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暫別洛陽
張溫,皇甫嵩一直送我到洛陽東城門。
「大人,恩師,送超千里,終須一別。您二位公務繁忙,還是請回吧」
「孟起。此去艱險重重,賊也好,民也好,歸根結底,都是大汗子民,還是那句話,活無可活,才提腦袋造反,罪在張角等罪魁禍首,余者,望孟起切勿殺戮過重」
「太尉大人所言甚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善待黎民」
「某省得,二位大人肩上之擔,是超的百倍,望二老保重」
翻身上馬,我一抱拳「恩師,大人,孟起去也」
「孟起留步」不遠處塵頭滾滾,好似正有大隊人馬趕來。
「伯喈,你怎麼來了?」來的居然是大儒蔡邕。後面跟著一群年輕後生。
「特來為孟起送行爾」
「蔡大家,有勞了」我下馬行一禮道。
「孟起不必客氣,值此國難之際,我蔡邕雖一文人,雖不能上陣殺敵,但只消有一氣尚存,定奮筆疾書,邀天下有為之士,同捍大漢基業」蔡邕一臉的憤慨激昂。
「蔡大家說的是,外有張角膽大妄為之輩,內有禍國殃民閹宦之臣,漢之不幸,社稷不幸也,我等有幸今日在此同勉之」說話的是一個其貌不揚,身材較短小的年輕人,叫人奇怪的是這張平凡的臉上,一雙本已細小的雙眼,卻射出兩道智睿深邃的眼光。
濃縮的都是精華!看來是個短小精明式的人物,我頓起拉攏之心「這位兄台字字珠璣,不知怎麼稱呼?」
「某忘了介紹,這位是北軍騎都尉曹操曹孟德,」蔡邕連忙上來說道,指著後面一位較高傲的白衣青年道「這位是西園校尉袁紹袁本初,後面這位是河東衛仲道,小女蔡琰.......」
後面介紹的幾位,我是連一個也沒聽進去,只是機械式的和他們行著禮,心裏面早已是百江翻騰。
曹操!可笑,自己居然還想收服他,他乃是亂世首屈一指的梟雄,說不定曹操正想收服自己呢.....
袁紹,頭上環繞著四世三公的巨大光環,歷史上官至大將軍、太尉,領冀州牧,持節總督冀州、幽州、并州、青州事,鄴侯,要是找個結巴點的,光是報官階恐怕尿急的要得膀胱炎.....
河東大才子衛仲道。
天下第一才女的蔡琰蔡昭姬。
我怎麼感覺著味不對?我雖有點名氣,但這麼多大人物,怎麼說也不會一起來為我送行吧?
「今日借送孟起之際,蔡邕及天下之黨人誓與奸佞勢不兩立,同朝中正直之士,保漢室江山千秋萬載」士人,也就是文化人,以清高自居,以天下為己任;奸佞,指的是宦官吧,生理缺陷導致思想變態,行事不擇手段。這是漢朝由來已久的兩股永不妥協的政治勢力,互相鄙視,水火不容。
哦,我說呢,原來如此。一則呢,藉此機會謝謝皇甫嵩,趁黃巾之亂求漢靈帝釋放黨人,投桃報李,士子之首的蔡邕這是給皇甫嵩面子,來送送我這個徒弟。二來呢,是表個態,意思是天下士子永遠擁護皇甫嵩,張溫這些以士子出身的官員,與宦官除死方休的鬥爭到底。
「好,蔡大家說的好,馬孟起一時興起,獻醜了」冰凌槍一揮,將路邊大樹削去一大塊皮,以槍代筆,刷刷刷的寫道:
萬里江山皆風火,
十年胸中盡怒潮。
拚將一腔義士血,
直向雲天逞英豪。
「馬孟起去也,諸位保重」一拎韁繩,揮鞭而下,駿馬四蹄生風,疾馳而去,身後法正,龐德等也向眾人一抱拳,紛紛跟上......
