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怨恨伊始
快到中午時,御膳房送來了午膳,蘇墨陪皇帝用過午膳,就埋頭在堆積如山的六部公文和各種奏章裡面,待遇雖然不錯,可這日子,還真不是人過的。
他現在的官銜雖然只是個伴駕的保議郎,只是要做的工作卻遠不止保議郎的本職,六部呈上來的公文和奏摺實在太多,多到趙昚根本就看不完,讓蘇墨看了幾篇奏章,發現蘇墨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好多遺漏,還能順藤摸瓜的將寫奏章的大臣心思猜個**不離十,更能提出相應的處理辦法,趙昚乾脆就讓他幫忙處理那永遠處理不完的公文和奏章。
蘇墨提出這是違制之舉,趙昚卻破天荒的說出了一個皇帝根本不可能說的道理,「朕不說,你不說,還有誰知道!」
既然這樣,蘇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下趙昚是輕鬆了,蘇墨可就沒了自由,再加上朝中又在忙著設立軍機處,大量的公文和奏章被送到了御書房,他連回家的時間都被無情的剝奪了,每天吃在御書房,住在御書房旁邊的宮裡,根本就沒有時間回府。
蘇墨只好託人給呂秀兒捎了個信回去,免得那傻丫頭又胡思亂想。
匆匆過了十日,這天,在御書房用過午膳,蘇墨苦著個臉道:「皇上,臣有事奏。」
趙昚剛在一份公文上蓋上大印,聞言放下璽印,驚訝地道:「卿有何事要奏?」
蘇墨盡量裝得可憐,振振有辭地道:「回皇上,臣已經十日未曾回府,甚是想念家人,請皇上准許臣回府一趟,與家人小聚數日。」
趙昚為難道:「這個嘛!最近朝中政事繁忙,軍機處雖然已經成立,但朕要處理的公文和奏章卻只多不少,若是愛卿不在,朕恐怕連當天的公務也處理不完,還得再等一陣,等忙完這段時間,愛卿再回府和家小團聚。」
蘇墨臉都綠了,叫苦道:「皇上饒命啊!臣這十日來三更起、初更睡,每天休息還不到兩個時辰,比兩位宰相大人還要辛苦,再這麼下去,臣都要累的精盡人亡了,請皇上可憐一下微臣,就讓臣回家休息幾天吧!」
趙昚給他幾乎聲淚俱下的訴苦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揮揮手道:「好了、好了,朕讓你回家便是,不用說的這麼可憐,好像朕不知體恤臣子似的,不過朕只准你一天假,後天必須回宮幫朕處理公務,否則便定你個無視君王之罪。」
一日雖短,但總比沒有的好,蘇墨忙道:「臣遵旨。」
趙昚又道:「對了,過幾日朕便給你賜婚。」
蘇墨再拜謝恩,雖然對跪拜這種大禮很不感冒,不過對趙昚的感謝卻是真的,畢竟像趙昚這種對臣子非常不錯的皇帝,縱觀歷史,也找不出幾位。
蘇府,後院。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呂秀兒坐在長廊上怔怔的出神,公子去了宮中已經十天未歸了,儘管知道公子是在為皇上做事,實在忙的沒時間回來,可她心裡還是一點都快樂不起來,對於女人來說,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獨守空閨。
花圃中的鮮花雖奼紫嫣紅,但在呂秀兒眼中,卻不免失去了顏色。
靈兒坐於小湖邊,一雙未著鞋子的嫩白小腳一下一下地滑於湖中,引得湖中附近的魚兒一陣亂動,亂撞之下,有時竟撞到靈兒的小腳之上,酥酥痒痒地感覺逗得小丫頭格格直笑。
歪頭見呂秀兒怔怔出神,眼中掩飾不住那抹黯然之色,靈兒停止笑顏,知道秀兒姐姐又在想哥哥了,一想到哥哥,她也不覺一陣生氣,到了臨安,哥哥都不知帶她出去玩,如今更是消失了十多天,秀兒姐姐老門說哥哥公務繁忙,再幫皇帝做事。
哼,那皇帝真是可惡,靈兒心中憎恨,不過,心中雖如此想,卻不敢說出來,秀兒姐姐說,辱罵皇帝,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被滅族的,如此也只好使得她在心中暗暗咒罵。
「秀兒姐姐,你又在想哥哥啦?」
呂秀兒回過神,有些蒼白的面容笑了笑,道:「公子這一去就是十日,雖宮中來信說公子在幫皇帝處理政事,可我心中還是擔心。」
靈兒安慰道:「哎呀,秀兒姐姐不要擔心啦,哥哥前幾日不是遣宮中之人來報過平安么,哥哥在宮中肯定會沒事的。」
呂秀兒嗔了小丫頭一眼,雖然知道靈兒是在安慰她,可看她整日里快樂的模樣,總有些沒心沒肺的,遂又想到一事,皺眉道:「靈兒,過幾日公子回來了,你可千萬別說那日你在街上被張府馬車衝撞的事。」
靈兒眼中一懼,不禁想到那日出去遊玩,差點死於張府馬車之下,要不是大山哥突然搶出,打死那匹瘋狂的馬,她這條小命就要魂飛西天了,哪還有現在的閑在生活,頓撅著小嘴,不樂意地道:「為什麼啊,不就是什麼張家大小姐么,我要告訴哥哥,叫哥哥把他們全部打入大牢!哼,那張家大小姐拉車的馬兒瘋癲,差點碾死人家,大山哥打死那瘋癲的馬兒,那張家大小姐居然蠻不講理的要拉大山哥去見官,太欺負人了!」
呂秀兒也不禁想到當日小丫頭回府當日,向她講述經過,她差點嚇的暈厥過去,要是靈兒出了半分差錯,她如何向公子交代,只是,事後家將私下彙報,說那衝撞靈兒之人乃張家大小姐,張家勢大,據說那張老將軍已經得到聖旨被召回朝,將要被皇帝重用。她雖不知官場的複雜脈絡,但也曉得公子剛至京城不久,想要找張家晦氣,顯得有些不可能。
而以公子執拗的性格,如果知道靈兒被張家大小姐衝撞之事,恐怕會尋到張府去理論,以張家的權勢,公子免不了會碰一鼻子灰,恐怕還會因此丟了官職。
呂秀兒思量再三,決定先不將此事告予蘇墨,免得蘇墨知道之後,意氣用事。
呂秀兒遂細心的將此番理由告訴給靈兒,靈兒聽后,似懂非懂地道:「秀兒姐姐,你的意思是等哥哥官兒做大了,再告訴哥哥,讓哥哥把他們全部打入大牢?」
呂秀兒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靈兒皺著小眉頭,喃喃地道:「好吧,那我聽秀兒姐姐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心中嘀咕,可十年真的很長哦!
