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姨娘
?沈嬌蘭定睛看著沈妙蘭,總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對頭,可卻找不到到底哪裡不對。半晌后,緩緩低垂下眼眸,「妹妹今日怎的竟說孩子氣的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親一事,總要聽父親安排的。」
「二伯最疼三姐,也最喜歡那李公子。倘若教他知道了李公子家中慘遭巨變,李母將不久人世,定是會向祖母請求將婚期提前的。」沈妙蘭一副關心模樣去拉沈嬌蘭的手,「我猜,這會兒二伯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兒了。祖母最明事理,八成是會准了三姐先出閣的。」
沈嬌蘭手心冒出一層細密汗珠,強自鎮定問道,「你是打哪裡得來李郎家中有變的。」
「二哥今早才見過他的啊。」沈妙蘭一副理所當然模樣,反捉住沈嬌蘭的手,「姐姐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李公子性命無虞,你大可放心。」
沈嬌蘭是想要他李顯之灰飛煙滅的好么,性命無虞簡直就是噩耗好么?沈嬌蘭內心狂吼,看著沈妙蘭那副細心安撫自己的表情就覺得五臟六腑都顫抖了起來。再呆下去,只怕自己會破功,罵眼前這個得逞的小婊砸。於是慌忙站起身來,告辭。
沈妙蘭熱情的站起身來,將她送到門口,嘴裡還不忘「安撫」她,李顯之會全胳膊全腿的等著娶她過門,順便對著月亮真誠的祝福他們「有**終成眷屬」。
沈嬌蘭本來心中驚慌,又被沈妙蘭氣了一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回到嬌姝閣后,斂了最便宜的一套茶具,摔的稀巴爛。
其生母白姨娘見了,搖頭嘆息道,「你這般大動干戈,豈不是中那死丫頭的計了?你可親眼瞧見那李顯之死裡逃生了?火勢燒遍了整條街,可有三四家人全都燒死了,如何他們李家就能逃的出來?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這是那死丫頭嚇唬你,要你自亂方寸的。」
沈嬌蘭雖然素日里攻於心計,可也都無非是內宅姊妹之間小打小鬧。真的殃及外人,甚至殺人放火她是斷然沒有接觸過的。是以白姨娘出了要滅李顯之一家的主意后,她從一開始心裡就不大能承受的住。忽而聽見白姨娘這樣說,冷靜下來一想,倒也如此。狠狠啐了一口,「沈妙蘭這死丫頭,撞一次柱子沒死,反倒叫她更狡猾了。」說著又歪進白姨娘懷裡,撒嬌道,「娘,您都不知道,她方才還質問我把她推倒湖裡的事情呢。她那日必定是看清了我的,若是鬧到祖母那裡,女兒可討不到便宜了。」
白姨娘摟著女兒,撫摸著她烏黑柔亮的長發,柔柔笑道,「傻丫頭,她已經被你祖母定了死罪。眼瞧著就要送去南詔國了,還有什麼可鬧到你祖母那裡的。」
沈嬌蘭聽后心中大喜,猛的起身,眼睛晶亮亮的看向白姨娘,「娘說的當真?」
「自然當真。」白姨娘點頭,「只是如今,這李顯之竟然沒死,只怕是會有些變故。」
「那可怎麼辦?」沈嬌蘭有些擔憂的看向白姨娘。
「他一個外男,如何能在寧遠侯府的內宅中興起風浪?聰明些,自然以有孝在身向你父親提出退婚。擺脫了他,你自然是前途一片光明了。」白姨娘嘴角噙著笑,臉上神情卻是冷的。
母女兩個陷入了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中不可自拔。
寧遠侯府老太太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此時錦帕在手,早已經將二夫人叫到了榮壽堂。
二夫人手中捏著那帕子,看似是在仔細辨別帕上字跡,實則心思飛快旋轉。
老太太輕咳一聲,「倒也不必你來確認,幾個孫女的字皆是我教的。三丫頭的字寫的最好,這自然是她的字跡。」
二夫人點頭,隨後跪地叩頭,道「是嬌姐兒的字跡無疑,兒媳教養無方,還請老太太責罰。」
老太太揮手示意丫鬟上前將她扶起,抿了一口茶繼續道,「為了滿足一己私慾,可罔顧旁人性命和自家名譽。單單隻是責罰,怕是不夠吧。」
二夫人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聲。就著丫鬟的攙扶起身,小心翼翼看向老太太,「還請母親垂訓。」
老太太皺眉定睛看了她半晌,直叫她心中越發忐忑起來后,緩緩開口,問道,「李家的火,怕不是意外吧?」
二夫人一副驚疑不定模樣看向老太太,「什麼火?」
老太太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嚴肅,道,「李顯之家中失火,他死裡逃生,我方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二夫人慌道,「妙兒是受了委屈,可也不該……」話未說完,便中途停住。
「我不管這火是二房還是三房放的,我只知道,這火燒的不是時候。老二如今在吏部任職,朝中官員調轉提拔諸事,都要經過他的手。等著他出錯,彈劾他的人不再少數。老三如今戰功累累,即將返京提任,想要拉他下水,拖垮我們寧遠侯府的人也不再少數。手帕之事,與三丫頭脫不了干係。你要怎麼處理我不管,我只告訴你一點。妙兒是無辜的,且太子鍾情於她。自你大嫂過世,這寧遠侯府便由你打理,該如何處理,你心中有數,自也不必我多說。」老太太一口氣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微微有些喘。接了崔媽媽遞上來的茶,潤了潤嗓子。
二夫人知道老太太這是心知肚明,卻放了自己一馬。連忙接聲道,「兒媳曉得。」
「自老大媳婦過世以後,這寧遠侯府一直是你打理。想來是府上諸多事務繁忙,你無暇子女教育。如今到了年底,事情也多。分些給老三媳婦,要她幫襯你吧。」
老太太一說完,二夫人頓時白了臉色。竟是要分她的權嗎?正要辯駁,老太太又道,「具體分些什麼,明日你們妯娌二人一同到我這裡來再作定奪。嬌蘭和李家的事情,你自取處理吧。」說完,便露出疲憊神色。
二夫人雖然有心想要在為自己爭取,可也不敢觸了老太太霉頭,只好行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