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二女相見
平日言語上雖對靈兒多有叱責,但在蘇墨心中,卻最為著緊這小丫頭,飯桌上見靈兒仍一如既往的調皮搗蛋,坐沒坐相,吃沒吃樣,神態中似絲毫沒有因那張家大小姐馬車衝撞受驚的樣子,蘇墨暗中鬆了口氣。
不過,小丫頭雖無礙,但與張家的仇算是這樣結了,張家如今勢大,但蘇墨卻不介意在張家失寵之後,在其傷口上灑把鹽,做一回雪上加霜之事。
次日上午,蘇墨借著皇帝給他的一日假期,向司徒府行去。皇帝既然已說過幾日就給他賜婚,那賜婚中自有呂秀兒之名,他也不想欺瞞司徒明月,上次因皇帝急召他進宮錯過訴說時機,如今眼看皇帝就要給他賜婚,如此卻不得不告訴司徒明月了。
蘇墨去司徒府,呂秀兒是知道的,心中對從未蒙面的司徒明月有些揣揣之意,即希望司徒明月能接受於她,又有些害怕,急躁之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正值心中忐忑不安之際,一個丫鬟走了過來,道:「小姐,王護衛求見。」
呂秀兒一怔,才道:「哦,讓他進來吧!」
丫鬟去后不久,喚作王護衛的男子匆匆走了進來,俯首道:「小姐,司徒小姐在外求見。」
呂秀兒『啊』了一聲,明顯有些發愣,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公子剛剛去了司徒府,司徒小姐怎的來了府中,難道他們沒碰上?呀,快請她進來,千萬不可怠慢了司徒小姐。」
王護衛應了聲,匆匆出去了。
呂秀兒心裡有些慌,雖然蘇墨對她極為寵愛,但在她幼小的心靈里,卻是極其自卑的。司徒明月是大家閨秀,她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尋常女子,幸有蘇墨憐她愛她,求得皇帝的賜婚,但在心中,卻是覺得只有司徒明月那樣的大家閨秀,才配做蘇府的正房夫人,況且早在北城之時,她就知道公子與這位素未蒙面的司徒小姐時常以詩詞通信,如此卻是早有情意在先了。
此時一聽司徒明月來了府上,頓時心兒發慌,也顧不得尋思蘇墨為何沒碰到司徒明月了,匆匆和幾個丫鬟將早就擦的一塵不染的桌椅傢具又擦了一遍,還沒擦完,司徒明月就到了。
呂秀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司徒明月,一見之下,不免有些自慚形穢,慌忙盈盈拜道:「奴婢見過司徒小姐。」
司徒明月有些發怔,她早知蘇墨在興元府之時,家中便有一女子照看的事情,歷至北城、蔡州任上,蘇墨都是帶著呂秀兒在身邊的,也明白呂秀兒在蘇墨心目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地位,今日前來,一來是因為在府中悶的慌,想出來散散心,二來是想見見這位一直管理心上人家中後事的女孩,順便交流下感情,日後也好相處,不想呂秀兒卻以奴婢自稱,頓時讓她慌了神,忙上前將呂秀兒扶住,道:「妹妹不必多禮,明月受不起。」
呂秀兒卻有些發怔,以前不是常聽說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都看不起自己這些出身貧微的女子嗎,怎麼司徒小姐小姐卻這般客氣!
