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夫人病重
滿身傷痕的止遷跪在廳中,正位上坐的是凈璃,兩旁坐的是梨枝與顧笙,葉錦書站在顧笙身側,廳中還有些刺影樓的人。顧笙垂著頭未說話,面上也看不出是何表情,葉錦書倒是有些擔心的望著止遷。而刺影樓的人包括梨枝在內,皆是怒目等著止遷,一時間廳中竟是殺氣十足。
凈璃微微一笑,溫和的眸子倒也看不出喜悲。她輕撫著肩畔的青絲道:「笙兒,你的手下擅闖刺影樓,按我樓里的規矩本該是死罪,但刺影與青衣門已結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再追究,人你領回去吧,自己處置吧。」廳中刺影樓的人顯然是驚異與凈璃的決定,但卻沒人敢質疑,只能忍著怒氣瞪著止遷。
顧笙抬頭看向止遷,漆黑深邃的眸子深處儼然有幾分不滿,她沉著聲音問道:「止遷,我早已吩咐你在揚州待命,為何你不聽吩咐,竟要跟來擅闖刺影。」止遷抬頭,那雙冰冷的眸子中此時有幾分茫然,她對著顧笙道:「只因在揚州時,府中的人傳來了消息。說夫人突然病重昏迷,所以屬下情急之下,才跟著…跟著小籠包闖了進來。」「你說什麼,我娘親她病重。」顧笙變了臉色,騰的站了起來。葉錦書也有幾分驚異,怎麼可能,上回看顧夫人的臉色,身子倒是不錯,怎麼會突然病重。
凈璃瞭然的點點頭,不等顧笙辭行便道:「既然你娘親病重,怕是你不能在此逗留了,快些趕回顧府去看看吧。」顧笙站起來點點頭,壓下心頭的驚慌,恭敬的行禮道:「那晚輩便告辭了,這兩日多謝前輩款待。」凈璃也起了身吩咐梨枝道:「去備兩匹好馬,準備些乾糧,即刻便送笙兒她們上路。」
顧笙帶著止遷去上藥時,凈璃叫住了葉錦書。那個一貫如此溫柔的女人,輕輕的擁住了葉錦書,輕輕的在她耳邊嘆了口氣道:「孩子,還沒好好跟你聊聊,你便要走了,下回再見,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好不好。」葉錦書心顫了顫,凈璃的懷抱好溫暖,好像娘親的懷抱啊,她將頭埋在凈璃肩頭,哽咽著道了聲好。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葉錦書才從凈璃的懷抱中退了出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泛紅的眼眶。
凈璃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從一旁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葉錦書:「這盒子裡頭有一瓶玄清丸,傷重時服下有奇效。裡頭還有一條錦帕,待你回去后,將它交給你娘親吧。」凈璃伸手撫了撫那盒子,眸子中竟有幾分凄涼,葉錦書用力的點了點頭,便辭別了凈璃。
望著葉錦書離去的背影,凈璃站在原地。素白的衣袍在微風中,瑟瑟起舞,眉間的那枚的硃砂痣依舊紅艷如血。
葉錦書扶著止遷走出了長長的山洞,到了上回顧笙與葉錦書下馬車的地方。有一輛寬敞的馬車停在那裡,邊上還站著一個年紀稍大的中年男子。
梨枝拱手對顧笙道:「便送你到這了,我該回去了,望你一路順風,也祝你娘親身子早日康復。」顧笙回了禮道了句歉,臉色有些不好,便先進了馬車。梨枝轉頭看了看止遷,眼中仍是怒氣難消,她冷著聲對止遷道:「綠兒要我告訴你一句話,她日後怕是再也追不上你了。」說完再不看她一眼。
梨枝將葉錦書拉到一旁,囑咐了幾句路上小心,日後有緣再見。又俯身在葉錦書耳旁輕身道:「我知你對顧四小姐的心思,你不必因此心中煩悶,需知世間的緣分要隨它而走,跟著自己的心,日後便不會有悔意。」說完沖著葉錦書眨了眨眼,又敲了敲她的腦袋,才告辭離開。
官道上,一輛馬車正飛快的賓士著,馬車內坐著的正是顧笙葉錦書和止遷這三人。顧笙閉眼端坐著,眉頭微微蹙起,葉錦書坐在一旁,不時擔憂的望著顧笙。止遷靠在車廂上也閉著眼,她身上的傷雖看著可怖可都是些皮外傷,未傷及元氣,好好調養兩日便好。狹窄的車廂內,三人對面坐著卻誰也沒說話。
夜深了,葉錦書醒了過來,馬車仍在前進。她動了動身子,脖頸有些酸痛,她抬手想去揉揉,卻發現身上正蓋著一件寬大的衣裳。她下意識的看向顧笙,見顧笙正閉著眼抱著胸口皺著眉頭,側頭靠著車廂似睡著了一般。葉錦書小心翼翼的挪過去,她看了眼止遷見她正背對著她們二人。
