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童玩劇]matche12
步疏走近幾步,想要看得更真切,卻發現眼前一片血紅的漩渦,頓時碎成一團紅色塵埃,飄蕩翻滾,越發稀疏,直到眼前一片空白,她從另一個世界中醒來。
安可動了動眼瞼,發現天色已黃昏,這一覺睡了好久,突然,她想到一件事,趕緊睜眼看看時鐘,不好!該去幼兒園接小外甥了!
夢境中的事情,她顧不得考慮許多,穿上衣服就跑出家門,爭分奪秒趕到幼兒園。幸虧幼兒園裡正在舉辦活動,沒有按時放學,家長們都圍在門口看孩子們做遊戲。
安可遠遠地朝幼幼揮手,幼幼一邊和小朋友做遊戲一邊對著她笑,安可用手機搶了幾個特別可愛的鏡頭。終於放學了,幼幼背著小書包飛快地跑出來,像一隻小老虎撲在安可的身上:「小姨!怎麼沒帶巴頓將軍一起來接我!」
安可抓抓睡得亂蓬蓬的頭髮,笑著說:「小姨忘記了,那咱們趕快回去和它玩兒吧!」
「嗯!」幼幼用力點頭。
回到家,幼幼直奔房間,安可還沒有換好鞋,便聽見他哭咧咧地跑過來,手裡拎著屍體一般的巴頓:「小姨,小姨!巴頓將軍腫么了?」
安可感到奇怪,早上回來時,不是給它喝飽電流了嗎。
「我也不知……啊!是沒電了,你等一下,一下就好。」
安可拎著巴頓到專用電插座上充電,幾秒鐘后,巴頓的眼燈亮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而且很疲倦:「嗚……又死了一次,小姨,還有八次。」
「什麼還有八次?早上不是給你充滿電了嗎,才一天不到黑,怎麼又沒電了?快點醒醒,幼幼要玩你。」
巴頓說:「我不是在偷懶……」
安可拎著它走出房間,發現它好像比原來輕了些,不過沒在意,轉手交給了幼幼:「你看,怎麼樣?它醒了。」
幼幼開心地抱起它就開始玩兒。巴頓的眼燈一亮一滅,好像很難受又很無奈的樣子。安可還是沒在意它,忙著去廚房做飯了。
忙乎了一晚上,照例哄睡幼幼,安可忽然想起了夢裡的情景,殷行川說艷酒的敵人是白翎,怎麼可能。她悄悄拿開幼幼的手,把巴頓將軍從被窩中掏出來。
巴頓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幹嘛?」
安可說:「我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著,你能忙我催眠嗎?我想趕快去看看殷行川怎麼樣了。」
巴頓說:「他死了,不用看了。」
「啊?」
巴頓說:「被重蓮殺了。」
「可是,重蓮不是需要他給調理身子嗎?」
巴頓說:「是啊,我也沒想到重蓮會殺了他,你夢裡的重蓮攻擊性太強。我怕怕。」
安可說:「你說什麼,難道你進入了我的夢?」
巴頓說:「那個小女孩兒的干擾效果只能是那樣,我看你笨得要命,就直接進入夢裡告訴你,結果你還是對重蓮死心塌地……」
「什麼,殷行川就是你?我就知道你可以操控我的夢境!」
巴頓說:「那不叫操控,叫干擾,深度干擾。我可以干擾你的夢,但你也要爭點氣呀,小姨,不要太以貌取人了,好嗎?」
「那你怎麼會被重蓮殺死,你就不能逃掉么?」
巴頓說:「夢裡重蓮是BOSS,殷行川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夫,重蓮嗅覺靈敏,出手又狠,殷行川鬥不過他。」
安可說:「那你再想想辦法,變成別人進入我的夢裡,不好嗎?」
巴頓說:「沒辦法,設定太強大了。正反派大BOSS是同一個人,落在他手上必死無疑,我真的好怕怕。」
安可說:「哼,我直接把你扔進垃圾箱!」
巴頓可憐地告饒:「不要,小姨,求求你,不要逼我~~」
安可說:「如果你早點說你可以深度干擾,那我還會被重蓮耍得死去活來嗎!看來不逼你是不行了!」
巴頓被安可倒提著,直奔樓下的垃圾箱。離很遠就看到垃圾箱上面寫的「不可回收」字樣,不可回收就是需要全部焚燒掉的意思。巴頓哭得五花六道……
十分鐘后,安可把它拎回去,在房間里被催眠了……
風是清涼的,薄薄的霧中,飄搖著梅花的芳香。
步疏恍惚之間,站在窗邊梅景前,愣了一下神。她意識到這裡是天山客棧的天字間客房。門被人推開,隨即傳來一陣蓮花的清香。
「娘子,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你一大圈呢。」重蓮走進來,臉上掛著淡笑,皮膚變得很自然很剔透。
步疏沒有轉身,心中有些氣惱:「哼,你說你不是來找林宇凰的,結果你還是跟他單獨出去約會了~」
「誰說我和他約會了?」重蓮輕輕撩起寬闊的衣袖,從裡面掏出一個錦緞小盒:「娘子你看,這是什麼?」
步疏回過頭:「胭脂水粉?」
「正是。」重蓮笑了笑,把水粉盒子交給她:「這是上好的天山雪蓮水粉,要一萬兩銀子一盒呢。」
步疏看著他:「哦,是嗎?有那麼貴嗎?」
不知道是重蓮在這撒謊呢,還是他的手下黑他銀子,抑或是水粉鋪子掌柜坐地起價。反正步疏不願意再相信他了。
重蓮道:「娘子在家裡不是說要胭脂水粉么,我還以為沒有賣的,進了煙影城之後才發現到處都是,原來這天山派也並非蠻夷之地,商賈遍地都是,生意興隆得很。」