司徒明月不知她心裡想些什麼,柔聲道:「你我同為女兒之身,不如就以姐妹相稱,妹妹覺得可好?」
呂秀兒諾諾而應,顯的有些拘束,若是蘇墨此時見了,肯定會暗嘆這小娘子實在上不得檯面,不過越是如此,蘇墨也就會越發的愛護這嬌柔的小娘子,男子大都如此。
司徒明月也不在意,好像半個主人似的,牽著呂秀兒進了內堂,落座后,徑自拉開了話茬子聊了起來,呂秀兒先還有些拘謹,見司徒明月熱情大方,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不少,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有說有笑起來,口中更稱司徒明月為姐姐。
且說蘇墨剛剛出府準備去司徒府,沒成想卻在門口碰到了劉元,在劉元一拉二拽之下進了劉府,卻是劉元對吏部尚書之位仍不死心,仍想從蘇墨口中刨出點兒話兒來。
蘇墨苦笑,且不說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告訴劉元,古來拉幫結派,吃裡爬外的臣子幾個能有好下場的,要是趙昚知道蘇墨借皇帝對他的寵愛與朝中大臣有勾結之嫌,那蘇墨這官恐怕也就做到頭了,雖說如此有誇大之嫌,但如今朝中局勢允亂,蘇墨卻不得不小心,以免陰溝裡翻船。
經過未來岳父司徒南的提點,蘇墨知道劉元這顆牆頭草在朝中的舉動,今個兒主戰派得勢了就倒向主戰派,明個兒主戰派失勢了,就倒向主和派,這牆頭草做得端是精闢。只是,如今皇帝有意中興,以劉元的官品,卻是最要不得的。
面對劉元的苦苦哀求,蘇墨只得以聖意難測的理由推去,又隨便扯了會淡,匆匆辭去。
待到了司徒府找司徒明月時,管家司徒安卻說小姐出去了,不知何時歸府,蘇墨撓頭苦笑,小坐了片刻,悻悻回去了。
蘇墨回到府中的時候,一名家將迎了上來,卻是那王護衛,低聲道:「大人,司徒小姐在府中。」
蘇墨一愣,原來司徒明月是到這來了,「明月怎麼回來府中,秀兒呢?」
王護衛道:「小姐正在後院與司徒明月相談。」
蘇墨又是一怔,表情有些古怪地笑了笑,二女終相見,可別打起來!隨後又想到呂秀兒柔弱的性子和司徒明月的深明內理,搖了搖頭,將這個古怪的念頭驅出腦中。
到了後院,早有眼尖的丫鬟報了進去,剛走到門口,呂秀兒就已經迎了出來,歡喜地道:「公子回來啦!」
見呂秀兒欣喜的模樣,眼中絲毫沒有怯意,蘇墨心中那抹擔心不翼而飛,應了聲,摟住她嬌弱的身子,在面頰上親了親,兩人才攜手進屋。
司徒明月早已起身侯在一邊,見他進屋,款款施了一禮,道:「妾身見過相公。」玉臉有些發紅,顯然沒料蘇墨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若是傳了出去,不免又會引起一些風言風語。
一旁的婢女小詩也盈盈施了一禮,道了一聲「見過大人!」
蘇墨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直接到主位上落座,司徒明月和呂秀兒坐在兩旁,待丫鬟奉上茶退下后,才看到下首的椅子上還坐著個人,不是靈兒卻又是誰!
只見平時調皮搗蛋,做沒做樣地小丫頭此時正襟危坐,雙手端於雙腿之上,目視前方,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哪還有平時的頑皮樣,蘇墨心中一樂,也猜到這鬼機靈的心思,怕是見到司徒明月的端莊,面對這未來嫂子也生出崇拜的心思。
也不拆穿這鬼機靈,任由她小大人似的「端莊」坐於椅上,充當「大家閨秀!」
輕抿了口香茗,才面露古怪地看了看司徒明月和呂秀兒,道:「看你們兩個聊的貌似很愉快啊!」
呂秀兒掩口輕笑,道:「公子,明月姐姐剛才誇你人品出眾、才德兼備呢!」
司徒明月不防呂秀兒毫無心機,竟然會出賣了自己,頓時玉臉通紅,窘迫地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站在她身後的婢女小詩則是一臉興災樂禍的表情。
蘇墨心下暗樂,之前她還一直在擔心楚凌仙和呂秀兒能否和睦相處,不想這麼快就以姐妹相稱了,如此也就免去了賜婚的說辭。
以他對呂秀兒的了解,知道這丫頭性子柔弱,只要別人對她好,就根本不會再與人爭什麼,難免不會被人欺負,不過現在看來,他的這種擔心到是多餘的,司徒明月才華橫溢、深明內理,待婢女小詩也猶如姐妹,又豈會看不起呂秀兒,故意破壞家庭的和睦。
