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院

楚雲覺得世界好靜，嘩嘩的雨聲就像這世界本來的聲音，可以忽略，遠處夫妻倆的對話卻清晰地傳過來。

結陰親？

「咳」敢跟我聖武大帝結陰親！

聽見那女人喊車來了，她也感覺又一束光照過來，跟剛才的一樣亮，這就是所謂的車嗎？事情好像有些不對，朕到底在哪裡？哪裡的車有這麼亮的光？朕的御攆竟然比不了。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也好，總比被狗吃了強。

近了，真是刺眼啊，這世上競有這麼亮的光，可以在夜裡傳的這麼遠？怎麼沒有馬蹄聲？包住了嗎？

「人要死了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嗎？要不然呢？想什麼？害怕嗎？朕怕什麼？朕有什麼好怕的？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朕害怕！」

人果然不能狂，要遭報應的！她馬上就會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可怕了！

「小王，前面有點不對，停車！」說話的是一個老太太，坐在後座上。

「是。」司機一點沒猶豫，立馬停車。

「下去看看。小心點。」

光怎麼停下了？不行了，太刺眼！

楚雲聽到聲響，接著看到一個人影停在自己眼前，拿開身上的雜草。是一個二十齣頭的男人，頭髮很短，像是剛還俗的僧人。穿的也很奇怪，沒見過，是哪個蠻族嗎？

男人蹲下身來，皺著眉頭，表情很嚴肅，也是，擱誰大半夜碰到這種事，也高興不起來，除非是楚飛那個傻小子…

而小王看到的卻是，一個蒼白瘦小的小姑娘，五六歲大，額角腫起一大塊，血水剛冒出來就被雨水沖走，身體不時地抽搐下，嘴角不停地有血冒出來，同樣馬上就被大雨衝散，而她身下的一塊，已經是深紅色，這麼大的雨水，也沒有沖乾淨那紅色，證明小姑娘已經在地上躺了很長時間了，而且一直在流血！

可是孩子現在還清醒著！皺著眉頭，眯著眼睛，在看他！是的，那端詳打量的小眼神！小王確定自己不會看錯！人還醒著！

他飛快起身，回到車邊，對車裡的老太太說：「陳老，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還清醒著，頭上有傷，而且一直在吐血。」

「哦？還醒著？那快送醫院！我幫你抬上車。」

說完接著下車，兩人合力把小姑娘抬上後座，老太太怕路途顛簸，特意留在後座扶著小姑娘。

汽車接著掉頭，向醫院開去。

前後不過一分鐘。

草叢裡的夫妻倆「……」

「他爹，這咋辦？」

「什麼怎麼辦？肯定去醫院了！明天去醫院找找，找不到的話，就算了。找到了，一樣要錢！走，回家。」真倒霉！這要是找不到了，不但賠償拿不到，三萬的彩禮也飛了！這丫頭就是個喪門星！當初就不應該......

楚雲被抬上車，當車開起來的時候，她心裡簡直是驚濤駭浪！多年的隱忍功夫差點破功！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可是眼睛到底睜大了那麼一點！「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朕剛才看到了輪子，可是沒有馬啊！！！沒有馬誰拉車？！沒人拉車車怎麼跑的？！而且還跑的這麼平穩！一點顛簸都沒有！是那個男人在拉車嗎？"她用餘光看了看，沒有啊，那男人沒有動，只是手裡握著個東西沒有動啊！

老太太看不清小姑娘的表情，但是想到剛才還在還醒著，就問道：「小姑娘，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咳。。」哪裡都不舒服！

「哦，你不能說話啊！你在咳血，估計是肋骨斷裂刺到肺部了，那就別說話了！我們一會就到醫院了，到了醫院就好了！讓醫生看看，馬上就不疼了啊，乖~~」聲音雖然蒼老，但是還能聽出語氣里的溫柔安撫。

楚雲的心，也真的像被安撫到了一樣，平靜下來，不再糾結誰在拉車的問題......

溫柔，安撫，上次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的人是誰？是什麼時候？已經不記得了，好久好久了，久的像上輩子。

一道光在她腦海里劃過，太快，她沒抓住。

當她把所有對她用過溫柔語氣說話的人，都回想了一遍，也沒確定最後一個到底是誰的時候，那個聲音又說道：「到醫院了！小王快去找醫生和擔架。」

「是。」

又過了一會，車門被打開，她感覺自己又被抬起來，這回是放到一張床上，被推著走。

接著周圍的人好像說了些什麼，她實在是撐不住，昏了過去。閉眼前她在想：這次，是真的死了吧。

楚雲又被疼醒了。這次是渾身疼，哪都疼。肺部也疼，但是不是上次的火燒火燎了，可以忍。頭很疼，可以忍。胃很痛，可以忍。背也疼，可以忍，腿也疼，可以忍。可是加在一起，忍無可忍！

「哼...」嘴裡不由自主的溢出一聲**，馬上打住！太丟人了！想當年朕在敵營，三進三出，渾身是傷，都沒有一絲**，現在要是喊了疼，豈不是晚節不保！

突然旁邊有個聲音說：「丫頭，你醒了？我幫你叫醫生。」

楚雲用餘光去看，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穿的奇奇怪怪，在牆上按了一下，就停住了，轉過頭來打量她，滿眼的好奇和...憐憫。

憐憫...憐憫...憐憫...

