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番外 蝴蝶會3
【番外-蝴蝶會2】我與他不熟
這群飛蕪門的弟子也沒料到,竟會剛一到王城,就被那頑劣小師妹騙進圈套,周圍一圈都是御林軍,自然也能猜到屋裡到底是何人,一時間面面相覷驚慌不已,也不知該接下來會被如何處置。
「當真要親自審?」段白月道,「外頭那些也不是存心想要衝撞你,被人坑了而已,若是不想搭理,交給我便是。」
「是沒什麼好審。」楚淵活動了一下禁錮,「可既然撞上了,就當是聽一場武林奇聞異事,也成。」
段白月笑著搖搖頭,吩咐御林軍將人帶了進來。
「見到皇上與王爺后,小心說話,可明白?」向冽沉聲吩咐。
那些弟子心裡惴惴不安,自是連連點頭。進屋之後,有膽大的掃了一眼椅子上坐著的人,便又趕忙低下頭不敢再抬起,心裡卻想皇上可真好看,眼似朗星鼻若懸膽,即便沒穿龍袍,一身水藍錦衣也掩不住周身帝王華貴氣度。至於站在他後頭的白衣人,應當就是傳聞中的西南段王,沒看到臉,卻也應當是個極俊朗的人,否則如何配得起皇上。
「別怕,先平身吧。」見眾人面有懼色,楚淵笑笑,「朕不會為難你們,只需將事情經過說清楚便可,為何要來王城,又為何要闖這茶樓。」聲音溫潤清雅,極好聽。
「回皇上。」有弟子壯起膽子道,「我們並非有意衝撞皇上與王爺,是被小師妹騙來的,她說……說……」
「說什麼?」楚淵問。
「說這茶樓中有好看的男子,還騙我們說未曾成親,所以……還請皇上恕罪。」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是心中清楚,即便受了騙,一群姑娘家聽到有好看的男人便硬往裡闖,也有些不好聽,更沒道理。
「若這裡坐著的不是朕與王爺,而是兩個好看的未婚男子,又當如何?」楚淵饒有興緻,「搶回去?」
段白月在心裡嘆氣,學壞了,先前可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自然不是。」那弟子趕忙辯解,「只是會請回去,請婆婆看看,不行就放了。」
段白月摸摸下巴,顯然在忍笑。
拿刀劍相逼往回「請」,飛蕪門的這招在江湖上人盡皆知。
楚淵亦是嘴角一揚:「是嗎?」
那群弟子頭上冒冷汗,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磕磕巴巴許久,才總算是將前因後果大致說清楚。
飛蕪門喜歡好看的男人,這件事也是近幾年才傳出江湖,只因門主婆婆收養了一位故人之女,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卻誰也相不中,只說要找個全天下頂好看的男人。可江湖之中,誰都知道頂好看的兩個男人都已經成了親,沒人敢去搶沈公子,亦無人敢去招惹無雪門主,眼看時間一晃就是兩年,門主婆婆心裡著急,便命弟子全天下去尋好看的未婚男子,下令無論如何也要「請」回去,給小姐看一眼。
「就因為這個理由?」楚淵扭頭看了眼段白月。
段白月笑笑,眼底含義不言自明——這當口,可沒人敢騙你,八成就是因為這個無趣的理由。你若想聽魔教老婦抓美男子回去顛鸞倒鳳吸精氣,怕要去說書館,而不是此處。
楚淵淡定坐直,心裡有些惱,為何此人回回都能看穿自己的心事。
「皇上,那些外頭之人說本門強搶男人,都是污衊之言。」那弟子見楚淵不語,又急急道,「雖說有時會,的確會脅迫,可帶回去后若婆婆不喜歡,都會給銀子打發走,並不會做枉顧律法的荒唐事。」
「小姑娘。」段白月笑著提醒,「搶人回家,就已經是有違律法了,可不是沒割兩刀就不叫傷。」
弟子低頭不語,面上卻紅了一大片。
「回去告訴你家婆婆,這種事以後別做了。」楚淵道,「退下吧。」
「是。」那些弟子鬆了口氣,忙不贏地退了出去,都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
「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段白月摸摸臉頰,突發奇想道,「難道不該是本王?」
楚淵險些被一口茶嗆到。
段白月道:「書里都這麼寫。」畢竟後宮之首,不好看如何能鎮得住場。
楚淵道:「你想好,若實在想要這名號,我這就回宮去擬旨。」
「咳咳。」段白月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轉移話題,「誰都沒有我的小淵好看。」
「難得出來一天,晚些再回去?」楚淵道,「宮裡頭悶。」
「想不想去聽說書?」段白月問。
楚淵道:「十個說書人,有九個都在說沈家小少爺呼風喚雨,不去。」聽一兩回還好,回回都是一個故事,也不知為何居然能說這麼多年,還有一大群人天天捧場,往台上撒銀子。
段白月笑道:「不愛聽戲,不愛聽曲兒,說書也不聽,那就只有回去批摺子了。」
楚淵挑起他的下巴:「分明就是皇后一不通音律,二不會手談,三不懂茶道,想找點樂子都不行。」回回都是一起練武,又打不過你,無趣!
