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跟身鬼

61.第61章 跟身鬼

在老祖屋痛痛快快地休息了幾天。李佳珠和田教授忙著研討什麼學術報告,這幾天一直很忙。我利用空閑時間把前院的那片菜地整理出來,村裡有個專門賣農用物資的,買了點竹子和塑料膜,我的意思想弄個菜棚,這個季節也只能擺弄蔬菜大棚,親手種植的蔬菜無污染無公害,既滿足內需,又可以提供田教授一家人食用,也不能白住他們的房子,這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一連兩天再也沒遇到鬼魂的騷擾。李佳珠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溫馨的家,她再怎麼忙晚上一般都回來住,我特意給她整理了一間卧室,但便於彼此照應,我倆的卧室緊挨著,半夜心血來潮聊天什麼的也方便,稍微大點說話,聲音兩邊都能聽見。有時候我睡得很沉,忽然聽到隔壁三聲拍打牆壁的聲音,緊接著就扔過來一句話「不准你打呼嚕」。

我快煩死了,睡得好好的被夢中叫醒,這滋味很難受,再想舒舒服服地睡下去就比較困難了,我就琢磨如何報這一箭之仇。李佳珠喜歡懶床,而她必須七點之前起床,我六點半就開始拍牆壁,算是「人工鬧鐘」。雖然是為了她好,但她一點都不領我的情,說我這是睚眥必報。

呆了一個星期,呆的人都快發霉了,我催促田甜說,田董事長,田奶奶,你能不能趕緊把我招過去,你那麼大公司不差我一個吧,難不成真是皮包公司呀?

田甜那邊估計在吃東西,嘴巴吧唧吧唧地說,我正在跟朋友吃火鍋呢——你明天上午來吧,早點啊,六點必須到,我會安排門衛給你開大門,你先進公司熟悉熟悉環境,別到時候連個廁所都找不到,五分鐘后我會把公司地址給你發過去,記住了,六點之前。

「嘀鈴鈴」簡訊播報:你有一條簡訊,發件人田甜,海淀區香山西路75號,「一窩猴策劃公司」。

我心想你丫這是成心遛我呢,第一天上班報到就讓我六點到,從門頭溝到香山需要一個小時,也就說我必須凌晨四點半出發,再加上洗臉刷牙吃早飯,我四點就要起床,但牢騷歸牢騷,權當丫頭給我的考驗,想想這個什麼「一窩猴策劃公司」我就彆扭,什麼一窩猴,這到底是品牌還是罵人呢?

晚上早有準備,就怕李佳珠存心不良,我在耳朵眼裡塞了棉花球,別管我打不打呼嚕,你就是把房子整塌了,我也是聽不見。手機設了鬧鐘,卻把李佳珠吵醒了,她隔空喊話說我這個神經病那個神經病,我沒希搭理她。熱水泡麵,洗臉刷牙,一溜小跑,出了村口卻沒有公交車,我一看牌子早上五點半發車,這不是要人命嗎?

這個村口白天里來往行人挺多的,但這個點都在睡大覺,除了環衛工人和賣早點趕攤子的人,基本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天公不作美,偏偏趕上起大風,這條馬路多年失修,水泥下面裸露著泥土,被風一卷就是滿天塵土,害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遲到沒關係,關鍵是在田甜那裡留個不好的印象,好像覺得我是個懶人似的,心裡默默禱告,計程車啊,計程車。還真不經念叨,一輛計程車從馬路另一頭跑過來,我一伸手車就緩緩停了下來,司機是個老師傅,一臉蠟黃,眼袋下垂,一看就是操勞過度,他落下半扇窗戶,張嘴打著呵欠說,幾位,到哪?

我心想這個司機是不是有毛病?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你非要問幾位,就算風沙滿天你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我隨即釋懷,或許老司機就這個口頭毛病,脫口一說而已。

我舉著一個手指頭,嘴裡說「就一位,到——」

司機眼睛一愣說,你說幾位?一位?你的朋友用車拖著?

我心想,真倒霉,碰上個二貨司機,無可奈何重複說,我就一位,沒朋友!

老司機抹了一把眼睛,看向我的後面說,挎紅包的那個女的,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明明兩個人——大清早你蒙誰呢?

我想,站在馬路牙子半天了,別說我後面有人,就是整條馬路找出個人來都費勁。但我還是扭頭往後面掃了一眼,哪有什麼人啊?後面是棵大樹,人卻看不見半個。

我有點不高興說,師傅你沒睡醒吧?大早上成心逗我玩呢,你到底拉還是不拉?

老司機本來的意思想跟我糾纏一番,忽然看了一眼我身後,一腳油門就跑遠了,看見車左晃右晃好幾下,一看就是倉皇而逃,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小聲嘀咕說,算你跑得快,急眼了我扁你!

