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其師其徒
小二哼著小曲回到櫃檯,坐於椅上,手中墊著沉甸甸的銀子,心中一陣得意。
那五個魁梧的大漢頓時圍了上來,其中一大漢佩服道:「二哥,真有你的,人家就住了一晚上,又吃了點嗖飯嗖菜,你就敢要二十兩銀子。」
小二得意一笑,哼聲道:「你懂什麼,這叫該出手時就出手,看見肥羊就不能放過,何況......」
大漢介面道:「何況什麼?」
小二擺了擺手,不耐煩道:「行了,老三,別問了,說了你這粗人也不懂。」
被喚作老三的大漢頓時不幹了,臉紅脖子粗的梗聲道:「你這話怎麼說的,你不說又咋知我不懂?」
小二臉色不耐,顯然不想再和他說話,老三是個執拗的人,非要小二說清楚,最後竟不依不撓的要去拽小二。
旁邊的幾個大漢一看不對,就趕緊按住老三,一頓勸說,老三這才安靜下來,悶聲坐於一旁不理小二,顯然是被小二的直話傷到自尊了。
小二也有些後悔,但也不想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也坐在櫃檯后不說話。
這時,一個大漢見氣氛有些僵硬,就繼續剛才的話題,道:「還真別說,剛才那老娘們真傻,沖她要二十兩銀子,她就真給二十兩銀子,俺活了這三十多年咧,也從沒看過這麼傻的。」
小二心中不屑,出聲道:「你懂什麼,我看那姑娘精明著呢!」
大漢心中不解,奇道:「雜說?」
小二墊著手中的銀子,道:「咱們這邊有六個人,我雖然沒練過武,但你們五個可是跟著師傅練過的,我看那姑娘走步的路子,似乎也是個練家子,沒準也會兩下子,咱們這邊五個人,她那邊就她自己,她自己還是個女子,就算再怎麼能耐也打不過咱們這邊,所以,那姑娘最後才迫不得已付了這二十兩銀子,人家那叫好漢不出眼前虧,懂不懂!」
大漢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突然,一陣結結巴巴的傳來,「你...你這...你這是坑...吭人...人,等師...師傅...師傅來了,我...我要告...告訴...訴師...傅。」
小二神色一慌,頓時從椅上跳起,上前握住結巴大漢的手,急道:「五弟啊,你可千萬不能將此事告訴師傅!」
被小二喚作五弟的結巴大漢結巴道:「為...為...為啥?」
小二眼睛一轉,臉上悲苦道:「你想想,師傅已經六十多歲了,如果讓他聽見我在這坑蒙拐騙,欺騙住店的人,萬一怒極攻心,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啊!」說到最後,竟擠出幾滴鱷魚淚。
結巴大漢點了點頭,道:「這...這倒...倒也...也...也是。」
小二一喜,抓著結巴的手道:「那你是同意將此事不告訴給師傅啦?」
結巴臉色憨厚,點了點頭。
小二頓時感動道:「五弟啊,還是你最心疼師傅!」
沒想到,結巴又結結巴巴道:「不...不....不過......」
小二知道他說話費勁,就接過口,說:「不過什麼?」
「不...不過,你...你...你得將...將...將它...分...分...分給...我...我...我一...一...一半。」結巴手中指著赫然是小二手裡那白花花的二十兩銀錠。
小二眼神一僵,推開結巴,怒聲喊道:「好啊,原來你竟是惦記我手裡這銀子。」
結巴也不狡辯,點了點頭。
小二冷哼道:「你休想。」
小二和結巴的對話自然引得了其他幾個人的注意,就連坐在一旁生悶氣的老三也凝神望來,見結巴要分小二手裡的銀子,幾個大漢的目光自然是盯向了小二手裡那沉甸甸的銀子。
小二見眾人眼中都冒著綠幽幽的光芒瞧向他手裡的銀子,頓覺不好,右手攥緊,收於腰處,身子向右一轉,護著腰部的銀子。
眾人頓時就不樂意了,看小二的動作,明顯是要獨吞嘛!
老三在一旁出聲道:「二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也說了,那娘們是屈於咱們這邊的武力,才不得不掏的銀子,眾師兄弟也都是出了力的,現在你要獨吞這二十兩銀子,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眾師兄弟一陣點頭。
小二面色一冷,哼道:「要沒我在這那周旋,那姑娘會掏二十兩銀子?恐怕人家連根兒毛都不會掏。」
結巴在一旁頓時不樂意了,「你...你這...這話...話...就不...不對...對了,兄...兄...兄弟...們...們也...也...也是出...出了力...力的,你...」
結巴還待要繼續說下去,一旁的老三擺了擺手,阻止道:「行了,老五,你可別說了,聽你說話真是費勁,我幫你說。」
結巴臉色漲紅,說話結巴一直是他內心的痛,可想和人理論也得口齒伶俐不是,就他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又如何與別人爭論!