兩人正說著話,下人來報,蘇墨回府了。
呂秀兒和小丫頭大喜,連忙向前廳行去。
蘇墨剛行至前廳時,就見呂秀兒和靈兒一大一小站於廳中,正翹首凝望門口,等待他的出現。
見到蘇墨的身影出現,呂秀兒雙手掩口,淚珠湧現,輕喚道:「公子!」
一旁的小丫頭用略顯稚嫩的嗓音,也清脆的喊道:「哥哥!」
蘇墨心中一柔,十日不見,呂秀兒卻越顯消瘦了,顯然是因思念之故,哎,這個傻丫頭,至於鬼機靈,美色當前,當然是顧不得看她了,反正不論何時,她就是個調皮搗蛋的主兒。
上前將呂秀兒的嬌軀摟進懷中,蘇墨一陣安慰,「秀兒可想公子了?」
呂秀兒喜極而泣,臻首埋進他懷裡,使勁兒點頭。
小丫頭在一旁不樂意了,嚷嚷著說:「哥哥,人家也要抱!」
呂秀兒一羞,就想閃出蘇墨的懷抱,蘇墨卻將她的嬌軀強行摟進懷裡,不讓她出去,向一旁正撅著小丫頭的靈兒斥道:「多大的人了,還要抱!」
小丫頭不樂意了,指著呂秀兒道:「秀兒姐姐比人家大,為什麼要哥哥抱呢?」
蘇墨啞口無言,一時竟無言以對。
呂秀兒羞的「嚶」一聲,強行閃出蘇墨的懷抱,低頭道:「公子還未吃飯吧,奴家這就去做。」說完不待蘇墨回應,拉著一旁滿臉悻悻地靈兒向後院行去,她怕靈兒會一不小心說露了嘴,將那日衝撞之事說了出來。
看著呂秀兒的身影消失,蘇墨撓頭苦笑,這還不到晚上啊,吃什麼飯。
「大哥!」卻是大山不知何時站於一旁,滿臉激動的向蘇墨呼道。
蘇墨轉過頭,抬腳拍了拍大山的肩膀,沒辦法,大山貌似又長高了,不抬腳都夠不著,「不錯,你小子又長壯實了!」
大山撓撓頭,嘿嘿直笑。
蘇墨拉著大山並排落座,抿了口香茗,隨口問道:「這幾日家中可有事發生?」
大山猶豫了片刻,最終沒有聽從呂秀兒的忠告,將靈兒前幾日在街上,險些死於張家大小姐失控的馬車之下之事說了出來。
蘇墨越聽越怒,待聽到最後,那張家大小姐不因此事道歉,反而因大山打死那失控之馬要拉大山見官時,氣的拍案而起,斥道:「欺人太甚!」
大山在一旁低聲道:「大哥,秀兒小姐說張家勢大,我們惹不起,是不是?」
蘇墨冷笑道:「哼,雖然現在我們惹不起,等張浚北伐失敗了,等待張家的就是滅門之災。」他可清楚記得,1164年12月張竣北伐失敗被殺,雖然因他穿越而來,北伐的腳步提前,但既然領兵統帥仍是張浚,那結果就不會改變。
對此次北伐寄予希望的趙昚可以說是不允許失敗的,雖然張浚門生眾多,但張浚的失敗卻也無法承受住皇帝的怒火,更何況朝中還有主和派,相信張竣北伐失敗后,迎接他的是何種境況,到時,他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只是此時,他畢竟人輕勢微,雖然有司徒南做他的後台,雖然有皇帝賞識他,但與北伐相比,他還顯得不夠資格,如此之下,也就只能將此暗恨等到張竣北伐失敗之後再報!
張家,張家大小姐,哼!蘇墨一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