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繁與簡
趙昚有些急迫地道:「愛卿所言有理,那快幫朕想個對策。」
蘇墨叫苦道:「皇上,臣不是萬能的啊!」
趙昚笑道:「朕知道你不是萬能的,不過朕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也從來沒聽人說過朕的這萬里江山在一顆星星上面,什麼金、木、水、火、土之類的,雖然有違那些先賢聖理,但朕更相信你說的,說吧,朕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虞允文和司徒南立刻用異樣的目光看向蘇墨,他們可沒聽蘇墨說過這些怪異言論的。
蘇墨擦了把汗,沉吟片刻才道:「其實辦法到不是沒有,只不過有點不堪入耳罷了,若是讓那些食古不化的書生聽到,更會對皇上口誅筆伐,其實只要用實際的利意去驅策將士們,就算張老將軍放不下面子,他手下的將士們為了立功,在戰場上也會拚死為皇上殺敵。」
趙昚大奇,道:「速速道來。」
虞允文和司徒南也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蘇墨道:「只要皇上下一道聖旨,規定凡士兵斬一顆敵軍頭顱,賞錢一百,斬八顆頭顱賞錢一貫,斬獲敵軍大將者,賜於被殺之敵將同等的官職和俸祿,攻下一座城池或消滅一萬以上敵軍,主將官升一級,賞銀一萬,蜀錦十匹,其餘將士也全部重賞,如此就算張相拉不下面子,不肯和吳老將軍合作,恐怕他手下的將士們也不會同意。」
趙昚以為蘇墨會說出啥新奇的主意,沒想到會是這個,遂道:「我朝早有規定,只要打了勝仗,三軍將士們都有封賞,這辦法恐怕不行。」
虞允文和司徒南對望了一眼,嘆了口氣。
司徒南終究忍不住道:「皇上,我朝雖然定下對有功將士進行封賞的條文,不過封賞的大都是高級將領,普通士兵很少拿到獎賞,就算朝廷發放賞錢下去,普通的士兵也拿不到,而且將士們立了功雖然可以因功提升,卻並沒有明確規定只要攻下一座城池就官升一級,只要皇上能讓所有的士兵都拿到賞銀,而且每攻下一座十萬人以上的城市,主將官升一級,攻下五十萬人以上的大城,主將官升兩級,其餘將士們也都有封賞,這個辦法到也不是不可行。」
趙昚一怔,愕然道:「怎會如此,朝廷律法早就明文規定,念墨軍費者格式勿論,難道還會有人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剋扣士兵的賞錢不成?」
虞允文和司徒南同時苦笑。
蘇墨不得不將話點開,指導下在此方面有些秀逗的趙昚,「皇上,歷朝歷代,軍官剋扣士兵軍餉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其實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肯說出來罷了,這已經成了一種官場的潛規則,如果不貪,就再也沒人願意去當兵了和當官了。如果每個當將軍的都能像岳元帥那樣,真正做到和士兵同甘苦共患難,令三軍將士真心擁戴,沙場之上效以死命,金國早就完蛋了。」
趙昚聽的愣了半天,卻沒有發火,而是喟然長嘆道:「其實仔細想想,愛卿說的也不無道理,與將士同共苦,共患難,說起來容易,但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那些將軍們平時出門都是前呼後擁,吃一餐的花費足夠一個普通家庭一年之需,讓他們和士兵吃大鍋飯,想想也覺得可笑,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岳武穆晚生三十年,朕又何愁金人不滅。」
蘇墨看了看司徒南和虞允文,道:「皇上不必氣妥,雖然皇上沒有岳武穆,不過是還有虞大人和司徒大人嘛!兩位大人精通軍略,武能安邦,文能定國,實乃國之棟樑,若皇上能再等上幾年,內有虞大人這等賢臣主政,外有司徒大人這等名將領兵,何愁天下不定。」
虞允文雖然對蘇墨了解甚多,但跟他卻沒交情,而且蘇墨地位也差他太多,此刻被蘇墨在皇帝面前如此吹捧,老臉不覺一紅,忙向趙昚一禮,道:「蘇大人過獎了,微臣實不敢當。」
司徒南則狠狠瞪了蘇墨一眼,面上也有些發燒,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兔崽子有這麼厚的臉皮,竟然當著皇上的面大拍自己和虞允文的馬屁,實在可恨。
趙昚卻聽的笑出聲來,道:「朕雖知愛卿此言並非是阿諛之詞,不過如此稱頌實在逃拍馬屁的嫌疑,愛卿即有如此辯才,朕不讓你出使金國實在是屈才了。」
蘇墨當即嚇出一身冷汗,忙推辭道:「臣還想多活幾天,幫忙上多做一點事情,且朝中能人輩出,勝過微臣多矣,微臣還年輕,可不想被那金國皇帝一怒之下砍了腦袋。」
司徒南在旁邊看的直樂,叫你這小子還敢囂張,這下自討苦吃了吧!
