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孕

第69章 有孕

宮中和都城都已被接掌了,情形雖然看著是安定下來了,可還有許多事情亟待解決。

王煥之一早就鑽進馬車趕去了凌都王府,他是代替王敷來的。

世家大臣們都推王敷出面來見司馬瑨,王敷自己也是推三阻四,他便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

凌都王府的下人領著他到了後院,穿過花園,走了許久才停下,推開一扇門,側身請他進去,隨之便退走了。

王煥之走進去才發現這裡不是書房,而是卧室。房中窗戶開著,朝陽從外面一直投射到屏風上來,幾乎要將上面那百蝶穿花的圖案給照活了。

隔著屏風看見有人從裡面走出來,王煥之剛要見禮,卻見走出來的人是白檀,身上穿著素白寬大的深衣,頭髮鬆鬆地綰了著,甚為隨意。

「殿下舊疾發作尚未完全恢復,不便見王大公子,只能委屈王大公子隔著屏風與殿下說話了。」

王煥之又瞥一眼屏風,依稀可見床榻上躺著的人影。

自在城頭親眼見到了司馬瑨的異常,他心中就有些不安,眼下更覺得不安了。

屏風裡傳出司馬瑨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聽起來有些微微的嘶啞:「你來得正好,王丞相徹查叛亂一事進行得如何了?」

王煥之走近一步道:「回殿下,證據確鑿,叛黨也都歸了案,只缺送去給陛下用璽下詔了,至於陛下自己的罪己詔……」

白檀心中瞭然,司馬玹那樣的人,窮盡一生構築起來的完美名聲,要他親手打破,只怕沒那麼容易。

司馬瑨冷笑了一聲:「你去宮中告訴司馬玹,他自己不寫,那就讓世家大族聯名寫他的罪狀,反正到頭來丟人的還是他自己。」

「是。」王煥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吐露了心中的不安:「殿下,關於您的病,只怕會是個麻煩。」

白檀轉頭看了一眼屏風后,司馬瑨躺在那裡,身上插著銀針,睜著雙眼看著帳頂,沒有作聲。

世家大族是絕對不可能支持一個會犯病的人做帝王的,王煥之要說的是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檀覺得不大舒服,司馬瑨雖然有疾在身,但司馬玹一旦下位,他便是最有資格登基的人選。之前她一直都刻意迴避這個話題,如今這話題卻已經近在眼前了。

越想越覺得不舒服,甚至連肚子都有些不適了,隱隱地有些噁心感,白檀怕在王煥之面前失態,連忙就捂著口鼻匆匆出門去,一路衝到了迴廊拐角,扶著廊柱狠狠乾嘔了一通才算緩過來。

轉頭看看房門,依稀還能聽到王煥之在裡面說話的聲音,還好還好他沒察覺,不然可真是丟人了。

不大對勁啊,上次以為是沒吃早飯才這樣,今日她可沒餓肚子。

莫不是病了?

一想到病,白檀就不踏實了,司馬瑨還病著呢,她可不能再病。

正想著,就見郗清端著葯碗遠遠走到了司馬瑨的房門邊,敲了敲開著的門道:「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吧?殿下該吃藥了。」

大夫都下了逐客令,王煥之自然不好再待下去,很快便出來告辭了,臨走前向白檀這邊遙遙見了一禮。

郗清這才朝白檀瞥了一眼,板著臉進了房門。

白檀訕訕摸了一下鼻子,就因為她鼓勵司馬瑨帶兵攻城,他到現在也沒理過自己,唉……

她理了理衣襟,朝房門走過去,故意等在門口。

沒一會兒郗清就端著空碗出來了,原本是要走白檀這個方向的,偏偏調頭走了。

白檀哭笑不得,這明顯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只好追了上去:「至於么,你還生著氣呢?」

郗清哼了一聲:「我是大夫,你慫恿病患不好好醫治,我能不氣么?」

白檀無奈:「當時那情形你也瞧見了,我這不是沒辦法么?」

郗清轉頭:「話是這麼說,可若是殿下出了什麼事,悔不死你!到頭來辛苦的還不是我啊?」

白檀也后怕的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臉都白了,愈發覺得不舒服,又捂著喉嚨跑去廊邊乾嘔起來。

郗清本也只是嚇她一下,沒想到她這麼大反應,也顧不上裝模作樣了,趕緊走過去執了她的手腕把起脈來。

白檀正好想請他給自己瞧瞧呢,這下倒是免了開口了。

郗清一本正經,雙眼時而微微眯起,時而又輕輕轉動眼珠,仔仔細細聽著脈,至少用了半盞茶的時間才鬆開了手。

白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你這般模樣,莫非我挺嚴重的?」

郗清笑眯眯地道:「的確嚴重啊,都鬧出人命來了,能不嚴重么?」

「……」

司馬瑨喝完葯后睡了一覺,直到下午才醒,身上已經不再出汗,脫力之感也沒了,看來已經是熬過去了。

白檀從屏風外走了進來,手裡端著碗清粥,離得很遠便已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醒了正好,吃些東西吧。」