將手中的衣裳輕輕的蓋在顧笙身上,葉錦書靜靜的靠在她身旁,看著她有些疲倦的睡顏。長長的睫毛下是閉著的是那雙美到讓人窒息的如同清泉般的眸子,挺拔秀美的鼻型,紅艷泛著水光的薄唇,清瘦但白皙的下巴。連睡夢中她似乎都在憂愁著,時常輕蹙的眉頭何時會真的舒展呢。葉錦書靠近她,近到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沒有往日般心在胸腔中狂跳,反而是無比的平靜喜悅。
葉錦書看著眼前的人兒,偷偷的笑的眼睛彎彎。因為睡夢中的人兒在微有些顛簸中,將頭慢慢的靠在了她的肩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坐的端正些,讓靠著她的人能更舒適些。顧笙身上淡淡的幽香飄進了葉錦書的鼻腔,她鼻子動了動像小狗一樣嗅著。過了一會,她笑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傻。
她微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止遷不知何時已轉過身,正定定的望著葉錦書。葉錦書心頭一顫,卻也不敢動,她咽了咽口水連忙將頭偏到另一邊。莫不是剛剛自己那般傻的動作都被她看了去吧,她會不會猜到自己對四小姐的心思呢,剛剛還心思雀躍的人兒,此時又有些憂慮起來。直到感覺到一直盯著她看的目光移開了,葉錦書眼珠轉了轉,瞥見止遷已閉上眼。輕舒一口氣,葉錦書有些倦意,便也靠著顧笙慢慢進入了夢鄉。
等葉錦書睡著后,原本一直閉眼的顧笙睫毛動了動,她輕輕睜開眼抬頭看了看正微張著嘴一臉幸福笑意睡著的葉錦書。掛在車廂內那盞油燈搖晃著,讓人有些看不清顧笙此時的表情,她在葉錦書肩頭蹭了蹭,又重新閉上了眼。
連夜兼程從揚州趕回朔州也要三日,而這兩日她們三人一直在車上度過。兩日來,除了有時詢問一下趕車的漢子到了什麼地境,顧笙幾乎沒有開過口,葉錦書知她在擔憂顧夫人的病情,自然不敢去打擾她。而一直沉默寡言的止遷更是不會開口,葉錦書也只能閉緊嘴,心中暗暗為顧夫人祈禱。
終於在第三日趕到了朔州顧府,顧笙向那趕車的漢子道了謝,便匆匆往府內走去,路上碰到些行禮的丫鬟小廝也懶得理會。止遷一到朔州便不見了人影,而葉錦書則是跟著顧笙去顧夫人的院子。
到了院子門口,見外面站滿了人,除去幾個丫鬟還有一群背著藥箱的大夫,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麼。「砰,你們算什麼大夫,診不出來,除了這句話你們還知道說些別的什麼嗎,啊。滾,換下一個。還說是什麼御醫,不還是如此無用。」杯子摔碎在地上,接著是一個聲音有些沙啞的女人滿含怒氣的吼叫聲,聽聲音正是顧府的二夫人李鳳袂。接著便是顧家老爺顧清泉的勸聲:「袂兒,你也別拿這些大夫出氣。這個診不出,換下一個便是,別動氣。」再接著便是一個樣貌斯斯文文背著藥箱的中年男子,鐵青著臉灰溜溜的從房中走了出來。顧笙目不斜視,領著葉錦書進了房門。
顧二夫人站在床榻邊,頭髮散亂面色憔悴。顧清泉在一旁皺著眉頭捋著鬍子嘆氣,一旁的顧欽,顧言和剛出嫁沒多久的顧嵐也正一臉擔憂的站在一旁。見顧笙與葉錦書走進來,顧欽眼前一亮道:「笙兒你回來了,吳神醫呢,可有一起回來。」二夫人聞聲連忙轉頭,急急跑過來,腳下一踉蹌險些摔倒,顧笙連忙扶住她,平日里妝容精緻樣貌妖嬈的二夫人此時卻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樣子。她緊緊抓住顧笙的手道:「對,吳神醫。笙兒,吳神醫呢。」
顧笙面上有幾分苦澀,她輕聲道:「吳神醫並未與我同來。」說完便轉頭吩咐葉錦書:「錦書,快先去給我娘親把脈。」葉錦書點點頭大跨步走到床榻邊,顧笙扶著二夫人跟著走了過來,二夫人此時神智似乎有些不好,她眼神渙散緊抓著葉錦書的肩頭道:「葉小哥醫術不錯,快,快給採桑把脈。」
顧家的幾人都神色憂慮的圍了過來,眼中帶著希翼看著葉錦書。葉錦書將手搭上顧夫人的脈門,只見顧夫人面色紅潤如同還在睡夢中一般,安然的躺在床上。葉錦書閉著眼專心診脈,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葉錦書臉上有幾滴汗滑下了下巴,滴落在身上。身旁圍著床榻的人皆是屏著呼吸緊張的看著她,生怕發出一絲聲音也會打擾到葉錦書。
眉頭越皺越緊,面上的神色也越來越難看。突然,葉錦書猛的睜開眼,一臉震驚的看著神色安詳躺著的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