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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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香與蘇秀提心弔膽地守在了林外,待看見司馬大人抱著小夫人出來了,心內倒是鬆了口氣。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圖的就是宅院里的主子和睦安寧,心氣順了,下人們的差事也好做了。

司馬讓若愚先在營帳里歇息,自己則轉身去了小譚邊跳下清潭沐浴了一番,待得酒味揮散得差不多了,又在水裡照了照恢復了常色的眼眸,他才出了水面,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站在潭邊的大石上,用銅盆挨著山壁接了一盆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清泉,這才轉身回賬。

因著覺得虧欠了自己的小娘子,這洗臉的營生也不用侍女來做了。褚勁風摸了摸倒在藤席上的若愚的長發。然後投洗乾淨手巾帕子,先擦了擦她的小臉,便又擦拭方才甩掉了木屐沾染了泥土的一對小腳丫。

若愚倒是還記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剛剛說過要做個好娘子替相公洗腳,卻反過頭來讓褚哥哥給自己擦洗臉腳。當真是有些羞澀的臉紅呢。

這麼想著,便要滑下藤床替他擦洗。剛剛沐浴過的褚勁風哪裡用的上她?當下只是將她抱在懷裡,說:「現在趁著涼快,好好睡一覺可好?

哭鬧了一氣,又因著昨夜沒有睡好,若愚其實也泛起了睏乏的勁頭,褚哥哥因著剛洗完澡,渾身都是清涼涼的,順著他半敞開的衣襟,摸進去進去,將小手緊貼著他發涼的胸脯和胳膊,真的很舒服呢。

若愚總是有些孩子才會有的毛病,比如在睡前愛摸人,不是那種床笫之間挑逗的摸法,只是為了尋求心安的反覆的摩挲,就好似現在這樣,幾根手指反覆地揉捏著他胳膊內側的那塊嬌嫩些的皮肉,一下一下的……

褚勁風面無表情地望著營帳上方茂密大樹投射下來的樹影,輕輕地吸氣再呼氣,默背著新看的兵法,努力平息著小腹間的煩躁……

不多時,在自己胳膊上磨蹭的小手總算是不都動了,聽著耳旁綿長香甜的呼吸聲,褚勁風這才微微轉身,將身子貼靠在了熟睡的少女的身側,微微解了長袍,在那綿軟的身上微微磨蹭……

這懷裡的是他此生唯一動了心念喜歡的女子,可是如今卻是落得這般碰不得親不得的尷尬境地,若不知滋味還好,偏偏又是開了齋戒,盡情地品嘗過的……

褚勁風覺得自己真是應了自己的那話,離得憋死的日子也不遠了。

若愚的煩惱,從來都不會堅持很久。在山間避暑消夏之地美美地睡了一整個下午,醒來后,已經煙消雲散了。先安靜地玩了一會手指頭,便窩在褚哥哥的懷裡用小嘴啃他的下巴。

褚哥哥今天沒有刮鬍子,啃起來很有嚼頭,若愚越啃越起勁,最後便含著他的薄唇不放,。司馬大人又不是木頭做的,當下眼睛沒睜開,便反客為主含住了那造次的小嘴,與她糾纏到一處,不一會便轉戰到了脖頸鎖骨的細膩之處去了。

若愚先是咯咯笑,可是隔著衣服很快感覺到了褚哥哥在自己的身下磨蹭的堅實,立刻不依地一咕嚕爬了起來,嘴裡嘟囔著:「不玩了……」

當司馬大人從營帳里出來的時候,向來神情冷峻的他難得傷感的仰天長嘆了一聲。

從青葉山回來時,司馬大人的車隊路過了郊野。卻見一個少年帶著老僕立在了郊道之旁。

前面開口的侍衛一看,倒是認識的,正是褚勁風的庶弟褚忘。因著去青葉山的必經之路正好途徑他居住的郊野村莊。當褚勁風的車馬上午十分過去的時候,褚忘便得知了長兄途徑此地的消息。

這褚忘一直在家飽讀四書五經,乃是個徹底的儒生。這「弱弟侍奉長兄」的道理也是銘記心間。他一直飲恨自己不在父親的身邊長大,不能為父親盡孝,如今便只剩下了一位兄長,更是要待兄長如父了。因著褚勁風的一聲令下,免了他每個月的請安,現好不容易哥哥路經此處,自然是要奉一杯茶的。

於是便在道邊支了小桌,點了炭爐燒水烹茶,又擔心兄長不耐酷暑,備下了自己採摘晒乾的梅子煮了酸梅湯汁,因著家中沒有冰窖,便打了清涼的井水冰鎮著。然後便換了漿洗好的衣衫和發巾在一旁的路邊耐心等待。