趙昚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再嚇他,不過於蘇墨的這種心直口快還是蠻欣賞的,畢竟朝中那些臣子見了自己都是畢恭畢敬,看得久了,實在無趣的緊,皇帝也是人,不是神,能有個人跟他以平常心說話,偶爾來上幾句玩笑,也是件愉快的事情。
「此事就這麼定了,虞卿和司徒卿先擬個摺子交上來,朕再仔細斟酌,若有不完善的地方再行補充就是,最緊要的是保證那些普通的士兵要能拿到朝廷的賞銀,對於如何杜絕軍官剋扣士兵軍餉和賞銀,二位愛卿一定要擬出一套完整的制度來。」
虞允文和司徒南躬身領命,趙昚揮揮手,二人退了出去。
蘇墨剛想趁機溜走,趙昚卻不放過他,道:「蘇卿先留下,朕還要與你商討些有關吏治方面的事情。」
蘇墨只得停住腳步,打起精神靜待下文。
趙昚翻了下他寫的那本書,隨手又放在一邊,道:「愛卿在書中提出的有關吏治**的諸多根源和一些相應的見解,朕這些天看了不少,覺得甚有道理。朕之所以一應從儉,就是不想浪費錢銀,替朝廷節省開支,不過朕剛剛即位,對先皇定下的條例不好隨便更改,而且若貿然減低官俸,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愛卿可有辦法去掉這個病根?」
蘇墨想了想,才道:「吏治**,歷朝以來都是由制度而起,我朝官俸比之歷朝歷代都要高出不少,不但對朝廷是一大負累,而且長此下去官員必久適安逸,不思進取,此乃**最大的根源。而且地主豪強一味的兼并土地,許多百姓走投無路,不得不淪為甸農,甚至背井離鄉,最後活不下去,只得揭竿造反,從一定程度上縮減了耕地面積和朝廷稅收,給朝廷和社稷帶來極大的危害,不過這些病根由來已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要解決這些問題,還要根據眼下的局勢,在避免朝政產生動蕩的前提下逐步進行,待微臣回去之後,擬定一份具體的施行方案,再交給皇上過目。」
趙昚欣然道:「有愛卿替朕分憂,朕自然是一百二十個放心,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把你的本職工作干好,朕可不希望你才上任沒幾天,就被官員彈劾,讓朕為難。」
蘇墨俯首道:「臣曉得。」
趙昚擺擺手道:「下去吧,以後你不必在每晚住在宮中,但每月至少也要有五天在宮中過宿,為朕分憂,而且每天早朝過後,必須抽一個時辰來幫朕處理公務。」
蘇墨搖頭苦笑臉遵旨退了出去,心下不免嘀咕,這簡直就是壓榨勞動力嘛!沒天理了。
出了皇宮,大山領著十數名護衛,抬著轎子走了過來,吏部衙門離此不遠,蘇墨也沒心情坐轎子,就讓轎夫抬著轎子跟在後面,和大山並肩步行,隨便拉幾句家常。
說到當初在興元府時的清閑日子時,不免有些感慨,蘇墨問道:「大山,如今北伐在即,你想不想到軍中去立點功,將來也好封妻蔭子,光耀門庭。若你想去的話,我會給你安排一下。」
大山撓撓頭,道:「這個我也想過,不過還是算了,現在也沒有什麼不好,跟在大哥身邊一點也不累,朝廷每月給我的俸祿也多的花不完,更別說大哥還經常給我好多銀子,況且大哥現在官越做越大了,要是沒個可靠的人在身邊,大哥的安全我總是擔心的。」
蘇墨點點頭,道:「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才能活的舒坦,過的輕鬆,**太強烈了固然能驅策人的精神和**,不停的奮鬥拼搏,卻未必能活的輕鬆。」心裡不禁苦笑,自己雖然明白這些道理,卻無法像大山那樣滿足於現狀,這可能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吧!
大山是一點也不明白,只好撓了撓頭,卻沒有多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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