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 捉鬼鋤奸

60.第60章 捉鬼鋤奸

蹲在木橋下面,我倆傻傻地笑,因為李佳珠正在幫我數臉上長著多少顆小豆豆,彼此呼吸相聞,這幾乎是男女之間最近的距離。昨天臨走的時候特意記住了大嬸的手機號碼,我輕輕地撥了過去,大嬸那邊早就等著不耐煩了,剛響一聲就迫不及待地接電話說,你們到哪了?鬼婆和我等大半天了,你們能不能有點守時觀念?

我心裡罵了一句,明明剛到還謊稱「等了大半天」,有點強勢了。但我只能和顏悅色地說,讓你久等了。我和同學的父母是打車過來的,為了一次性把事辦妥,剛從銀行把錢提出來,車已經上五環了,最遲半個小時到你們那裡,請你和鬼婆耐心等待。

大嬸一聽帶著錢來了,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嘴笑得有點合不攏了,忽然說你們慢點注意安全,我和鬼婆先喝杯茶嘮嘮嗑。

對方電話未來得及掛機,我模模糊糊聽大嬸跟鬼婆說,咱倆喝茶,打車在路上呢,最多半個小時。這回屍體怎麼處理?老規矩四六分成?

鬼婆陰陰一笑說,錢多錢少我這個歲數不太計較,別出岔子就是萬事大吉。屍體還是按照老規矩「偷梁換柱」,火化的時候,你跟著靈車一塊去,稻草人我會提前做好,屍體只留一個頭,其餘部分都給砍掉,換上草人,安上頭顱,外面再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來,只要進了火葬場,「屍體」往裡一推,出來的都是灰燼,你只管把骨灰盒交給他們就行。

我故意將手機設到免提,李佳珠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二人的陰謀被我倆聽得一清二楚,我把這段電話給錄音了,這要是交給警察就是犯罪的鐵證。儘管是電話的聲音,但我倆還是被嚇得頭皮發炸,這樣的罪孽竟然有人肯做,真是天打雷劈。

以前聽說湘西趕屍,千里迢迢地驅趕屍體很麻煩,趕屍人提前將屍體分割,只留一個頭顱,其餘部分全部用稻草填充。前面那個敲鑼的人高喊「湘西趕屍,生人避讓!」,看著排著一溜屍體,其實最後那個是挑著屍體的大活人,他肩膀上扛著一根竹竿子,所有的屍體都綁在上面,竹桿一顫一顫的,外人感覺殭屍是一蹦一跳的,湘西趕屍一般都是師徒倆人,前後各一個,並不是傳說的一個人。

李佳珠大惑不解說,湘西趕屍我也聽說過,但裡面的內情還是頭一回聽說。屍體被動了手腳,死者家屬不會如此粗心大意吧,難道沒有發現屍體除了頭其他都是稻草?

我說湘西趕屍有一個不成文的約定,就是趕屍的屍體只能讓親人看一眼,不允許撫摸,說是怕衝撞了靈魂,死後會遭受大難的。死者家屬隔著距離辨認屍體,一看腦袋沒錯就行了,誰還會扒開衣服查看?死人下葬很快就會變成泥土,誰也不會打開墳墓再看看,這樣的秘密就瞞天過海了。每一個細節幾乎都有趕屍人的介入,所以裡面的秘密不容易被發現。

李佳珠點點頭說,鬼婆配陰婚的時候肯定也會跟死者家屬約法三章,這裡面的細節跟湘西趕屍的規矩一般無二,鬼婆先將屍體掛在銀杏樹上,半夜的時候偷偷將魂魄吸走,屍體抬上靈車之前就被偷梁換柱了,為了害怕東窗事發,鬼婆和幫凶找個借口而尾隨到火葬場,等拿到骨灰就大功告成,其實這一切家屬都蒙在鼓裡。

我說就是這樣,屍體被鬼屍大鬼吃掉了,魂魄就為鬼婆享用,真是一石二鳥的計謀,但背後的骯髒和邪惡卻是觸目驚心。

李佳珠突然說道,萬一沒有陰婚的屍體,鬼屍吃什麼?鬼婆到什麼地方給它弄人肉?

