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風雲變幻急
後半夜,小朝街指揮部里,劉復基、蔣翊武、彭楚藩不知變故,還在燈下等候那南湖炮響。忽聽院外門響,卻是木棍搗門聲,知道不妙。
蔣翊武喊道:「你們有武器沒有?」「前天孫武送來了一些炸彈,放在裡屋的床下面。我去拿出來。」彭楚藩說道,進裡屋抱出一口袋東西出來。此時,院門被砸開,一群巡防營的士兵沖了進來。蔣翊武忙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炸彈投到院壩里,卻沒有爆炸。劉復基跟著投出一枚炸彈,也不見炸響,再投一枚,還是不響。仔細一瞧,原來為防意外,炸彈上的導火管尚放在口袋的一邊,還沒有安上去。欲要安上,哪裡來的及,幾個士兵已從樓下沖了上來。
三人被推下樓,加上被抓的幾個無辜住戶,被推推搡搡抓到院子外。抓他們進來的幾個士兵,又重新回院內去搜尋,蔣翊武看見有機可乘,叫道:「你們抓錯人了,我只是來看熟人的,幹嗎要把我抓起來?小的冤枉啊。」接手按住他的士兵看他留著長辮(那時的革命黨人大都減去辮子,以示與清廷決裂),穿著老百姓的衣服,確實不像革命黨的樣子。心裡一猶疑,手上自然就松下來,蔣翊武乘機掙脫開來,一下子鑽入隔壁小巷,脫身而去。
原來蔣翊武所在的部隊駐紮在岳州,他作為武昌起義指揮部的總指揮,為了指揮起義,是今天才從岳州的部隊偷偷跑回來的。所以從黃鶴樓回來后,就立即換上了便裝,免得被熟人看見,沒想到此時正好救了他。
彭楚藩見此,也叫了起來:「我是憲兵,也是來抓革命黨的,你們抓錯人了,快把我放開。」
彭楚藩本來就是憲兵隊的兵,抓他的人看他確實穿的是憲兵的服飾,正在猶豫,一個軍官走了過來,狠狠的道:「叫什麼叫?是不是革命黨,抓回去審問了再說。」
李復基、彭楚藩,再加上在其他地方被抓住的楊宏勝,三個革命黨人就這樣被押送到總督府。李復基一路上都在埋怨自己,那位高文明公子叫我注意炸彈的導火管,我怎麼就把這事給忘了呢。可是高文明怎麼事先能料到那樣的情景,也太莫測高深了。
這裡需要做個說明,武漢的革命黨人雖然都以同盟會為尊,但我們要知道,同盟會並不是鐵板一塊,它是由很多小的革命團體聯合而成的。武漢的革命黨便包括了兩個組合在一起的團體,一個是共進會,一個是文學社。為了組織協調起義,他們聯合在一起,成立了革命領導機關軍政府,經過一陣討價還價,擬定了人員組成:總理劉公;軍事總指揮蔣翊武;總參謀長孫武;參議部長蔡濟民,副長高尚志;內務部長楊時傑,副長楊玉如;外交部長宋教仁,副長居正;理財部長李作棟,副長張振武;調查部長鄧玉麟,副長彭楚藩,等等。原本確定中秋節(10月6日)起義。並通知湖南的黨人焦達峰,希望他在湖南同時發難。後來一個是因為蔣翊武、宋教仁不能按時趕到武漢,二來湖廣總督瑞澄聽到了風聲,防範嚴密,便拖延了下來,直至今日,情形逼迫之下,不得不倉促下令舉事。
只是這次的舉事,沒有準備之下,哪裡是說開始就開始的呢。結果起義沒能發動起來,三人還成了階下囚。
三個重犯被押送到總督府時,總督府仍然燈火通明,戒備森嚴。湖廣總督瑞澄,忙得團團轉。現在已經逮捕了30多人。看到受到的革命黨人名冊上,儘是現役軍人,大為驚恐。如果一旦釀成巨變,恐怕自己的頂戴該落地了。決心第二天一早便召集第八鎮統制官張彪,第21混成協統領黎元洪,立即按名冊繼續大搜捕,不使一人漏網。
儘管已是後半夜,瑞澄命令組織軍事法庭會審,並親自坐鎮。主審官升堂,令先提彭楚藩。主審官問道:「你可是彭楚藩?」
「老子便是。」
「你可是革命黨?」
「我正是革命黨!」彭楚藩直認不諱。
「你是憲兵,為何盲從革命黨?」
「拿紙筆來!我寫給你看!」
主審官便命衙役端上筆墨紙張。彭楚藩奮筆疾書:
「余乃大漢黃帝子孫,立志復仇,誓與清廷不共戴天。予非革命黨,誰為革命黨?……韃虜入關,殘暴已極,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各省駐防,殘民以逞,使我炎黃袋裔,皮骨僅存。最近親貴用事,賣官鬻爵,失地喪權,靦顏曰:『寧贈友邦,弗與家奴』。我炎黃子孫不忍見我民族淪亡,特伸革命救國之大義:『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非爾等若冥頑不靈,亦當從速反正,共享民主共和之幸福。予當在革命軍前為爾等請命,否則,噬臍無及,惟爾等圖之。」
