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職場劇]matche22
周馨茶俯身捧起一束新鮮的玫瑰花,用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值班的同事從門縫裡探進頭來說:「周部長,九點半到梁總辦公室開會。」
周馨茶點點頭:「知道了。」
今天早上,梁莯已經跟她說了,是陳部長接手的策劃案出了點問題,要求找她一起研究一下。梁莯猜,陳部長一定是想把那個推行不下去的案子退還給市場部,因為那個案子操作起來比預計困難多了,但是陳部長肯定不會直接這麼說,而是要求提高前期投入額度什麼的。
從十樓坐著電梯到了十八樓,周馨茶心裡仍然將信將疑,直到迎面碰見了陳部長站在總裁辦公室外面愁眉不展。
周馨茶走上前,問:「陳哥,你怎麼不進去呀?」
陳部長說:「馨茶,你能來太好了,梁總在裡面等著,咱們快進去吧。」
周馨茶說:「可是,怎麼只有您自己呀?」
陳部長煞有介事地說:「這件事讓別人知道不好,就咱們仨知道就行了,走走,進去再說。」
周馨茶發現果然事有蹊蹺,迷惑地跟著他走進辦公室。
梁莯端正地坐在辦公桌後面:「你們都來了,坐吧。」
陳部長把一本案宗恭恭敬敬地呈到他的辦公桌上,低著頭,垂著手,說:「梁總,我對不住您,這個案子,讓我搞砸了。」
梁莯看看周馨茶,眼神裡帶有一絲嘲笑,意思好像是在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叫你還不相信我。
梁莯拿起卷宗看看:「這是今年的業績嗎?」
「是的。」陳部長回答道。
梁莯說:「還不錯嘛,比想象中強多了,你想要怎麼著?」
陳部長驚異地說:「營業額只有預計的百分之二十,梁總您居然說還不錯?!」
梁莯笑了笑:「百分之二十怎麼了,不是還沒賠本嗎?」
陳部長好像忽然之間明白他的意思了,其實故意裝樣子:「您意思是說這個項目只要不賠本就行?」
「當然不是。」梁莯嚴厲地說:「周部長,你最初預計的這個營業額也太不靠譜了吧,現在為什麼只有百分之二十,你給我解釋一下,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裡?」
周馨茶聽到這樣的質問忽然覺得有點緊張,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雖然看著梁莯的感覺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同,可是此時此刻他的表情做得太認真了,只要他稍微一皺眉頭,彷彿兩個人的關係立刻就從床上拉到辦公室里,絲毫也不講情面。
她有些膽怵地走過來,翻了翻他面前的案宗,說:「是這樣,梁總,這個營業額是將五年計劃的總營業額加起來然後平均下來算的。」
梁莯看著她:「解釋完了?」
周馨茶點點頭:「嗯。」
梁莯說:「周部長,這我可就要說說你了,平均營業額不是最後才能算出來的嗎,怎麼第一年就給我們畫一張大餅放在這兒?你把陳部長當外行嗎?他連這個都看不出來?你這個策劃案是怎麼寫的,睡著了吧!」
周馨茶知道他是在批評陳部長,連這麼簡單的策劃案都看不懂,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其實這個案子主要是沒什麼油水可撈,又操心又受累又擔風險,陳部長不知怎麼的當時頭腦一熱乎,自己給自己攬了一攤爛活兒,主要是當時開會研究時說的巨額前期投入讓他眼饞,現在資金投入根本不足預定的五分之一,他的動力就沒有了。公司里到處都充斥著這樣的人,像這樣的爛尾項目也就比比皆是,沒什麼可惋惜的,因為實在太多太多,根本惋惜不過來。
陳部長接過梁莯的話鋒,說:「梁總,您別埋怨馨茶,其實對於這個案子,我也有我的理解。」
「你說說看。」
陳部長說:「因為公司對這個項目的前期投入根本不足當初預定的五分之一,所以現在的收益額只有預計的百分之二十,這是成正比的啊,我也看過馨茶後面的每年營業額預計統計表,是逐年梯度增加的,很科學,收益額增加勢必取決於投入額的多少,不投入哪有回報呢,您說是吧?」
梁莯用力地攥了攥五指,心裡非常不爽,這個老狐狸怎麼不提收益額只有投入額的百分之一這一茬呢!如果公司對一個項目每年都投入一千萬,年終只拿回十萬的話,那還不如去存銀行吃利息來得划算!
