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終章（中）

溫玉仔細為眼前這個最近在江湖上可以說得上呼風喚雨的人物診著脈，吃驚的發現這個人身上的傷比他估計得還要嚴重，心脈受損，五臟俱傷，像是很久以前受過的重傷留下的隱患。於是問道：「你曾經受過很重的內傷么？」

白鳳鳴冷笑一聲反問道：「你被各大門派的人沒日沒夜的暗中追殺，你看看你自己會不會受傷？」

溫玉被他嗆了這麼一句，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一旁的幽厲看不過去白鳳鳴這種話中帶刺兒的態度，說道：「你這人是吃了鞭炮么？受內傷就是受內傷了，不會好好說話啊！」

白鳳鳴不理會幽厲，而是眯起眼睛望向遠方，回憶般的說道：「當時，我但凡要是還有一些力氣，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凌姨被那些人圍攻，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在江邊，鮮血染紅了江水，而凌姨……再也沒能站起來……」

寒鐵心忽然問道：「你口中的凌姨可是鑄劍山莊凌莊主的妹妹？」

白鳳鳴點頭道：「正是。」

寒鐵心又問：「那凌莊主被你的手下抓住幽禁起來的事，你知道么？」

「當然知道。」白鳳鳴直言不諱，「正是我要他這麼做的！」

「為什麼？」這樣的答案讓所有人不解，蕭鳳翎問道，「凌莊主既然是你救命恩人的親哥哥，你為什麼還要加害於他？」

「哥哥？哈哈哈！他怎麼會是凌姨哥哥，那樣貪生怕死的懦夫怎麼配做凌姨的哥哥！」

白鳳鳴的表情猙獰扭曲，彷彿衝破地獄來到人間的惡鬼，只聽的陰狠的說道，「當年，凌姨帶著我逃出白月城，本想躲在鑄劍山莊避一避風頭，可凌雲他們父子卻因為害怕被人知道斬風劍是鑄劍山莊所造惹禍上身，硬是不讓凌姨插手，並將我趕出鑄劍山莊。凌姨為了護我和鑄劍山莊斷絕了關係，帶著我踏上逃亡之路……若是當時、當時他們肯收留我和凌姨，也許我們就能逃過一劫，也許，凌姨就不會被殺死了！」

蕭鳳翎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親手殺了凌莊主，那樣不是更能解你的心頭之恨么？」

白鳳鳴搖搖頭，有些惋惜的說道：「可他畢竟是凌姨的親哥哥啊。他的身上有著和凌姨相同的血脈，如果他死在我的手上或者我派去的人手上，我想凌姨的在天之靈是不會高興的，等我死後在陰曹地府見到凌姨時也沒法和她交待。」

白鳳鳴的臉上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所以啊，我想了一個辦法，我不碰凌雲，也不讓我的手下碰他，就那樣把他幽禁在一個小小的房間之中，蒙住他的眼睛，在他的身上割出一道傷口，讓他的鮮血一點一點的滴出來，再準備一桶水……哈哈，傷口處的血滴一段時間就會幹涸凝固，我就讓他們用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讓凌雲誤以為自己的血一直留個不停，這樣他就會在死亡的恐懼之中一直絕望下去，知道他死。這樣，凌雲就不算是被我殺死的，而是被自己活活嚇死的，就算我死後進了陰曹地府見到凌姨后她也不會怪罪我了。哈哈～我是不是很聰明？哈哈哈……」

見白鳳鳴笑得瘋狂，幽厲湊到溫玉耳邊小聲問道：「五臟俱損會牽連到腦子么？我怎麼覺得他的……這裡不太正常呢？」

幽厲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你怪鑄劍山莊的人膽小怕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就鑄劍山莊當初收留了你，也許並不能改變你被追殺的命運，還很有可能會使鑄劍山莊成為第二個白月城。」寒鐵心淡淡的開口道，「凌女俠為救你離開鑄劍山莊，為的是一個義字。她對你的恩情，你這輩子都不能忘記，但鑄劍山莊卻並不虧欠於你，畢竟你當時是眾矢之的，鑄劍山莊不願意招惹這樣的麻煩也是在情理之中。換句話說，凌女俠或許可以怪她的父親兄長膽小怕事，但是你，白鳳鳴卻沒有這個資格怪他們！」

「你懂什麼？！」白鳳鳴怒吼道，「自己至親至愛的家人一個一個被人殺害，倒在自己面前，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恐怖多絕望么？！」

寒鐵心的身體猛的一顫，嘴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控制著情緒緩緩開口道：「那種感覺我自然再清楚不過，因為我的家人就是這樣一個一個死在我眼前的。正因為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麼的痛苦，才更加不能讓更多的人重蹈覆轍。紙終究包不住火，一旦鑄劍山莊收留了你，就意味著山莊中的人有可能會遇到同你我一樣，親眼見到家人被人殺害的場景。所以，就算他們不願意收留你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不應該這樣耿耿於懷。」

「一派胡言！你懂得什麼？！」

白鳳鳴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口深紅色的血從他的口中再次噴出。溫玉皺眉道：「我看比起什麼仇怨，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身上的傷。」

白鳳鳴卻苦笑一聲道：「沒用的，我的傷……養不好了。」

蕭鳳翎忽然明白什麼似的說道：「原來你這次帶著罪人島的人千里迢迢來到中原，真正的原因，是為了完成自己生前的願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