半天還是沒來車,我就開始琢磨司機的話,越想越不對勁,趴活的師傅相當辛苦,尤其大清早上門的生意這算是開門紅,不可能跟我這個客人較勁,但他明明說我背後有人,還是個女人,有鼻子有眼不像是信口胡謅,他要是不想拉我,不會我一伸手就停車。

對面是一個路燈,燈泡黃得幾乎只能證明掛著這麼一個東西,連點光亮都沒有,地上的落葉順著馬路往前跑,然後又倒卷回來,呼啦一下揚到半空中,這個情景無比的冷清和蕭瑟,我後背冷颼颼的,覺得毛絨絨的馬甲沒起到一點作用,我縮著脖子,悶頭想著心事。突然腦子閃過一個念頭,我後面不會趴著一隻鬼吧?凌晨四點半,偏僻村口,四處無人……時間、地點、人物幾乎都吻合。

想到這裡,再聯想司機的怪異舉動,我似乎明白了八九分。左手邊也有一個路燈,我假裝慢悠悠地走過去,燈光投影,人都會留下影子,這個道理我是清楚的。靠著電線杆子,抬頭能看見朦朦朧朧的一點橘黃,余光中卻在留意地下的影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直愣愣地站在這裡,竟然沒出現我的影子!但我知道不是鬼附身,這種情況就是老百姓說的「鬼跟身」,趴你身上卻不附身,好比懷裡摟著一條毒蛇,有可能自己跑掉,也有可能張嘴咬你一口。

我擔心站得位置不對,又左右挪了幾次,黑影子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這下我開始冒冷汗,身後肯定趴著一隻女鬼,就是腳跟墊腳跟的那種,我今天要去公司上班,什麼傢伙都沒帶,這可怎麼辦呢?

聽見前面過來一個三輪車,老兩口一前一後推著,裡面放著鍋碗瓢盆,一看就是賣早點的商販,車座上趴著一條黑貓,兩個眼珠子藍幽幽的,車後面還跟著一條搖頭晃腦的狗,好傢夥跟趕集似得,賣個早點,把家裡能喘氣的都帶來了。這個不奇怪,顧客吃剩的油條或者包子扔了也就扔了,養條狗正好收拾殘湯剩飯。貓跟著也正常,貓狗貓狗,這是倆搭檔。

我面露驚喜,心想這下有救了,貓是鬼魂的剋星,但怎樣才能讓貓撲過來呢?看見狗搖著尾巴走過來,渾然不把我當回事,我心想那可不行,老子今天就想虎口拔牙驚險一回,我冷不丁地跺腳說,好冷!

這條狗被嚇得跳了起來,瞪著倆眼怒視著我,心想我沒惹你你倒是惹我來了,果然就是汪汪狂叫起來。賣早點的老兩口怕嚇著我,呵斥兩聲,狗才肯罷休。但我沒臉沒皮地又跺了一腳,這下子狗火了,直接就衝過來,我趕緊轉了個身,後背對著迎面而來的狗,奇迹發生了,來勢洶洶的狗忽然夾著尾巴跑回去了,雖然嘴裡齜牙咧嘴,但叫聲變成了「嗚嗚」的低吼,看它的樣子像是敢怒不敢言。

老兩口也是滿臉的稀罕,他們養的狗兇猛異常,很少被什麼嚇得夾著尾巴,他倆怔怔地看著我,琢磨我沒頭沒腦地扔個背影算是什麼意思?老兩口的樣子很好笑,不知道是狗嚇人還是人嚇狗。

我心裡沒覺得好笑,背後的女鬼惹不起,只能讓她自己跑掉,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萬一女鬼急眼了,我就慘了。想到這裡,我忽然轉過身子,猛地連連跺腳,隨即猛地蹲下身子,本來就是嚇唬一下,沒想到腳下面真有塊石頭,索性撿起來,對著狗狠狠地扔了過去。

連驚帶嚇,狗真急眼了,貓一看同伴氣急敗壞,它也立馬竄到地上。老兩口嚇得不輕,嘴裡喊道,年輕人快跑!

兩條黑影一前一後朝我撲過來,我沒有半分恐懼,反而有點欣喜,很標準的一個動作,我抱著頭趴在地上,後背卻朝上,兩股風聲嘎然相撞,其實準確的講應該是三股風,貓狗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我後背鼓起一陣風,「砰」的一聲悶響,貓狗發出刺耳的慘叫,紛紛滾落在地,我能感覺有個黑影子從頭頂跑走了。

我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扑打著身上的泥土,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後背明顯暖和多了,貓狗也無大礙,只是心有餘悸地蹲在地上「嗚嗚」地叫著。老兩口怕我訛詐,三步並兩步地跑過來,哭喪著臉對我說,小夥子沒事吧?沒傷著你吧?看這事弄得——

我呵呵笑著說,沒事,就是嚇得夠嗆。

那個大哥一愣說,你的意思還要我們賠償精神損失費?

我說不是那個意思,貓狗也沒咬著我,賠什麼精神損失費。

大嫂滿臉過意不去說,不行就去醫院看吧,我們給你多少拿點醫藥費,挺倒霉的,油條沒賣出去一根,卻要拿點錢給你看病——也不能全怪我們,你要不是亂蹦亂跳,它們平時挺聽話的。

我哈哈笑了半天,肚子笑得有點疼,抬頭一看老兩口還是一張苦瓜臉,看我的樣子像是精神不太經常,心裡更沒底了,這年月看個跌打損傷花不了多少錢,要是看腦袋問題可是無底洞,有多少錢都不夠填的。

我握著老兩口的手說,真沒事,我還要謝謝你們呢,改天吃早點給你們捧捧場,我還有急事先走了。說完話,我扭頭就走,因為對面跑來一輛計程車,拉門就一頭鑽進去,司機也沒多說,往前開了一百米才問,到哪?

我說到海淀香山,趕時間,希望你儘快。

師傅挺客氣說,得嘞。

我回頭一看,賣早點的兩口子還站在原地發愣,他們或許覺得我這個人神經有點不正常,但是我一點不在意,要是說明情況,倆人不嚇個半死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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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烏之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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