留待原地之人,箇中滋味,不盡相同。
曹操袁紹心中都是暗嘆「又一位年輕豪傑,只是今日時間太過倉促,沒有機會加深感情。」
張溫,皇甫嵩大有望子成才之感,對我今天所作之詩,很是欣慰。
而大才女蔡琰一直心高氣傲,我今日卻來正眼都沒看他一眼,說實話,我是故意的,有才有貌肯定高傲,如果把她當回事,只會被他鄙視。更何況,他身邊儘是些只會風花雪月的白面儒生,又何時聽過如此豪邁血氣之作?馬孟起,其人,其才,已在他心中留下一個結,一個不能釋懷的結。
快馬加鞭,一行人出洛陽,直往虎牢關而去。
拐過一個小山頭,突然從樹後轉出一人一騎來。
我急提韁繩,「灰律律」一聲長鳴,馬兒吃痛,人立而起,借力化力,我將馬頭向左一帶,駿馬原地打了一個圈,「啪」的一聲,雙踢落地,不住的打著響鼻,左腳還不踢打著路面,看來也是嚇了一跳。
「不愧為涼州名將,孟起好俊的騎術」
「甄小姐!」我用手梳理著馬兒的鬃毛,撫慰著他那不安的情緒,暗地裡微微一笑----我們已經熟到可以以表字相稱了嗎?「小姐為何在此處?」
「孟起此去可是雁門關?」
「正是」
「烈日當頭,何不暫避?」
「軍情如火,刻不容緩」
「即如此,就由小女子做嚮導,帶孟起走一條最便捷之路,如何?」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甄小姐千金之軀,現今酷暑難當,我怕.....」
「奴家非只為公子,助公子,即助冀州百姓與鄴城甄家也。小女子自幼便隨甄家商旅走南闖北,舟車之累,已是習慣,況且,幽州,并州,冀州風土人貌,地形通道,奴家一清二楚。公子還怕什麼?」
好像百利而無一弊,我回頭用目光詢問龐德和法正,兩人都是點頭同意。想想也是,有這麼個大美人陪著,一路上也不會那麼枯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他們兩正巴不得呢。
「既如此,有勞甄小姐了」
「不必客氣」
隨即再次起行,出虎牢關,經官渡,渡黃河,到冀州地界。
一出虎牢關,越往北,災情越嚴重,時不時的遇到流民,叛軍,盜匪,幸好我們幾個身手都不弱,隨行的還有五十名皇甫嵩的部曲,識相點的,都不會死打蠻纏,一路上算是有驚無險。
等過了黃河,滿目荒涼,小點的村落,早已是人去屋空,路邊不時會出現一句一句屍體,餓的只剩下一層皮,慘不忍睹,成群的烏鴉飛來飛去,在空無人煙的曠野上呱呱亂叫,徒添幾分凄慘。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餘一,念之斷人腸」望著滿目瘡痍的大好河山,我的心被丟進了冰窟。
「孟起憂國憂民,奴家佩服」
我給他一個慘笑,佩服有屁用,早日平定這亂世才是真的。
「孝直,令明,都過來,我們商量下怎麼走,甄小姐,你給大家說下,去雁門有那幾條路可走」
「兩條,一條走冀州,經延津,平丘,白馬,黎陽,鄴城,魏郡,邯鄲,在毛城附近估計可以和公子的人馬匯合,這條路最近,正常走,大概是十天路程。還有一條是走并州,分別是經牧野,河內,翻越太行山,再經上黨,壺關,壺關與樂平之間,應該也可以匯合武威人馬了,但這條路繞了一圈,要多走五日。」甄宓一邊說一邊用個樹枝在地上畫著。
「冀州是叛軍老巢,沿途必定兵禍不斷,反而不易我等趕路,并州相對沒那麼嚴重,我看還是走并州妥當」法正確實見識卓越,一眼就看出利弊。
正好和我想的一樣「欲速則不達,我們走并州,甄小姐,如何?」畢竟她的心思是甄家為主,我們不走鄴城,不知道她也沒有意見。
「奴家聽公子的」
那就好,意見統一了就便於工作了。
「令明,派人知會彥明他們,走并州,給我輕裝急行,盡量避免戰鬥,到壺關一線等我們」
「諾」
馬上就有一人雙馬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