聽他這幾句話,倒不像在撒謊,還有幾分真實。步疏打開水粉盒子,一股撲鼻的芳香迎面而來,真是不愧是上等貨,不過重蓮的嘴彷彿比這水粉還討喜些。
「娘子這張臉,用什麼水粉都糟蹋了,啊不……我是說,臉給水粉糟蹋了,不如不用的好。但我曉得,女兒家天生就喜歡這些東西,不過是買來給娘子玩賞的。」
這還差不多,步疏心中滿意,笑靨艷比花嬌:「夫君倒是挺了解女人的心思。」
重蓮笑道:「那是自然,我從小就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啊不,我是打比方,女子好比蓮花,我從小就在蓮花池裡練功,所以對花性很了解。」
步疏的神色隨著他的話音時起失落,最後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她低頭看看這一盒水粉,覺得顏色十分合自己心意,隨口誇了一句:「夫君倒是挺會買東西的。」
重蓮微笑道:「那還用說,本宮閑來無事,經常領著通房大丫鬟出去逛街購物。啊……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領著幾個護法去闖蕩江湖~」
「哦……」步疏發現他的話里信息量好大。
重蓮道:「娘子趕了幾天的路,可能是累壞了,耳音不太好吧,哦不,是腿腳有點腫吧。不如,早點歇息?」
步疏道:「也好。」
重蓮把她扶到床邊。突然間,從他的衣袖裡滾出一個東西,步疏低頭看去,又是一個錦緞小盒,彷彿比自己這個還要高級些。
重蓮趕緊揀起來收進袖中:「沒什麼,娘子休息吧。」
「等一下。」步疏喚住他,盯著他的衣袖,問:「那個是什麼?」
「沒什麼啊。」
「袖子拿來,我要看看。」
「真的沒有,什麼也沒有。」重蓮故意抖了抖袖子給她看:「呵呵,娘子一定是路上太累出現幻覺了,休息休息就好了。」說著強抱她上床。
步疏道:「夫君,你不歇息嗎?」
重蓮笑著搖搖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步疏欲言又止,心中不甘,隨後出門,悄悄盯梢在他身後。她見重蓮推開另一間天字房的門,瀟洒地走了進去。步疏趴在門口,聽見海棠在裡面說話,還有硃砂的聲音。
「宮主,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下?」
「是啊,宮主,夫人沒有留你嗎?」
重蓮道:「她說她累了。這裡有兩盒上好的胭脂水粉,是我親自去煙影城買的,你們倆一人一盒,不要爭搶。」
海棠道:「多謝宮主。」
硃砂喜出望外:「呀,我認得這個,這是最好的雪蓮水粉,要八千兩銀子一盒呢,前兩日搞促銷,三千兩一盒我都沒捨得買!海棠姐,你快看呀!」
海棠笑了笑:「硃砂你這樣子好沒見過世面,八千兩銀子的胭脂水粉有什麼稀奇,八萬兩銀子的化妝品,宮主又不是沒給我們買過。好了好了,宮主乏了,還不伺候宮主寬衣。」
然後是一串男女之間竊竊私語嬉笑怒罵之聲。
門外,步疏看著自己這盒胭脂水粉,不禁暗自傷心。自從嫁給重蓮,步疏第一次感受到夫妻溫情,只有這一小盒東西,沒想到只是敷衍。
忽然間,身後有個聲音:「對男人來說,妻(欺)不如妾(竊),妾不如偷。重夫人,這種事,看開吧。」
步疏不知道是誰在說話,也沒有心情回頭理睬,只是隨口說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他還想著我?」
身後的聲音分明是一個清俊的少年:「這要問你的心了,若是你的心還有力氣去愛,那就應當滿足。」
「我不知道……此刻我的心只有一種感覺,疼痛。」步疏失魂落魄地緩抬蓮步,腰如弱柳,肩似垂楊,便是從身後看去,沒有哪個男人不被她迷死的。
少年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重蓮是故意的。」
步疏眼中淚水漣漣,已經看不清手中的錦緞小盒。這種可能她早就想過,卻想不通為何堂堂武霸天下冠世美人要欺負一個弱女子,辜負一個深愛他的女人。
少年道:「重夫人若是心情不好,可以找在下聊天,我的房間就在你隔壁,天字間,門牌號是肆。說來不怕重夫人笑話,我雖年輕,對於感情的事,卻是過來人。」
步疏把身一回,環帶輕擊:「敢問閣下是誰?」
少年利落收住雪扇,略略作揖:「在下姓白,名瓊隱。」
步疏拈著洇濕的手帕,上下打量他,見他一身傲骨如仙,好生標緻。只是衣著不甚得體,大概是褻服外穿的開山鼻祖,看樣子,性情是相當地玩世不恭、任性散漫。
白瓊隱,人家猜他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因為治好了幾個不治之症,在江湖中算是小有名望。步疏今日見到他,不禁有些驚訝,聽說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常是獨來獨往神出鬼沒。但是這個人彷彿不會變老,在三十年前就是這個樣子,現在依然如故。
步疏淚痕未乾,禮貌一笑:「謝謝,我會記得去找你。」
白瓊隱拱手作揖,微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