周馨茶看出他的脖子有點粗,在刻意壓抑著火氣。
過了一會兒,梁莯鎮定了一下,說:「那你的意思是第二年我們還要再投一千萬?」
陳部長說:「梁總,這個項目只有用這個辦法救了,除了往裡投錢,真的無力回天,今天馨茶也在這裡,不信您可以問問她,這個項目本來就是做良心帳嘛。」
梁莯心裡想,狗東西,挺好的項目讓你拿過去搞成現在這個德性,如今還好意思跟我伸手要錢,你吃進去的早晚得給我吐出來!
陳部長明明知道周馨茶就要和梁總結婚了,根本沒時間接手這個項目,只能扔到馬部長那裡,馬部長是個飯桶,如果公司不增加投入的話,第二年的收益額肯定連百分之十都拿不回來,這樣陳部長在公司里的威望還是最高的。
而在梁莯的眼裡這些人全都是飯桶,是那種永遠也填不滿的最沒良心的飯桶。作為一個集團公司的老總,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就像一片田裡的穀粒多得數不過來,農夫哪能說一顆穀粒也不捨棄,只好放個稻草人在哪裡充充樣子,任憑坐享其成的小鳥們啄去一部分。可是有些沒良心的小鳥不但貪吃,還連吃帶禍害,著實叫人憎惡。
周馨茶想,陳部長一定是還在記恨沒有提拔他當副總裁那檔子事。可是如果真的提拔他到了那個位置,他這個稻草人誰會放心,說不定還會吃裡扒外,思前想後,梁莯真是不省心吶。
梁莯考慮了很久,才放話說:「這事兒我得跟劉部長商量一下,你們先出去吧。對了,周部長,你留一下。」
陳部長呲牙笑了笑,笑得很得意,點頭哈腰地說:「那我先出去了啊,梁總。」
梁莯不瞅他,只向他撣了撣手,每次給他撥款的時候他都這副沒見過錢似的德性,實在是看得太夠了。
陳部長出去后,周馨茶走過來,扶著梁莯的椅子,說:「你怎麼真給他撥款,那是一千萬吶。」
梁莯笑著拍拍她的手背:「我那是說說而已,放心吧。呵呵,你現在終於懂了什麼叫做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吧,當初你弄的這個案子,動輒就投資幾個億,想沒想過有一天會反過來坑你老公?」
周馨茶低頭一笑:「呵呵,現在又還沒結婚,坑了你也沒關係。」
梁莯笑著把她攬住,坐在自己的腿上:「對了,茶茶,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先答應我別生氣好嗎?」
「什麼事?公司的事我不懂,你怎麼說,我照做就行啦。」
「不是。」梁莯把她的手放在嘴唇上貼了貼,溫軟的唇吻里夾雜著幾許難以啟齒:「我想……把結婚的事往後推一推……」
周馨茶忽然屏住呼吸,身體有些發僵。
梁莯連忙把她的臉扭過來,抬頭吻上去。周馨茶躲閃著他的吻,心裡有些不高興。
梁莯抱著她的腰身,把臉埋進她的懷中:「我覺得這件事對佳佳的刺激太大,我想緩一緩再結婚,只不過十天半個月,時間不會太長的,等佳佳的情緒好點了,再去也不遲,反正你現在都搬到我這邊來了,咱們已經開始過日子了,再說,婚禮的宴席我都定好了,要排到三個月以後呢,登記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區別,只要婚禮那天有結婚證不就行了?」
周馨茶聽見這一大堆理由,其實全都不成其為理由,但是要說他不願意結婚,也實在冤枉了他。佳佳,佳佳,佳佳現在都不見他了,他還是不能過自己這一關,一天到晚瞎緊張。周馨茶心裡唯獨不平衡的是,為什麼這個婚姻需要三個人都同意才能生效,從來都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周馨茶說:「要是我不同意呢?」
梁莯正在向她胸口探索的手忽然停下來,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愛你。」
「別說這個,我問你,我不同意你會怎麼做?」
梁莯說:「交過這麼多女朋友,我還是第一次被女方逼婚呢,呵呵。」
