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莫怪屬下們少見多怪失了氣場……這李二小姐得了失心瘋嗎?竟然敢調戲大楚讓人不寒而慄的「妖面鬼見愁」……而且還是那般下作兇殘的戲法,一個弱質女流的手腕指尖竟是能做到綳彈收發自如,手法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褚勁風低垂著頭,如瀑布般的長發遮擋了他的表情,讓人難以難以猜出他此時所想,只將手裡的刀尖遞了過去,冰冷的刃身抬起了笑得天真的臉兒,可是那小臉上的表情並無半分弄媚□□之嫌,倒不像是生死關頭,準備以清白換取性命的架勢……

此時燈光閃爍,映照在這女子的臉上投下一片黃暈的光影,那雙笑得彎彎的大眼微微閃爍著動人的眼波,全然不見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白髮異瞳時,眼內的驚訝與一閃而過的厭棄。

若愚發現那男子並沒有像弟弟賢兒被婆子逗弄時笑得那麼暢快,心內也是起了狐疑,莫不是方才沒有彈好?便是舉起手,找著角度準備再彈一下。

這下褚勁風的愛將們總算是回過神來。堂堂大楚掌管一方兵權的司馬,豈能讓個小鄉女子一再調戲?

部下關霸嘴裡低喝:「大膽!竟敢……偷……偷襲司馬!」

正要上前拉開那急色的女子。卻見褚勁風已經收齊了利刃,單手猛地將那少女提起,按在一旁的石壁上,薄唇湊近了后,貼著若愚柔嫩的耳廓輕語道:「李二小姐,你又是準備搞什麼把戲?」

李若愚身形嬌小,便是被他一下半提了起來,光裸的小腳怕拚命綳著足尖也夠不到地面,直覺的男人在自己耳旁說話的時候痒痒的,自他的身上傳來帶著草藥清香的味道也很好聞,可是懸在半空著實不好受,當下便再也笑不出來,蹙著眉一下子大哭了起來。

若是畏懼的哭聲還好,可是他手裡這位小姐的哭法是孩童般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

褚勁風一雙異瞳閃過幾許詫異,手指慢慢地移過去,剛要碰觸那晶亮的眼淚,到底還是忍住了,他曾經被這張看似嬌媚甜美的面孔迷惑住……結果鑄成大錯,而這樣的錯,他此生不會再犯!

這麼想著,他的大掌轉而撫上了她的喉嚨……

「褚司馬請手下留情!」就在這緊要關頭,一聲高喝突然響起。

只見沈如柏神色凝重地帶著一對人馬出現在了半山口處。

他也是入夜才驚聞褚勁風秘密前來聊城以溫泉療傷的消息。一個北方割據的悍將,為何偏偏要來這遙遠的江南療傷?想到李若愚之前與這位褚司馬的過節。沈如柏直覺不妥,想到李家女眷身在山寺里,便立刻請了城外的守將帶著兵馬前來接李若愚回府。

沒想到來時,叫醒了李若愚屋外的婆子,才驚覺人已經不在床上了。沈如柏暗叫一聲不好,再不顧驚慌失措的李夫人,便是帶人詢問了守門的家丁,確定無人出入后,帶著人馬便上了院后的小山,恰好聽聞了若愚的哭喊聲,這才及時趕來。

褚勁風抬眼看了看來者,一抬手腕便將李若愚甩給了自己的手下,然後伸手接過外袍,從容淡定地穿上,因著少了溫泉熱氣的蒸騰,那異瞳眼內的紅色漸漸淡去,倒是恢復了正常的顏色,可是他天生的肅殺之氣依然是讓人不寒而慄,他輕瞟了沈二公子一眼,冷聲道:「閣下何人,也配命令本座?」

他本來容貌就異於常人,在戰場上常年浸染的殺氣更是難以遮掩,跟在沈如柏身後的兵卒們見了,心內竟是止不住的戰慄。

沈如柏倒還算鎮定,只是鞠禮道:「在下沈如柏,乃白國舅親命工部水務司侍郎。」

褚勁風冷著眉眼,微微掃視了沈如柏的頭腳,似乎冷哼了一聲,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他的愛將關霸毫不客氣,語帶嘲諷地說道:「原來是二小姐的未婚夫,李二小姐親設的淺灘小艇入了白國舅的法眼,連帶著雞犬也跟著升天……」

沈如柏咬了咬牙,素來聽聞這位褚司馬目中無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可惜這裡不是漠河城,他褚司馬這條強龍也得顧忌一下,想到這,開口淡淡道:「在下深知若愚對褚司馬多有得罪,只是她在兩個月前不慎墜馬,腦部受了傷,如今已經形同痴兒,還望褚司馬不要與痴傻的女子一般見識,且寬恕她的冒犯……」