「我不會,溫大人會啊。」段白月辯解,「他能陪你。」
楚淵奇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現在丟下你去找溫愛卿?」
段白月被他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兒,道:「我發現回回鬥嘴,都是你贏。」
楚淵道:「是嗎?」
段白月及時補充:「自然,那是因為你每一回都占理,而我回回都是無理取鬧。」
楚淵滿意點頭:「嗯。」
「那現在要做什麼?我是當真不會下棋。」段白月將他抱進懷裡,苦著臉道,「也別讓我學,看著黑黑白白眼暈。」
楚淵趴在他肩頭直樂,蹭了蹭道:「我們去城外逛逛,好不好?」
「自然好。」段白月道,「難得你願意出宮,想去哪我都陪著。」
楚淵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湊近親了一下。
自打大婚後,段白月一年有多半時間都待在王城,皇上自然不能滿江湖亂跑,因此若是嫌宮裡煩了悶了,兩人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城外翠屏山,哪怕只是尋一處僻靜之地坐著吹風,有心愛之人陪著一起說笑,也會覺得暢快許多。
只是這回卻有些出乎兩人預料——山上已經有了不少人,推著車扛著包,看上去還挺熱鬧。
「這是要做什麼?」楚淵皺眉。
段白月拍拍他,自己上前兩步拉住一個路人詢問,半晌后回來說是這些都是商人,為了趕著參加五日後宣雲鎮的蝴蝶會,方才會選擇翠屏山抄近路。
「大冷天的,也有蝴蝶?」楚淵不解。
「不是蝴蝶,是香料。」段白月道,「從熏制衣物到炒菜做飯,從南洋到西域,各地的香料都有,前幾日聽段念說過,像是挺熱鬧,不過按照日子,像是該下月才對,不知為何會提前。」
「宣雲鎮,距離王城快馬加鞭,也就一兩日的路途。」楚淵道,「還是數年前去過一回。」
段白月道:「想去啊?」
「為了看香料,便丟下朝中政務?」楚淵笑,「你若是嫌宮裡悶,去看看也無妨,卻不準拐我也一道。」
「你既是不去,我吃飽了撐的,才會一個人跑去看陳皮八角桂花香葉。」段白月捏了一把他的鼻子,「走吧,無處可去,只有回宮接著看摺子。」
楚淵興緻缺缺趴在他背上,一直到了城門口方才下來自己走。
御書房外並無臣子等候,桌上摺子也不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到半個時辰就批複完。楚淵打了個呵欠,一夜未眠的睏倦這才漸漸襲來,懶得會寢宮,於是靠在一邊的軟榻上睡了過去,花里胡哨做了不少夢,最後驚醒之時,恰好與段白月來了個對視。
……
西南王淡定起身,讓兩人的唇瓣分開。
楚淵擦了把嘴,道:「占我便宜。」
段白月蹲在榻邊:「嗯。」
「方才做夢了。」楚淵側身與他對視。
段白月下巴抵在他枕側,伸手戳戳他的臉頰,挺喜歡他剛睡醒時懶洋洋的小啞聲調。
「忘了。」楚淵握住他的手,「醒來就看到你。」
段白月笑笑:「還累不累?再睡一陣吧,我陪著你。」
楚淵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眼角有些紅,像是倦意未消。段白月扯過一邊的被子,裹著他抱進懷中,手輕輕在背上撫摸,想哄他繼續入眠。