朕看錯了嗎？朕看錯了吧！......放肆！競敢憐憫朕！朕何須人來憐憫！這天下又有何人可以憐憫朕！還有你這虛偽的婦人！你不是說要叫醫生嗎？怎麼還不去叫！敢用這種眼神打量朕！真是豈有此理！

就在這時，三個人推門進來，兩男一女。俱穿著奇奇怪怪的白色的衣服。

「李醫生，你來了！你快看看吧，小姑娘剛醒！」

嗯？醫生真來了！是巧合還是...剛剛牆上那個紅色的按鈕？難道是機關？這裡的機關這麼厲害啦！這到底是哪裡？

「小姑娘，你能說話嗎？」

「...嗯。」楚雲試了試，嗯了一聲，也沒有咳，看來是能說話了吧。

「小姑娘，你哪裡不舒服？」

「...哪裡...都不舒服。"這是哪裡的庸醫，就問些廢話！

可能醫生也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問題，可是要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形容她哪裡最不舒服，哪裡的疼痛可能有問題，哪裡可能還有醫生髮現不了的隱患，估計她也做不到。那要怎麼問？

「小姑娘，你頭痛不痛啊？」

「疼。」

「那能不能忍啊。」

「...能。」

「那你這裡痛不痛啊？」

「疼。」

「那能不能忍啊？」

「...能。」

「小姑娘，你這裡痛不痛啊？」

「......」滾！統統都給朕滾！傳許太醫！

可是她也知道這話不能說，這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從剛醒來她就知道了。白色平整的牆壁，天棚。天棚上奇怪的圓形琉璃物；潔白無瑕的地面，光可鑒人！朕怎麼沒有想到鋪白色的地磚，真漂亮啊！特別是那碩大的透明琉璃！啊！太奢侈了！這麼碩大的極品的透明的琉璃啊！竟然用來做窗戶！真是暴殄天物！可是，真敞亮啊！朕的書房，要是都用上這種琉璃，那該是多麼的亮堂啊！這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啊！

或者從那天晚上的那輛「車」開始，她就知道了。

醫生看小姑娘看著窗外，發起呆來，也是沒辦法。六歲的孩子，你跟她講道理是說不通的，何況，這又是個情況特殊的孩子。所幸各項化驗單上都沒有問題，最嚴重的也是肋骨和肺部，手術也都成功，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那你好好休息，如果哪裡要是疼的比現在厲害了，就叫醫生...就告訴旁邊的阿姨，讓她幫你叫醫生，知道嗎？如果不是很厲害，或者和現在一樣，就說明沒問題了，你好好躺著，別亂動，過幾天就能好了，知道嗎？」

「...恩。」

說完，三個醫生就走了出去。

從剛剛開始，好像有哪裡不對！哪裡呢？哪裡呢？

「丫頭，你要不要喝水？」

丫頭？你叫朕丫頭？你眼瞎啊？朕剛剛過了七十大壽！

丫頭……小姑娘……丫頭……小姑娘……

楚雲忍著疼，費力抬起一隻手，這是一隻小小的手，枯瘦如柴，像她曾經見到過的，那些難民的孩子的手。她愣愣的看著這隻手，不知該想些什麼？不知要想些什麼？不知能想些什麼？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要不要我叫醫生？」說完就回過身，看樣子是要去按那個按鈕。

「不用了，我沒事。」看來那真是個機關。還是不要叫那些庸醫了，就知道問些蠢問題。

「哎呀，沒事就好，你剛剛可嚇死人了，就跟魔怔了似的。不過過來了就好了。」說著還一副后怕的表情，起身，倒了杯水，端過來。

倒真是個熱心的人，好吧，朕原諒你剛才的無理了。

就看這個婦人在她床頭哪裡按了一下，她身下的床就慢慢支起來。嚇得楚雲差點蹦起來！多虧現在渾身無力，不然又得傷上加傷！

床支到一定高度就停了下來。正好可以讓她坐在喝水。

這裡的機關術好厲害啊！！

楚雲就著婦人的手，喝了幾口水，感覺就跟活過來了一樣，渾身也不那麼疼了。

呵，可不是活過來了一樣！這就是話本小說里的借屍還魂嗎？可笑朕當時還笑話人家滿口胡言，怪力亂神！呵，原來是朕少見多怪！

這裡，怕不是大慶王朝了吧，朕也不再是聖武大帝了吧...

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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