我搖搖頭說,這個就不好說了,但屍體可以想辦法儲存,跟人吃糧食一樣,用不著每天找人肉吃。

我倆準備好對付鬼屍的工具,悄悄地順著木橋摸過去。草屋內的鬼屍提前聞到了我們的氣息,發狂地抓著門板,弄得吱吱嘎嘎響,李佳珠害怕地不敢往前走了,這聲音傳到耳朵里,心裡抓撓得難受。

我忽然發出跟鬼婆一樣的聲音說,大鬼安靜點!給你送飯來了!

大鬼果然安靜下來。屍體很沉重,鬼婆找個生人幫手來抬屍體也是正常的,估計以往都是這麼乾的,關鍵我的聲音學得太像了,惟妙惟肖而又以假亂真,竟然瞞過了跟鬼婆朝夕相處的鬼屍。李佳珠驚愕地看著我說,還有這功夫?你什麼時間學會了這麼好的口技?

我說你還不傻,知道我說的是口技。我喜歡單口相聲,以前專門練習過,一個人可以學著很多人說話,什麼聲音只要聽了一遍,我就能模仿出來。其實我學鬼婆的聲音還是有點瑕疵的,幸好她聲音沙啞不好分辯,再加上草屋沒有門窗,木門又厚實,我的聲音傳進去就更模糊了,所以鬼屍不辨真假,但靠近木門就不能說話了,一說准露餡。

在草屋的門旁拉好磨斗線,這是一道防護網,防止鬼屍跑出來。門上是一把大鐵鎖,鎖鼻子不太粗,我帶了一把拔牙的鉗子,這為夾掉鬼屍的毒牙所用工具,沒想到卻用來撬鎖了。木板偰著螺絲釘,兩下就弄開了,鬼屍在裡面火急火燎,大概想吃帶來的屍體。我示意李佳珠閃開,做了幾個簡單的示範動作,她心領神會,舉起一隻手掌,手裡貼著一張符籙,只要鬼屍露頭就拍過去。

門劇烈地搖晃幾下,我知道鬼屍一定緊靠著門,我猝不及防地將門迅速向一邊拉開,鬼屍沒想到木門會突然被打開,半個身子一下子探出來,它一看外面沒有鬼婆,而是站著兩個生人,但由於失去重心,雙腳站立不穩而無法攻擊,李佳珠眼疾手快,「啪」一聲將「降鬼伏魔」符籙貼在它的腦門上,鬼屍的身體突然僵硬了,像是被咒語「釘」住一樣,只能反轉著眼珠子張著嘴。

趁我們不注意,鬼屍的腦袋禿嚕一下轉了過來,對著李佳珠的手狠狠咬去,李佳珠忘了我的叮囑,此時正在洋洋得意呢,眼看著鬼屍的兩顆毒牙刺了過來,她嘴裡發出一聲驚呼,緊緊閉上了雙眼,有點聽天由命的意思。一看沒動靜,她才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我的牙鉗子已經夾住了鬼屍的一顆毒牙,藍色的毒液順著鉗子的把手淌在地上,被我制住了要害,鬼屍不敢亂動,牙根連著神經,動彈一下就疼得渾身打哆嗦。

我說李佳珠你幹嘛呢,趕緊把另一張符籙貼它後背上!