褚勁風聽到這,鳳眼微眯,回頭看著李若愚,眼內的波光被那彎翹的睫毛遮擋,一時間倒是看不出他心內所想。

沈如柏嘴裡雖然恭敬地說話,可是眼睛還是忍不住望向被押解的若愚,只見她已經是哭得有些喘不過氣,雪白的臉上已經濕亮一片,滿眼的驚恐無助。

「哦?本座剛來到此處,李二小姐便受了這般重創,那她先前答應本座趕製特製海船之事,豈不是要無從兌現了?這傻的倒是湊巧……」

褚司馬顯然是不信,臉上慢慢凝成了冰霜:「本座此次來聊城療傷,貼身帶了幾位名醫,倒是要好好的給二小姐診治一番,看看到底堵得是哪一根靈竅。」

說話間,他已經示意屬下帶走李若愚。

沈如柏哪裡肯干,連忙說道:「司馬一片好意,在下代二小姐謝過了。只是她乃一介女流,又是與在下成婚在即,若是司馬這般貿然將她帶走,傳揚出去被有心人利用,豈不是敗壞了褚司馬的名聲。在下知道褚司馬與白國舅現在合力齊心對抗袁術,大人若是需要戰船,在下一定盡心辦到,就算若愚病了,也絕不敢耽誤國事。白國舅也派人送來了親筆書信命聊城的一干官員盡心恭迎司馬大人。

……現在北方戰事急缺戰船,造船趕工耽誤不得,許多事務還要李府的船塢出力……還望司馬大人賞了李家與在下一個體面。」

沈如柏一向是個沉穩的,說話也是滴水不漏。褚勁風聞聽他說話,倒是又重新看了他一眼。

他與白家一向是明爭暗鬥,只是朝堂之上乃是雖然互相傾軋也有利用之時。如今因為袁術兵禍,他與那白國舅倒是暫時聯手,維持了表面上的一團和氣。

也正是因為這李若愚是白國舅力保之人,他才權衡大局,暫時按捺下將李若愚挫骨揚灰之心。

此時天色不早,他體內的積毒未散,也懶得跟這些個地方的小吏走卒多耽擱,至於那李若愚……褚勁風冷笑著又望了她一眼。

在北方的極寒之地待得久了,倒是愈加體現了江南古城的美好。他需要在江南暫居一段時日,來日方長,如今他有大把的時間跟這詭計多端的二姑娘「敘舊」。

想到這,他便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開口言道:「過幾日本座要在聊城驛館宴請名流,還望李二小姐一同出席,也好替她確診一番,若是李二小姐能在這幾日里『及時』康復,那是最好,本座也能好好地與她敘一敘舊,不然……若是發現有人想要瘋瘋癲癲矇騙糊弄本座……」

說到這時,他的手掌微一用力,手裡的鋼刃竟然是生生一分為二!

也不待沈如柏回答,便示意手下放開了李若愚。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直到那人高馬大的一行人消失在了山口處,沈如柏才緩緩吐了一口氣。素問這褚司馬喜怒無常,最是不易親近,方才看見他握住若愚的脖子眼露殺機時,真是心內捏了一把冷汗。

他急走了幾步,解開披風裹住了猶在瑟瑟發抖的若愚,將她抱起,快步走到了山下。

不過他並沒有將若愚抱回到亭林園。而是繞著山路徑直將她抱到了山寺門口的馬車上,轉身對跟來的沈墨道:「你去跟李夫人說,若愚無事,但是受了些驚嚇,城外來了名醫,我要帶她去瞧一瞧,現在她不宜回李府,要暫時避一避褚司馬的風頭,要她且寬了心,我自會照料二小姐。」

然後自己也坐上馬車,命車夫驅趕馬匹,幾名家丁隨行一路疾馳奔向了城外遠郊一處略顯荒涼的宅院。

這宅院外的院牆高聳,四周並無村戶人家,一位獨眼的老者得了通報,便打開了厚重的鐵門,讓沈家二少抱著那已經昏昏欲睡的少女入了院內。

待他入了院中,看似無奇的農院漸露玄機,院內竟是有幾十名護院侍立。而居中的卧房的門窗竟然都安置的粗壯的鐵柵欄,入了屋內,便發現四周的擺設傢具都是簡潔得很,倒是那張軟角的大床甚是醒目。

這……與其說是卧房,倒不是說是監獄來的恰當些。

因著二個月前的那一場意外,這一早便精心布置下的鐵籠私宅本以為再也派不上用場了,沒想到因著那鬼見愁褚勁風的突然而至,卻再次地得以利用上了……

沈如柏將驚嚇過度昏睡過去的少女輕輕放在了那大床上,然後吩咐院內的啞巴婆子燒了熱水,然後端了一盆進來。

沈如柏揮了揮手,示意她放下水退下后,才親自擰乾手巾帕子,擦拭著若愚赤腳行走,沾染臟污了的那一雙玉足。

當粉嫩的腳底漸漸露出時,若愚略不舒服地動了動腳兒,迷濛地眨了眨眼,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麼,便又安靜地合眼睡了過去。這種毫不設防嬰兒一般甜美的睡眠映在了沈如柏的眼底,竟是讓他覺得心內似乎有微微的火苗在撩動。

他忍不住握著那光滑的足踝漸漸的往上摸索,在那瑩白的足背上輕輕一吻……摔得傻了也好,那張嬌艷的櫻唇再也不會冷冷地吐出絕情斷義的話,讓人忍不住想要折斷她的雙足,捉摸不定的心思也變得如同清泉一般一目了然……

她李若愚是他沈如柏的,以前是,以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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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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