看著司徒明月羞不可抑的模樣,蘇墨忽然第一次覺得女人多了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就好像現在,他想跟呂秀兒說幾句貼心話,卻因為有司徒明月在旁而說不出口,想跟司徒明月這美女口花花幾句,調**,卻因為有呂秀兒在旁而難以啟齒。
左看看、右看看,蘇墨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時,呂秀兒起身道:「公子一定餓了,奴家去準備飯菜,公子先陪明月姐姐坐一會兒。」說罷,牽起正裝『端莊』模樣的小丫頭離去。
小丫頭也沒出言反對,乖乖地任由呂秀兒牽著她離去,估摸著是裝的累了,又怕在未來嫂子面前露了相,正藉此機會出去找房間休息。
蘇墨心中一笑,正想說些什麼,不料司徒明月卻也跟著起身,說了聲,「我也去。」就跟著呂秀兒跟廚房去了,讓他只能幹瞪眼,好半天,才搖頭嘆氣,「女人啊!」
飯菜很快準備好了,其實蘇墨還不餓,只是隨便吃了些,和兩個女人隨便說些朝中的事情,話題無關痛癢,只是為了不讓氣氛尷尬。
飯後,呂秀兒和幾個丫鬟收拾碗筷,蘇墨陪司徒明月在後院散步,支開婢女小詩,才有機會這和美女說幾句貼心話。
手臂輕輕攬住了這美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司徒明月卻當即掙開,沒好氣地橫他一眼,略帶不滿地道:「你能不能規矩一點。」
蘇墨訕笑一聲,知這美女臉皮子薄,又在自己府上,難免有些放不開,只好道:「久未相見,明月越發美艷不可方物了,真想快點娶你過門,也好一親香澤。」
蘇墨雖氣惱他口上花花,卻也拿這壞人沒法子,只得道:「想得到美,父親雖然已經答應不再與你為難,但你還要過了皇上那一關。」
蘇墨立刻來了精神,得意地道:「這有何難,皇上已經答應我,過幾日就為我賜婚,嘿嘿,為夫過幾天就娶你過門。」
司徒明月白了他一眼,不屑看他一副小人得意地樣子,打擊道:「哪有這麼快的,妾身雖然不會讓你依足了三聘六禮,但也不能這麼輕易的便宜了你,至少你也得廣邀權貴,大肆祝賀一番才行。」
「老婆,你就饒了我吧!」蘇墨雖然嘴上叫苦,肚中卻跟明鏡似的,廣邀權貴,告訴那些對司徒大小姐還有愛慕之心的才子們,妾身已心有所屬,你們就不要再等啦!
司徒明月微笑道:「聽爹爹說你很受皇上囂重,就連朝廷剛剛設立的軍機處也是你提議並負責策劃的,最近已經有不少朝中大臣盯上了你,還有閨女未嫁的大臣們更是準備把女兒嫁過來和你結親,妾身先恭喜一下。」
「嘿嘿。」蘇墨乾笑了一聲,也不反駁,嘆氣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為夫連你和秀兒兩個都應付不過來,要是再多,那還了得。」
司徒明月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蘇墨也醒悟過來,自己這話確實很容易讓人誤解,卻不解釋,皺眉道:「這麼多大臣上門提親,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值得慶祝的美事,畢竟即能抱得美人歸,又能在朝中得到強力靠山,何樂而不為。不過對於我來說,非但不是好事,而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我要是直接拒絕,肯定就會把那些大臣給得罪光了,還真是人怕出名豬怕肥啊!」
司徒明月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人怕出名豬怕肥,相公隨口道來,也有這等妙句,妾身不及多矣,不過等過幾日皇上賜婚之後,那些大臣們就不會再來煩你了。」
蘇墨微微點頭,只要趙昚為他賜婚,自己就不用把那些大臣們給得罪光了,畢竟那些大臣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讓他們的閨女給自己作妾。
兩人聊了個把時辰,司徒明月唯恐留的久了惹人非議,當即告辭。
蘇墨軟磨硬泡,愣是半強迫的接了一個長吻,才親自送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