周馨茶推開他的臉:「你正經一點。」
梁莯又復把臉埋進她溫暖的胸口,說:「你不相信我……」
周馨茶心情極為複雜,心續不平地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明白,一張結婚證書我們去把它悄悄地領回來,那是我們商量好的事,就像你說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佳佳會因為你晚十天跟我結婚就改變態度嗎?」
梁莯說:「可是,她有病,我不想刺激她,如果她是一個正常人,能理解這種事,我也就不會拖到這個年齡才結婚了,假如我們現在就結婚,佳佳因此而想不開出了什麼事的話,那可就成了我一輩子的悔恨,你知道么,我比任何人都想早點有一個家……」
周馨茶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不用說了,我同意。」
梁莯欣喜地說:「茶茶,你真是太賢惠了……」
周馨茶說:「你不要這麼說,我不是因為賢惠才答應你的,我是不想因為我而造成你一輩子的悔恨,那個我承擔不起。」
梁莯說:「我知道這確實委屈你了。」
周馨茶失落地搖搖頭:「沒有,我沒有什麼委屈的……」
梁莯摸摸她的臉,發現手指被她的眼淚弄濕了,立刻把她的臉捧過來吻,然後抱起她走進休息間。一陣疾風驟雨般的親熱過後,梁莯被張威叫走了,周馨茶趴在沙發上,委屈地哭起來。事到如今,她已經在愛的迷宮裡完全迷了路,進退全不由己。
或許是為了彌補點什麼,梁莯推掉晚上一個很重要的應酬,早早地下班,到辦公室里來找周馨茶。周馨茶正在托著下巴,盯著電腦發獃。
梁莯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風風火火地走進來:「茶茶,我買了兩張電影票,是今天晚上的。」
周馨茶嚇了一跳,捋著心口說:「怎麼你沒和劉部長一起出去吃飯?」
「已經交給呂秘書了,放心吧。咱們晚上去看電影吧,這是通票,可以看好幾場,或者在其中選一場也行。」
周馨茶意興倦怠地說:「好啊,那就去吧。」
梁莯把脖子伸到她的電腦屏幕前:「你在看什麼,這麼入迷?」
周馨茶連忙關掉了一個窗口,有點坐立不安:「沒什麼……」
梁莯笑了笑:「上班時間看電影?」
「沒有,不是。」
梁莯繞過辦公桌:「我看看你到底看什麼呢。」
周馨茶趕緊把電腦的電源關了:「真的什麼都沒看,咱們走吧?」
梁莯說:「呵呵,還是帶馬賽克的電影。」
「什麼啊,別胡扯了。」周馨茶收拾一下手機和鑰匙,拎起包,把他往門外推。
實際上周馨茶什麼都沒有看,只是在盯著他的個人主頁發獃,就算是十八樓和十樓之間這麼近的距離,對她來說都太遙遠,就算在工作時間的幾個鐘頭裡,她也沒有辦法暫時不想他,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並沒有真的擁有他,和他相聚的時間總是那麼一閃即逝,這樣一份令人心酸的眷戀,讓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其實都市人的約會也就是吃飯逛街看電影,除了這些也沒什麼了,周馨茶心裡這麼想,一隻手被梁莯牽著,悠閑地走在電影散場的人叢里,這一刻她感到心滿意足。她發現,不論梁莯做什麼都不如牽著她的手更能提升她的幸福指數,只要他們睡過之後他還肯牽著她的手,彷彿就證明了他足夠認真,她明知道沒必要非得反證一下韓方佳說過的所有話,可是總好像心理有強迫症。
晴朗的夜空很美,周馨茶好賴沖了個澡,興沖沖地裹著睡衣跑到陽台上,從身後抱住梁莯的腰:「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對嗎?」
梁莯半晌沒有回答,在前面抓住她的手:「怎麼佳佳現在都沒還回去呢,十點多了,她應該早就練完功了……」