司馬瑨的確有些餓了,坐了起來,接過她手裡的碗,一口一口吃了。

白檀就挨著床榻坐著,手指捏著衣角搓來搓去,緊緊盯著他,嘴唇好幾次張開又合上,欲言又止。

直到一碗粥喝完,司馬瑨才察覺出她竟沒說過話,抬眼看過去,她的眼神反而游移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游移了回來,忽然道:「出了一身的汗,還是洗個澡吧。」

司馬瑨點頭:「也好。」

白檀立即出去吩咐婢女們準備,然後就沒再回來。

司馬瑨以為她是迴避自己沐浴,也沒在意。

沐浴泡的是郗清特地準備的葯湯,前後足足泡了一個多時辰。

洗完后愈發覺得身體好了許多,司馬瑨便沒再去床上躺著了,披了水青錦衫坐在榻上等白檀,一邊翻看著下人們剛送來的書信。

衛雋和荀淵眼下都還在都城外駐紮著,兩人都特地寫了信來詢問他病情一事。

司馬瑨與荀淵是最初去弋陽從軍時結識的,與衛雋的交情則來自為將后抵擋秦軍時的協同作戰。雖然彼此明面上沒有多少來往,但軍人之間的情誼多半是出生入死而來,因此也都算得上是多年的密友,但他從未對二人說起過自己的病症。

房門終於被推開,他抬起頭來,進來的卻不是白檀,而是郗清。

「看來殿下此番又熬過去了,我來給您複診一下,沒事便可以回去了。」

「嗯。」司馬瑨將信遞到右手,伸出左臂。

郗清施施然走過來在榻邊坐下,伸指搭脈,臉上一本正經,嘴裡卻開著玩笑:「殿下,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想進宮,您要是當了皇帝,千萬不要封我做御醫,也不要沒事就召我進宮治病啊。」

司馬瑨微微朝後一靠,眼睛盯著手中的信紙:「本王倒覺得自己已經能熬過去了,這病也無非如此。」

「嘖嘖……」郗清直咂嘴:「看來我還錯怪白檀了,她才是治您的良藥,以後您就靠她治吧,我可不管了。」

經他提醒司馬瑨才想起這茬來,放下信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白檀人呢?」

郗清收手起身,笑得賊兮兮的,「誰知道呢,興許是還在什麼地方緩神呢。」他走去屏風外的桌邊,仔細收拾了藥箱,往身上一背:「既然殿下沒事了,那我就告辭了。」說完便出門去了。

司馬瑨坐了片刻,正要起身出門去找她,婢女送來了晚飯。

他又坐了回來:「去將白女郎請來。」

婢女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過來回話:「女郎說她用過晚飯了,請殿下自己慢用。」

「……」司馬瑨擰眉,沉了臉道:「去將她請來。」

婢女嚇壞了,連忙退了出去。

司馬瑨這才坐去案邊用飯,舉著筷子吃了幾口,白檀終於出現在了門口。

他伸出手:「過來。」

白檀撇撇嘴,慢吞吞地挪到他跟前來,被他拉著在身邊跪坐下來,沒好氣道:「吃個飯也需要我陪不成?」

「嗯。」

「……」

結果白檀就枯坐著看他吃飯,竟然越看越餓,乾脆叫婢女添了雙筷子來,不客氣地動起手來。

司馬瑨擱下筷子:「你不是吃過了,怎麼今日胃口這麼好?」

白檀瞪了他一眼,臉頰微熱,狠狠夾了塊肉咬了一口。

司馬瑨笑了笑,還以為她是氣惱自己說她吃得多。

吃完了飯婢女送了熱茶進來,不多時又送來熱水給二人漱口凈手。

大家都伶俐的很,知道二人關係非同一般,同處一室也不覺得稀奇,對白檀伺候已經是用了王妃的禮度,差別也只在一個稱呼了。所以伺候完就紛紛都退出去了,免得打攪二人。

司馬瑨白日里睡足了,眼下倒是不累,但見白檀已經有些疲態,便起身牽著她走去床邊。

白檀的確是累了,這幾天出了這麼多事,能不累么?

她躺去床上不想動,司馬瑨只好將她拉著坐起身來,解開她腰帶,為她除去外衫。

白檀忽然揪住衣領往床里側一滾:「這段時日你可不能碰我。」

司馬瑨的手僵在那裡:「什麼?」

白檀白他一眼,用被子將自己一蒙。

司馬瑨眯了眯眼,揭開被子,霍然翻身壓在她身上,一手探入她衣襟:「你不說清楚,我馬上便碰你。」

白檀臉立時紅了:「這可是郗清交代的!」

司馬瑨一愣:「他交代這個做什麼?」

白檀想到被一個大男人交代這種事情就覺得丟人,沒好氣道:「因為你鬧出人命了啊。」

「……」司馬瑨蹙著眉百思不得其解,視線忽然滑到她的手上,方才他壓住她時,她第一反應便將手搭在了腹間。他細想片刻,恍然地坐了起來:「莫非你……」

白檀扶額:「對。」

司馬瑨神色頓時幾經變幻,坐了許久才慢慢回味過來,一時又有些無措,甚至連側躺在白檀身邊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輕輕抬手撫上她的手背,彷彿能透過手掌感覺到腹中的生命一般,心口都在直跳。

沒想到他居然就要有後代了。

可能他也需要緩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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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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