可是這一等,便是從白日一直等到了日落星稀,茶壺裡的水早就添了足足有一大桶了,連炭火都譴著老僕又回宅子里取了些,這才聽到了遠處的馬蹄聲。

褚忘連忙抖擻了精神,整理好了衣冠在拱手等待車隊路過。

待得侍衛通稟了褚勁風,說是褚忘少爺要為司馬大人奉茶,他撩起了帘子朝著路旁望了望那簡陋的茶攤,還有那名熱切地往馬車裡望著的少年,眉頭微微一蹙道:「告訴他,本座舟車勞頓,已經在車內睡下了,只謝過他,免了這些個俗禮趕緊回家便是。

當侍衛講這些話轉述給褚忘聽時,只見那少年熱切的眼神頓時萎靡了下來,只是無措地反覆搓著手道:「好……褚忘在此恭送兄長……」

若愚也聽聞了侍衛的話,便趴在車裡順著車簾往外看,自然也看到了褚忘臉上落寞的神情,那雙長得像褚哥哥的眼兒,似乎是要哭了呢……

眼看著車馬就要過去了,若愚突然喊了一聲:「停車!」

褚勁風詫異地看著她,她只搖著他的衣袖央求道:「若愚口渴,想要喝小叔泡的茶……」

褚勁風略顯不耐煩地說:「若是口渴,車上備下的梨汁涼茶什麼也不缺,你要喝,便叫蘇秀給你倒好了。」

若愚鼓起了腮幫子:「褚哥哥,你對自己的弟弟凶,對那個太子倒是好得像兄弟,莫非只有壞蛋才能做你的兄弟不成?」

這番指控可正是打在了司馬大人的心虛之處,他心知現在那太子在李若愚的眼裡可是一等一的惡徒,若是在若愚面前不與他撇清關係,這後患可是無窮!

當下略一思索,便是沖著馬車外一揮手道:「且停下來!」

那褚忘本已經泫然欲泣,等著哥哥的馬車離去,沒想到那馬車往前走了一段又停了下來。不一會那侍衛便跑過來叫褚忘少爺過去說話。

待忐忑地來到了馬車前,便聽司馬大人道:「你的嫂嫂胃腸不好,吃不得府宅外的飲食,你的一番心意便是領了,今日既然路過,倒不如去你的府宅里坐一坐吧!」

此話一出,褚忘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層興奮的紅光,有些手足無措道:「那……那褚忘給兄長帶路!」

於是便與老僕在鄉道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又是囑咐著老僕先行一步,在院子里洒掃一下,整理了桌椅,擦拭了桌椅,再備下果品茶點等物。

褚勁風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處父親設置的別院。父親嫌棄著妾室出身不光彩,也幾乎不來,那妾室倒是安分的,便一直在這宅院里教養著自己的兒子。許是也自卑於自己的出身,倒是捨得在兒子讀書上下功夫,她每月的利錢不算豐盈,省吃儉用地送了兒子去最好的書院,據說這褚忘的學問倒是不錯,可是如今這年月無人保舉,哪裡能換得功名?連他這兄長都不重視的小妾庶子更是難有出頭之日了

那妾室身子不大好,據說著年前也是因病過世,當時褚勁風聽了也忘在了腦後,似乎是命人送了白包了事。如今這位於郊野村莊里的獨立宅院,便只住了褚忘與這名老僕順伯了。

若愚被攙扶著下了馬車,好奇地張望著這個院子,再次肯定褚哥哥的確是待這個親弟是不好的。只見這院牆是黃泥摻雜草桿的牆面兒,院落里只有兩間瓦房,雖然打掃乾淨,但也難掩寒酸破敗之氣,一旁是高高的柴草垛,不大的院落里養著幾隻母雞,估計為了下蛋貼補家用,還有一隻走路一搖一搖的小奶狗,舔著黑黑的鼻頭,一下子被湧進院子里的這麼多人嚇得蒙瞪了,耷拉著小尾巴一下子鑽進了雞窩裡,只露出了一雙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麼多的來客。

褚忘壓根沒想到兄長心血來潮會大駕光臨寒舍,一時間也沒有什麼準備。看著兄長高大的身形坐在略顯寒酸的柳木椅子上,將那椅子壓得嘎吱作響,頓時又自慚形穢起來,覺得對不住出身高貴的兄長。自己應該早就想到這點,管村東頭的白先生家裡借來那套紅木的桌椅充一下場面才好。

現在,便只能殷勤地準備晚餐,命老僕速速去宰了那些下蛋的母雞,開灶做飯,款待難得而來的哥哥。

在褚勁風的心中,向來是沒有這個如同隱形般了的弟弟的。他身邊要好的表哥堂弟,哪一個不是出身名門望族?

出身氣質往往無形決定了身邊結交的好友親朋,相差甚遠者就算有心特意親近,也會漸行漸遠。他雖然與褚忘同為一父,可是二人不是一處長大,這個村落里長大的弟弟每次見了自己都是畏手畏腳,自然難有親近之心。

可如今因為若愚的緣故進了這院子,他才忍不住一皺眉,就算是不喜歡這庶弟,可到底是他褚勁風的弟弟,這裡……也太是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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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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