周馨茶把視線從月亮轉移到對面的那一排夜幕里的樓房,驚異地發現他居然知道哪一個窗戶是韓方佳的家:「怎麼……她還沒回家嗎?」
梁莯說:「左邊數第三棟,十五樓,從咱們回來到現在就一直黑著燈。」
「也許她已經睡了。」
梁莯搖搖頭,彷彿是不敢相信韓方佳離開他會有這麼好的睡眠,但他卻說:「佳佳練功很刻苦的,一般九點之前不會回家,到家裡之後總得洗洗涮涮,不會這麼早就睡下,應該是還沒回去……」
周馨茶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眨了眨風涼濕潤的眼睛,什麼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梁莯從睡衣兜里掏出手機,心緒不寧地給韓方佳撥過去,不久,那邊接起來,聽見韓方佳在電話里冷冷地問:「哪位?」
真的太會虐人了,她不會不清楚梁莯的手機號即便可能已經刪除了,再者這麼晚還會有誰給她打電話,接起電話就這麼傷人,也只能是勝券在握的那一方才能幹得出來。
梁莯說:「是我,你在哪兒?」
「我在練功房,怎麼了。」
「你還沒回去?」
「我今天要練通宵。」
「不行,趕緊回去,司機應該都在門口等急了。」
「怎麼不行,我願意練多久就練多久。」
「我說不行就不行,身體絕對受不了!別胡鬧,快回去!」
「你別管了,我要掛電話了。」
「也沒說不能打電話啊!」
「現在加上一條,不能隨便給我打電話!」韓方佳說完不管不顧地壓了線,梁莯在這邊都快要給她氣哭了。
周馨茶眼睜睜看著他,他的眼眶紅了,脖子上大動脈都要爆了似的,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發火、還是想哭。他把手機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這一刻手機對他來說似乎再也沒有意義了,只因不能用它給韓方佳打電話而一朝失寵。
他不由分說,快速地換下睡袍,從褲子兜里摸出車鑰匙:「我得去把她弄回來!她說她要通宵練功!瘋了!簡直是瘋了!」
周馨茶根本插不上話,聽見咚咚咚一陣快速的下樓聲,然後是汽車的啟動機聲。在夜晚一片漆黑的夜幕中,一雙紅色汽車尾燈漸行漸遠。周馨茶一手抓著陽台欄杆一手緊緊捂住嘴,眼淚把她的手背弄得精濕。
梁莯很快就到了韓方佳的學校,把車停在樓下,直奔她的練功房,可是沒想到韓方佳已經料到他會來,提前就收拾東西走了。梁莯撲了個空,心裡的憤憤不平更加強烈,他又開著車來到韓方佳家的樓下,甚至連車都忘了鎖,跑到了樓上。韓方佳也是剛回來,聽見一陣急躁的敲門聲,她瞪了門口一眼,想了想,還是給他開了門。
梁莯一進門就大喊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以後每天晚上到家不能超過九點鐘!聽見了嗎!」
韓方佳的冷靜與火冒三丈的他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冰窖:「我說想要見你了么。」
梁莯氣恨地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我剛才說的話你到底聽清楚沒有!聽清楚就給我重複一遍!」
韓方佳翻了他一眼:「我是你公司的員工嗎?」
「佳佳!」
韓方佳指著門口說:「你走,現在就走,我不想看見你!」
「這房子是我買的!」
韓方佳「呵」了一聲,很可笑地看看他:「你學得真快呀。」
「什麼學得真快?」
「學做長輩啊!」韓方佳大喊一聲,轉過身來。
梁莯疑惑地看著她。
韓方佳激動地哭出來,彷彿幾天的眼淚總算找到發泄的機會:「我告訴你什麼是長輩。長輩,就是十八歲以後就可以不管我了,有權收回我的一切,任我自生自滅。你過你的日子,我上我的學,誰也別妨害誰。長輩和晚輩之間是有代溝的,像你我這樣相差一旬的情況,一定無法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這都是她的潛台詞,你聽不懂么?」
