心有不甘,然而究竟不敢違背曹老爺的命令,她恨恨地掃了西門浪一眼,(浪爺額頭立刻滲出一排汗珠)明眸中怒火不減,大有火山滅頂之威勢,哼了一聲,語氣冷得有如冰山上的來客:「賊小子,你聽好了,最好莫讓本小姐再看到你這張臭臉!」
龍紋劍收,殘光豳散,薔薇美女香肩一轉,悻悻而去。
西門浪尷尬地沖曹呈勛笑了笑,說道:「曹老爺,抱歉,我與小姐有點誤會……」
曹呈勛擺了擺手:「小女從小嬌蠻任性,她在外面惹是生非我如何不知。小浪,別理她,鏢隊大後天便要出發,前途兇險難測,咱們商談回魏正事要緊。」
高貴道:「老爺,我與西門兄弟花了一整天時間,做出了一件新奇的東西,有了它不啻於一千魏軍護衛我們。還請你過目一觀!」
曹呈勛訝然道:「此話當真?」
高貴興奮道:「走吧,老爺,你一看便知,天賜西門兄弟與我曹家,這次那些打我曹家主意的狗賊有難了!」
官道旁的一塊空地。
看到一條火龍猛然在空中騰起,光焰奪目,威力驚人,並濺爆出一篷燦爛的火花的時候,這個一向穩重的北方漢子也不禁滿臉動容。
曹呈勛心中震驚,完全是跨時代的發現啊,有了幾百個這樣的武器,曹家鏢隊將不懼怕上千人軍隊的圍攻。
與殺傷敵人相比,這個武器更可怕的是對敵人的心理和士氣的嚴重打擊,要知道人數再多的軍隊,如果缺乏了士氣,整支軍隊將不戰自潰。
曹呈勛望著地面猶自殘餘的余火呆了許久,只說出一句話來:「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
高貴道:「老爺,楚丘城中的牛皮、馬皮稀缺,價格昂貴,我們只購回來了一百多張,如果算上耗損,恐怕只能做出一百個左右。」
曹呈勛毫不猶豫地說道:「不用怕花大價錢錢,儘管去市集高價收購,你要明白過不了眼前的難關,咱們曹家就得跨掉。」
高貴點頭道:「老爺放心,高貴知道怎麼辦了!」
西門浪智除山賊的名聲本來在曹家鏢師中就很響亮,如今又為曹家立下一功,聲望更是高漲,高貴與眾鏢師都極力留他吃過酒後再回楚丘城,美其名曰與眾人聯絡感情。
於是眾鏢師在客棧中擺了個酒宴,幾十個人坐了一廳堂,喝酒吵鬧。
酒過三巡,大伙兒臉紅耳熱,都漸漸進入了狀態,就有人提出喝酒行令。
西門浪向高貴低聲請教古代行令方式,這才了解到中國的酒令早在西周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最早出現於西周後期,有專門監督飲酒儀式的酒官,稱為酒監。
《詩經·宴之初筵席》中亦有記載:「凡此飲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監,又立之史。」
酒令發展到戰國時期,已經五花八門,大致分為雅令和通令兩大類。
顧名思義,雅令就是文雅的行酒令,要以《詩三百》和各侯國的古詩為憑依,引經據典,分韻聯吟,要求參與行酒令者既要有文化底蘊又要有敏捷的才思,要求相對苛刻,所以只流行於周王室和各國上層權貴,普通的人大字不識一個,如何行得雅令。
通令就簡單多了,說白了就是玩遊戲,既通俗易懂又很能烘托氣氛,深受普通人的喜愛,比如射覆、猜拳、抽籤、投壺。
大伙兒通通附議先來最為古老而又經久不衰的行酒法子,投壺。
投壺的項目恰好是武師們的最愛,以箭矢投入壺中者為勝,投不中則要罰酒,因為投壺的壺口腹部大、瓶頸細長,內部盛有豆子,圓滑且極富彈性,使所投之矢往往彈出,最為考教武士們的手力、眼力。
一個花瓶大小的圓壺擺在了客棧大門之外百步,眾鏢師要有客棧內投中院中圓壺,因此難度極大。圓壺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箭矢,卻少有插入壺中,許多武士紛紛被罰喝了酒,即便偶爾投中也是僥倖。
可這一項雖然難得住眾鏢師,卻難不住西門浪,他只需運起驅劍術操縱箭矢飛行軌跡,幾乎就是百分之百的命中率,五輪投擲下來,他竟然一次未罰,滴酒未沾。
眾鏢師看得傻眼了,雖然心裏面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是西門浪喝不了酒大家都不幹了,於是換另一種玩法,射覆。
「射覆」也叫「分曹」,先讓一方暗暗覆物品於器皿下,然後讓另一方猜度。射就是猜或度量之意。
西門浪想起了唐代詩人李商隱精於此道,他的那一篇著名的無題詩就有描繪射覆的內容: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詩中的所描繪的「分曹射覆」,也就是源自於古代的這種行酒令遊戲。
老高做了酒監,拿出一個瓮盆做道具,然後將眾人分成兩組相互猜度,分別有三次猜測機會,輸了的一組罰酒。
到了這個時候大伙兒都酒已上頭,酒席之上兩組人互相嘲諷,己方的人也為謎底爭執不休,氣氛立刻熱鬧起來。
西門浪再無作弊的法子,他們這組很倒霉,屢次被另一組人猜中,跟著分到的那組的人著實喝了十多碗酒。
又玩了幾輪之後,一個喝高了的鏢師提議比賽侃大話。兩人間互比,輸了的罰喝酒,贏了的繼續玩。
眾人一聽,登時同聲叫好附議,這個遊戲不但有趣,而且極能滿足人的虛榮心,行鏢走道兒的人旅途中里寂寞無事,常好比拼這一口兒。
於是吹牛比賽從這個提議的鏢師開始,還是由老高做酒監評判,由酒席左方開始,往右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