主審官閱后拍案狂吼:「你竟敢誹謗朝廷,罪該萬死!」彭楚藩亦高叫道:「革命黨豈會怕死!」
主審官提筆寫了旗標:「謀反叛逆一名彭楚藩,梟首示眾!」
接下來便審劉復基、楊宏勝等人。那劉、楊亦寧死不屈,大義凜然,怒斥敵人,也被判梟首示眾。
刀斧手即押彭楚藩、劉復基、楊宏勝赴刑場。所謂刑場,就設在總督府大門外的左邊大路上。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當蔣翊武、劉復基等人悶在小朝街的指揮部,苦苦的等候南湖的炮聲時,遠在數千裡外的西藏無名盆地基地里,巨大的龍的傳人號飛船降落到在地面,佔據了五、六個足球場的面積。後世的美國尼米茲級航空母艦長330米,寬74米,龍的傳人號與之相比較,其長度相仿,而寬度兩倍之。
廣場上,無數照明燈的照射下,密密麻麻的部隊,身穿與湖北新軍相同的灰色軍服,背著的行軍背包卻屬於21世紀的樣式,背包裝的鼓鼓囊囊。整齊列隊,等候登船,時有低級軍官的命令聲。
高陽站在部隊面前,掃視著雄赳赳的官兵,心裡想道:「這是我的兵,是的,是我的兵,世界上最好的兵。他們只服從我的命令,只聽從我的召喚。無論前面有什麼樣的艱難困苦,有什麼樣的流血犧牲。他們都無所畏懼,不懼死亡。當然他們是生物機器人,也就沒有真正的死亡。可在我的心裡,他們一個個都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手為什麼在發抖,」高陽努力的想要控制住手的抖動,但他發現這是徒勞的,這抖動不受自己控制,脫離了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地輕微發抖。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難道我緊張了?對,我是有些緊張,莫名其妙的緊張。也許因為我從來沒有指揮過這樣多的部隊,高達5400人,兩個完整的團。他們將改變中國的命運,不,不僅僅是中國,而且是世界的命運,人類的未來會變得更加的美好。」
第一旅第一團的團長歐陽正鋒、第二團的團長馮道詭站在高陽的左側,高陽的右側是高文明。這樣的歷史時刻,高文明又怎麼可能不在場呢?歷史上參加了武昌起義的那可就是革命的功臣,民國的元勛。即使黎元洪這個被俘后,被革命黨人用槍硬逼著,不情不願地做了都督的傢伙,竟然都被當時世人與袁世凱、孫中山並列為民國三大偉人之一,是可笑孰不可笑,我怎麼也算起義的第二號領導人,豈不是將來的偉人之一。歷史地位總比黎元洪那廝要強吧。
廣場上的部隊等候著高陽的下一步命令。高文明一邊在心頭yy,一邊猜想高陽一定會發表慷慨激昂的長篇動員。誰知大家眼巴巴地等了良久,才聽到喇叭里傳來高陽的簡短命令:
「現在開始登船。以每個營為單位,分別從八個艙門進入飛船。注意聽從飛船船員的引導。」
話說完后,高陽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停止了顫抖,長吁了一口氣。
飛船打開了九道艙門,兩個團有八個營,每個營一道艙門,沿著舷梯魚貫而入,情形壯觀。不過飛船的空間雖然夠大,五千多的人裝進去,擁擠是免不了的。還好,除了75毫米大炮沒有攜帶外,其他的迫擊炮、步兵炮都可分解由單兵攜帶登機。等到在武漢弄到運輸的騾馬以後,不僅團級的75毫米火炮,即使師級的105毫米榴彈炮,也可以運去派上用場。
所有部隊進入飛船,高陽才與高文明、歐陽正鋒、馮道詭通過專用舷梯登上飛船,進入到指揮控制室。飛船隨即升空起飛,進入距地150公里的低太空。等到再進入大氣層,飛近地面時,已經正好到達武昌上空。
高陽接過話筒,說道:「按照預定計劃,各先遣部隊立即出發。」
15艘飛碟魚貫而出,分為三組,每組5艘,分別向武昌城的西、南、東三門外郊區的預定地點著陸,目的是控制飛船的著陸場。為了隱蔽,這幾個預定著陸場距離城區尚有2至4公里。
先遣部隊著陸后,很快傳來了報告:
「一分隊報告,
西南郊著陸場周圍兩公里已經控制,沒有發現閑雜人員,可以著陸。」
「二分隊報告,南郊著陸場附近發現兩戶村民,已被我們控制,可以著陸。」
「三分隊報告,北郊著陸場附近有15戶村民,已經被控制,著陸場可以使用。」
高陽命令道:「好,按照預案,開始依次著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