梁莯搖搖頭:「哪有那回事,周馨茶才沒有那麼多潛台詞,我還不了解她么,是你想太多了。佳佳,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很想你……」
韓方佳說:「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你這麼快就反悔了?那這次你又要用什麼條件跟我交換呢?不和她結婚了嗎?」
梁莯說:「那是不可能的。」
韓方佳轉過身去,藏起失落的神色:「既然你做不到,那你就遵守之前的諾言,你別無選擇。」
梁莯頗為疲憊地問道:「為什麼?我為什麼不能擁有一個家庭、同時也擁有一個妹妹?是誰這麼規定的?我不想和你再談什麼交換條件了,我想要和你談一談人性。佳佳,你懂得什麼叫人性嗎?親情和愛情,都是人性中不可或缺的……」
「閉嘴!」韓方佳大聲說:「如果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生活,你就不要來打擾我,因為,你已經拋棄了我。」
梁莯不會不懂,擁有一個人就同時擁有了親情和愛情,那是多麼危險的關係,他絕對做不到,連試都不要去試。他開著車在夜晚的公路上行駛,心情像一團亂麻,找不到理順的頭緒。他在馬路上逛遊了很久才回家,發現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周馨茶就在沙發上直挺挺地坐著等他,他才突然感覺到愧疚,把她抱上了樓。
第二天上午,梁莯正在公司里開會時,突然接到韓方佳司機的電話,說韓方佳要搬到學校宿舍里去住,兩個保姆正在給她收拾東西。
梁莯聽到這個消息,連會議都不聽了,直接跑到周馨茶辦公室,推開門:「茶茶!你快去把佳佳攔住!」
周馨茶一頭霧水地站起來,順手關掉電腦屏幕:「怎麼了?這樣矛頭失火的?」
梁莯喘了口氣,說:「佳佳要搬到學校宿里住,這怎麼可以呢,她從小都沒住過集體宿舍,現在都長這麼大了,怎麼還能習慣那種地方!昨天她一定是生我氣了。你快去把她攔住,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這邊一下會就過去,快點!」
周馨茶臉上顯出擔憂:「我去,能行嗎?」
「你想辦法啊!或者你給她解釋一下!她對你有誤會!總之絕對不能讓她搬走!」
周馨茶說:「我不是不想去,我是怕我一出現,她的去意就更堅決了。」
梁莯冷靜一下:「你說的對,那怎麼辦?對了,讓劉姐去!」
梁莯剛要跑,周馨茶立刻喊住他:「回來!你這麼大個總裁在公司里跑來跑去的成何體統,你去樓上繼續你的開會,我幫你找劉姐。」
梁莯說:「好好好,你去吧,叫她馬上就過去!」
周馨茶拿起電話,撥了總機號碼,轉到財政部。梁莯說:「你這是幹嘛呢,趕快去呀,打電話能說清楚嗎!」
周馨茶說:「我看看她在不在,她不在我跑過去有什麼用,我先問問她在哪兒總可以吧,梁總!」
梁莯按耐著火氣,說:「那我不管了,一定要辦好!」說完他就走了。
周馨茶拿著電話聽筒,實在說不上心情究竟是什麼滋味,要不是劉姐在電話里餵了兩聲,她都忘了為什麼要拿著電話在這裡傷心。
「喂,劉部長,我是周馨茶,梁總讓你……」她說到這裡,覺得口氣有點太硬,連忙改用請求的口氣:「劉姐,我是馨茶,是佳佳的事,麻煩你幫個忙好么……對,現在就過去,對,梁總說他開完會馬上就去,你能不能先把她穩住,麻煩你了,謝謝了,謝謝……」
周馨茶掛了電話,心裡想,如果韓方佳搬到學校宿舍里住,就可以不用天天看著梁莯家的院子,不用天天看著他的卧室幾點滅燈,也可以有很多室友,交一些同齡的朋友,並不是什麼壞事。可是梁莯為什麼都不考慮這些,卻要極力反對她搬走呢。他不是也答應過要讓佳佳學會自立的嗎?可惜這些話只能在心裡嘀咕,不敢說出來。