李佳珠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轉到鬼屍身後補了一張。我這才如釋重負地拔出鉗子,然後同時夾住鬼屍的兩顆毒牙,大鬼哀求地看著我,拔掉毒牙,就跟拔掉馬蜂的尾針一樣,它最厲害的攻擊武器就廢了。我假裝看不見,雙手使勁用力,只聽「咯嘣」的響聲,毒牙被齊根拔斷了,鬼屍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吼叫,我臉色一變說,快點動手,這傢伙給鬼婆發出了信號,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

我扔掉鉗子,取出那枚鎮鬼神針,準確無誤地扎進鬼屍的天靈蓋,鬼屍慘叫一聲,開始翻白眼,嘴裡不斷往外吐著粘稠的白色液體,順著鎮鬼神針的方向冒著一股細細的白煙,但很快就消散掉了。

本來鬼屍的身型比我足足高一截,隨著頭頂的白煙不斷的流失,它的身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忽然矮了許多,一身的黑毛稀稀拉拉地脫落了一地,露出裡面血紅的肉體,腥臭的味道越來越濃,這些臭味可以麻痹人的神經,呼吸多了就會昏過去。

倒出小瓶子的化屍粉,輕輕地撒在鬼屍身上,它已經奄奄一息,根本毫無知覺。我和李佳珠以很快的速度撤掉木門旁邊的墨斗線,再回過頭去看的時候,鬼屍已經腐化成一灘血水,然後緩緩地滲進木頭裡面,從外面看幾乎看不出異樣。

我和李佳珠闖進草屋,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裡面有兩個水泥大缸,上面蓋著一鼎竹編的篦子,害怕裡面藏著什麼怪物,我以最快的動作一把就給掀開了,裡面卻裝著滿滿一缸白骨。另一個水泥缸卻是一大堆零散的屍體,臭烘烘的直頂腦門子,我趕緊蓋上蓋子,兩個人蹲在地上開始嘔吐,早上沒吃飯,胃裡也沒什麼東西,只能吐出一口接一口的酸水。

如果不是蹲著身子,我也看不見床下面藏著東西,床下面擋著一層木板,我用腳踹開,裡面放著很多黑色的罈子,上面用紅布緊緊地蒙著蓋子。

我說這些就是存放陰婚魂魄的罐子,必須全部扔到魚塘裡面,沒有了這些東西,鬼婆活不過多少日子。

數了數差不多十幾個罈子,統統搬到外面,擔心李佳珠受不了這些魂魄,我一個人擺弄,每打開一個蓋子,裡面就會竄出一股風,那是魂魄飛走了,我將空罐甩手扔進魚塘,如此這般浪費了不少時間,遠遠地,我倆看到一個人正向這邊跑過來。

我說趕緊躲起來,鬼婆回來了,她一定是聽到鬼屍的吼叫。倆人不敢躲草屋中,萬一被鬼婆識破,我倆等於自己鑽進了棺材蓋子。迅速瞄了幾眼,草屋不太高,我倆悄悄地爬上了屋頂。

屋頂用磚石壓著很多茅草,透過縫隙能看見鬼婆踩著木橋走過來,但她極為小心謹慎,明明走到了草屋跟前,就是遲遲不進去。

我心想壞事了,剛才的大鐵鎖沒給鎖上,如果被鬼婆看出破綻,那麼她一定會選擇逃跑。但她為什麼遲遲不動彈呢?我隨即笑了,鬼婆年老糊塗,她出門之前急急忙忙,似乎也忘記了鎖沒鎖門,這個時候大概正在回憶吧。

「大鬼——」鬼婆忽然呼喚草屋中的鬼屍,我倆同時緊張無比,因為大鬼已經被弄死了。李佳珠忽然指著我的嘴,用口型說,「口技」,我剛才一著急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點本事,我把嘴埋在茅草里,恰好有個小窟窿能看到屋內,我憋著一口氣,用嘴對著那個小窟窿,然後學著大鬼咆哮起來,聲音還真是那麼回事,李佳珠翹起大拇指,那是點贊的意思。

鬼婆不知真假,忽然笑起來,自言自語說,看來我是糊塗了,大清早怎麼沒鎖門呢?她搖了搖頭,快步走過來,剛推開木門,我和李佳珠就從屋頂跳到門外,一人一邊把著門框,這一下就把鬼婆堵在屋中。