「王爺。」段念在外頭叫。
楚淵睜開眼睛。
段白月道:「接著睡。」
「怕是你那朋友又出了亂子。」楚淵道,「否則段念可不是魯莽之人。」知道兩人在御書房中獨處,還跑來打斷。
段白月嘆氣:「交友不慎。」
楚淵笑著拍拍他:「別鬧了,出去看看吧。」
段白月起身出門,段念果真一臉苦逼,看起來很是不願意來,卻又不得不來。
段白月道:「何事?」
段念道:「是羽玦公子,此時正在宮外,說是想請王爺一道去蝴蝶會。」
楚淵在屋裡聽到后,撇嘴,緩慢用被子捂住頭。
「他一個武林中人,跑去湊什麼商會的熱鬧。」段白月皺眉,「不去追著那小丫頭全國跑了?」
段念道:「這屬下就不知道了,王爺若想知道,怕是要親自問羽玦公子。」
段白月搖頭:「先讓他去客棧吧,本王稍後再答覆。」
段念領命,轉身退了下去。段白月回了御書房,見他捂著頭背對門,立刻道:「我又沒答應。」
「可九成九你是要去的。」楚淵翻身趴著,頭髮有些被蹭亂,「我還不知道你,兄弟義氣大過天,最近宮裡又沒事。」
段白月笑容冷靜:「你若不想讓我去——」
楚淵皺眉:「我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嗎?」
段白月趕緊道:「不是。」
楚淵道:「嗯,你不準去。」
段白月:「……」
段白月試探:「……那不然,是?」
楚淵坐起來:「四喜!」
「喂喂喂!」段白月一把捂住他的嘴,「有話好好說,不準叫四喜。」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為何成親之後,媳婦就更加不講道理了起來,腦袋疼。
御書房外,一圈小內侍都試探看著大公公。
四喜擺擺手,壓低聲音道:「當沒聽見。」
小內侍瞭然,繼續盯著草葉里的蟲子發獃。
楚淵笑道:「逗你的,去吧,路上小心便是,處理完事情就早些回來。」
段白月嘆氣:「我可真不想湊這熱鬧。」
「順便買點稀罕香料回來。」楚淵捏捏他的臉,「這段時間宮裡也沒多少事,我一人處理綽綽有餘,你閑著也無聊,反而不如去散散心。」
「誰說的,我可不無聊。」段白月道,「夜夜以色侍君,人間一大樂事。」
楚淵用被子捂住他的頭,自己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打算去寢宮接著睡。
「王爺。」段念又在外頭叫。
楚淵:「……」
段念苦兮兮道:「屬下當真是……可羽玦公子說王爺再不出去,他就要在宣武門口上吊。」
楚淵:「噗。」
段白月很是想不通,為何自己會認識如此丟人現眼的朋友。
楚淵道:「我能隨你一起去見他嗎?」
「你若想去,當然可以。」段白月道,「只是此人比司空還要不靠譜幾分,你怕是受不了他的鬧騰性子。」
那就更要去見一見了。楚淵將四喜傳進來,洗漱更衣后隨他一道出了宮。宣武門口果真有個年輕男子,正蹲在地上悲悲切切,周圍一圈守衛都對他束手無策——畢竟是王爺的朋友,又沒做什麼逾矩之事,就只蹲在這裡時不時仰天嚎一兩嗓子,也不能直接將人攆走。
段白月道:「我與他不熟。」
「不要學小瑾說話。」楚淵踢他一腳,「你這朋友看上去的確頗為傷心,快些去安慰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