一個小時后,梁莯匆匆叫上周馨茶,一起趕到韓方佳家裡。劉姐正在勸韓方佳,保姆們盡量放慢速度收拾東西,司機師傅也說車沒有油了,得先去加油。梁莯和周馨茶趕來時,韓方佳穿戴整整齊齊,背著書包,坐在沙發上,好像隨時就會走的樣子。劉姐說的話,她根本沒在聽。
梁莯的出現,讓每個人都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交差了。連保姆都覺得總算等到了救星,可是韓方佳根本沒看他,心如止水,去意已決。
梁莯來到她面前,說:「佳佳,學校宿舍那種地方你不會喜歡的,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去了會適應不了,用不了三天你就會想家……」
「別說這些,宿舍是好是壞,那是我的事。既然你要結婚了,就不必管我何去何從。這是你買的房子,我沒有理由繼續住在這裡。」韓方佳一句話,給大家的心上都潑了一盆冷水,尤其是梁莯。
劉姐說:「佳佳,梁總說得是真的,學生宿舍里一個房間有八張床,每個人只有幾平米的小空間,絕對不適合調養身體,你還是聽話吧。」
韓方佳看見了周馨茶默默地站在後面,不屑地白了她一眼,說:「這些我都知道啊,沒什麼不好的,別人能住,我為什麼不能住?房子再大,只能獨守,難道不是一種精神折磨么?可笑的是,有些人本來就在外面,卻要削尖腦袋往裡面擠,剛擠進來,人又走了,總是遲人一步,在遊戲規則中找不到北。」她說著說著,忍不住捂嘴笑起來。
梁莯氣惱地說:「佳佳,你看看現在多少人為了你操心受累,你還笑得出來?!」
韓方佳說:「操心受累也是最後一次了,你不用這麼不耐煩吧?」
梁莯剛要上前一步,周馨茶在後面抓住他的胳膊,不希望他在外人面前失態,總不能跟外界人都認為是精神病的妹妹發生口角,雖然她知道他並沒有把韓方佳當成病人,只是必要的時候掛在嘴邊,為她和他的二人世界遮風擋雨。
韓方佳笑了笑:「反正是最後一次了,你就讓他說吧,幹嘛背後拉拉扯扯,怕他丟了體面嗎?以後他被你管得什麼都不敢說了,只能到外面找人去說,那時候看你怎麼辦。」
周馨茶說:「佳佳,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但你也有你的自由。」
韓方佳說:「反正我要走了,以後你怎麼說都有理,希望你的面具足夠圓,能把你的臉遮住。」
周馨茶側過臉去,不再說話。
梁莯還是不甘心,剛才要不是這麼多人在,周馨茶說的那兩句話真讓他火大,沒想到周馨茶這麼希望佳佳離開。
他摸著自己的胸口,說:「佳佳,你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你倒是一走了之,可我該怎麼平復這種心痛呢!」
韓方佳轉過頭去,看著他:「你的心會痛嗎?」
「你說呢!一家人好好的,為什麼不能見面,為什麼說搬走就搬走!」
「是你破壞了遊戲規則!不要來反問我!」韓方佳說著激動地站起來。
梁莯指著天花板大喊:「遊戲規則必須要由你來定嗎!」
「如果我不是定規則的那個人,那我寧可退出遊戲,不可以嗎!」
梁莯說:「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嗎!我一次都不能說了算嗎!」
韓方佳眼眶發紅,聲音發抖地說:「梁莯!耐不住寂寞的人是你!不是我!」
梁莯百口莫辯地攥住雙手五指:「我……」
他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可是畢竟身旁的人雜,環境不允許,他站在那裡,在心底里默默數數,數到十,不行,數到二十,不行,數到三十,還不行。最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