老三不看結巴五弟的臉色,向小二繼續道:「二哥,你說話就不在心裡想想?你也說了,那娘們會兩下子,要不是兄弟們在門口攔著,就你這小身板,人家兩下就能把你打趴下,又怎會掏這白花花的銀子?」
小二緊攥銀錠,面帶決然,哼道:「就是不能分。」
結巴五弟卻拿出了殺手鐧,「不...不分...分...就...就告訴....訴...師...師傅。」
小二神色頓時一慌,知道不分是不行了。半月前突然收到師傅的來信,說要來蔡州,算算時日,也就是這一兩天的工夫了。
師傅幾年前突然告別他們幾個師兄弟不知所蹤,如今消失了幾年,突然說要回來,他自然欣喜若狂。他是被師傅收養的,記得那時他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父母被金兵所害,留下他一人孤苦伶仃,隨後淪落成在路邊行乞的小乞丐,是師傅在城內的一個小角落裡發現他的,將他領回這間客棧,又教他廚藝和管理方面的知識,隨後,師傅又領回了面前的幾個師兄弟,或大或小,或美或丑,由於他進門比他們早,就是二師兄,至於大師兄,哎,不說也罷。
師傅性格暴躁,為人嫉惡如仇,從小就教導他們為人要忠厚老實,做生意更是要守得「誠信」二字,不許行那作姦犯科之事,更不得欺瞞顧客。
如今要是被歸來的師傅知道他欺騙住店的顧客,更是從顧客手中強奪出二十兩銀子,以師傅的為人,他不死也得扒層皮,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想到師傅的恐怖,小二不覺渾身汗毛聳立,一陣雞皮疙瘩,面對眾師兄弟的緊逼,只能無奈道:「好吧,好吧,分,分,不過,我要拿大頭兒。」
結巴又不幹了,「為...為...為啥...啥...你...你要...要...要拿...拿...拿大頭?」
小二被這五弟說話結巴的弄的一陣難受,不耐煩道:「不同意就拉倒,一分你也分不著,想告訴師傅就告訴去吧,我是合上了!」
老三在一旁打著圓場,道:「行,不過,你先說你要拿多少?」
小二道:「這裡面數我出的力最多,我也不多拿,就拿十兩,剩下的十兩你們分。」
結巴在一旁待要出言反對,老三卻伸手阻止他說話,道:「好,就這樣分吧。」
結巴看三師兄同意了,老四和老六也是點頭,也就不再出言反對,表示同意了。然後,伸出雙手,扣扣巴巴的開始算,這十兩銀子他們五個人分,一人能分多少,只是他本就愚笨,算術更是不好,吭哧了半天也沒算出個所以然來。
小二忍不住在一旁出言道:「行了,五弟,別算了,十兩銀子五個人分,一人能分二兩。」
結巴一陣眉開眼笑,其實他並不是財迷,而是要攢銀子娶媳婦罷了,如今他已二十四歲了,別人在這個年齡段早已結婚生子,只是因他口痴,別人自然瞧他不上,他也就只能默默的攢著銀子,企圖在身價上彌補嘴上的口疾。
「那...那...那快...快分。」結巴催促道。
小二不樂意了,揮手道:「我說你今天就跟我過意不去是不?我既然說了要分給你們,那肯定是要分的,咋這麼猴急呢,師傅要來了,咱們得先辦這大事兒。」
結巴神色有些尷尬,悶頭不再說話。
老三在一旁嘆道:「是啊,好幾年不見師傅了,也不知他老人家怎麼樣了,手腳還利不利索?」
幾個師兄弟神色黯然,低頭不語。他們都是孤兒,從小被師傅收養,在他們心中,師傅就如父親般。
小二勉強笑了笑,拍了拍手掌,大聲道:「行了,別兒女情長了,師傅不是要回來了么,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對了,師傅的廂房可準備妥當了?」
老三道:「這個你放心,師傅原來住的那間廂房早就被我打掃乾淨了,屋內桌椅板凳,床單被褥都是新的。」
小二滿意的點了點頭,連聲道:「這就好,這就好。」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馬車聲,小二精神頓時一震,呼道:「是師傅,是師傅。」
一旁的幾個師兄弟也瞪大眼睛,滿臉興奮。
小二從櫃檯后繞出,拉著幾人向門外走去,邊走邊道:「快,快出去迎師傅。」
幾人走到門口,見客棧前正停著一輛馬車,拉車的黃驃馬立於門前,正不耐的打著噴嚏。
幾人神色一喜,接連向馬車內呼道:「師傅,師傅。」
只見車簾被人撩開,彎腰走出一頭髮半白,精神抖擻的老者,老者看向門前的幾人,笑容滿面,招呼道:「你們幾個小傢伙還好吧!」
如果蘇墨此時在的話,一定會驚訝出聲,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興元府城中的福客來酒樓老闆---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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