鬼婆身子一震,腳步踉蹌了幾步,眼神有點慌亂,但隨即鎮定下來,忽然面露兇相地厲喝道,你們倆把大鬼弄哪去了?昨天是你倆報的陰婚吧,好聰明的手段,竟然讓小賣店老闆娘來找我說事——你倆活得不耐煩了吧,沒看到兩大缸屍骨嗎?老太婆我可是殺人如麻的!現在跑還來得及,一會就只能收屍了。

我說老婆子你發什麼狠?你的大鬼被小鬼帶到十八層地獄去了,吃了那麼多人算是罪孽深重,這個時候就在下油鍋呢,另一口大鍋已經開鍋了,牛頭馬面說太忙,讓我把你帶下去。

李佳珠忽然小聲說,別跟她廢話,她不知道在耍什麼花樣,速戰速決才對我們有利。

一經提醒,我心想差點上了這個鬼婆的當,她一看大鬼不見了,就應該第一時間想到被我們殺了,這個時候明知故問就是想拖延時間。我說你鬼婆是個人,我要殺了你要受法律的制裁,剛才在屋頂已經報警了,用不了十分鐘警察就會趕到。

我從布袋裡抓出幾把釘子,呼啦一下撒在了門口,裝好人說道,這些是帶倒鉤的釘子,你要是不怕扎就跑出來,我們也想看看你到底能跑多遠。

鬼婆狂笑起來,指著我倆咯咯得笑個不停說,你就倆還想攔住我?我讓小鬼們來對付你!說完,嘴裡開始「尼瑪、咕嚕」巴巴地念個不停,她的眼神是看向床底的,所以被我猜到了八九分。

我說老婆子你別枉費心機了,你的那些瓷瓷罐罐被我打碎了,都給扔到了魚塘里,被你控制的鬼魂被我放飛了,你一個老婆子站在這裡嘰里咕嚕的不覺得可笑嗎?

鬼婆瞬間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跑到床跟前,趴在地上往裡瞅,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沮喪,一下子蒼老好多年。我和李佳珠看得真真切切,黑頭髮瞬間變成一頭銀髮,紅光滿面的氣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一臉的皺紋像被秋風吹皺的橘子。

警車呼嘯而至,一群特警持著槍支圍了過來。李佳珠笑著說,行啊賴天寧,你竟然叫來了特警!

我說我倒想叫特警,但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直接謊稱「歹徒綁架」,這樣的案件一般都會交給特警處理。

警察闖到草屋,看到兩大水泥缸的人體屍骨,沒什麼都沒說,直接就給鬼婆戴上了手銬,看著她老態龍鍾地走上警車,我和李佳珠感慨萬分,什麼長生不老,這些都是傳說,人命各有天定,鬼婆失去了魂魄的給養,用不了幾天就會老死,剛才短短几分鐘就蒼老了許多年。

幾個警察對我說,這個鬼婆還有幫凶沒有?我和李佳珠對視了一樣,法律是無情的,我們不能饒恕任何一個幫凶。我說小賣店的大嬸是不是幫凶不敢斷定,但她助紂為虐是不爭的事實。

我和李佳珠回到老祖屋的時候,大街上站著好多人,他們在觀看鬼婆被警察抓走,小賣店已經鎖門了,那個大嬸臉色蒼白,應該是嚇得不輕,她也被警察帶走。

望著村口那棵老銀杏樹,上面的白布條依然很醒目,不可告人的真相很快就會天下大白,這個鬼婆的罪孽是不可饒恕的,希望那些死去的人能夠得到慰藉,為村民除去害群之馬,我們也算是一種心安。李佳珠看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已經看了快半個小時了。我說你這麼看人會把人嚇死的,就算你是美女,我能堅持幾分鐘,但早晚血脈噴張而亡。

李佳珠笑地有點迷惘說,你到底是什麼變得?為什麼肚子里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我一臉苦笑說,我應該是孫悟空轉世,佛祖說我是你五百年的老公,觀音說我是你一萬年的夫君,你說你聽誰的?

李佳珠騎在我身上,一臉八婆相說,我是唐僧,你是白龍馬,我騎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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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烏之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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