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收尾和開始
直到我第二天睡醒了爬起來了,劉備才終於回到郡守府中;他一臉疲憊,但表情頗是欣慰。我雖然好奇他最後和田豫談得怎麼樣了,但也不敢打擾他休息。結果下午他又出去了,只因公安還有個讓人頭疼無比的人物——于禁。希望關羽對付戰俘比我和諸葛亮厚道一點,不然又是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一直到了兩天後,劉備才又把我叫了去見他。我還沒等他開口說正事,就忍不住先問田豫最後到底怎麼說。劉備靜了片刻,說道,「書鳳也莫再煩憂此事了,國讓並不是記仇的人。」
「那田先生是答應投效主公了?」我滿懷希望地問道。
劉備微微一笑,笑得卻有些苦澀。「國讓說,階下之囚不敢受高官厚祿;若備看在當年舊情的分上能饒他一命,他願去南中墾田。」
聽了這話我也是無語。這田豫果然脾氣大;寧可放逐自己到蠻荒之地去種地也不願意老老實實地給劉備做事——他還真能折騰的!
「於是主公你真答應讓他去墾田了?」
劉備嘆道,「備本想,他就是要去南中,至少領一郡一縣;只是國讓固執得很,備也不好勉強他。不過他至少答應收下備的錢財,將來便是到了南中,卻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窮困潦倒。他也應了將余文則一併帶去南中,算是為備解了又一樁頭疼事。」
我於是真什麼話也沒了:這個田豫還真夠彆扭的。不過我當初這樣對他,如今他還能幫我們解決問題,我實在連腹誹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田豫,劉備便告訴我該準備啟程了:江東那邊已經來信,兩家說好在柴桑見面,共同商討淮南的歸屬。諸葛亮如今正和魯肅一路趕往柴桑,而我們也要不日啟程東去。
這次柴桑的談判感覺遠沒有上次周瑜死後的談判掐得嚴重。我們很大方地將整個淮南郡一起讓給孫權了。我不知道劉備和諸葛亮怎麼想的,但我自己是頗有些心疼的。想當初江東那幫傢伙在廬江連個只有不足兩千人的張遼都攔不住,居然讓他一路殺到淮南;安城是我冒著多大危險才從張遼手下保回來的!更別說諸葛亮圍壽春耗費的心血了。結果千辛萬苦殺回來的地盤,卻轉手就送給了江東!當然,我也知道壽春不是什麼好守的地方,我們在淮河上又沒有足夠的船拉防線;如今把壽春轉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我只是純粹地感情上覺得有點不爽。
當然,大半個淮南郡的地盤也不能白送!我們逼著孫權確定了現存的荊州邊境,承諾互不相犯。我對這個合約頗有點不以為然;我比誰都清楚孫權才不會在意我們之間是否有一紙合約,他隨時都能背後捅刀子。但是劉備和諸葛亮似乎很滿意我們終於把這事給弄了個說法出來。諸葛亮解釋給我聽,如今孫權手上有淮南一郡,又有和我們的這個盟約,短期間他就無法倒向曹操;他就是有背盟的心思曹操也信不過他。我們這一步棋意在把孫權和我們綁綁牢。除了這一紙合約,我們還問孫權一口氣要了戰艦八十艘,艨艟一百二十艘,用來建造我們的淮河水軍,鞏固淮河防線。
船有了,可總還得有人接著造船,招兵,訓練,整一支像樣的軍隊出來。而如今能勝任這份工作的,左看右看都只有諸葛亮一人。只是現在川漢方定,成都全是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的門閥勢力,急需儘快拖點我們的人入川鎮住政局。雖然已有龐統劉巴荀諶趙雲陳到一眾人,但劉備是恨不得把徐庶諸葛亮關於張飛一起拽到四川去管事。所以當諸葛亮請職弋陽郡守的時候,劉備顯得頗是幾分猶豫。他們兩個討論了很久,最後劉備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淮河水軍更需要諸葛亮。
攻淮河的時候諸葛亮已經前前後後問關羽一共要了三千水軍,如今劉備又撥了四千江夏、弋陽兩郡的降軍給關羽,從他那裡換來三千水軍交給諸葛亮,用來擴充淮河水軍。諸葛亮帶出來的八千人中,大部分仍是各回駐地,至於諸葛亮的本部則是和他一起留在了弋陽郡。劉備請張飛為安豐郡守,讓他暫時在安豐先呆上一段日子;原本安豐的兵力也一併劃到張飛麾下。於是如今淮河南面江夏、弋陽、安豐三軍我們一共屯了六千水軍,一萬四千步兵。關羽在襄陽和漢水一帶還有水軍步兵各八千。別看這一共才三萬六人,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很大一筆很大的兵力了。要知道漢淮一仗之前,因為劉備入川,整個荊州的常規軍還剩不到四萬,導致我們想出兵還要求五溪支援,並且讓士武分兵看著長沙;如今吸收了襄陽、江夏、弋陽、安豐的曹操降兵,荊州的兵力也才剛到五萬。如今我們將偌大個荊州的兵的百分之七十放在北面防範曹操,東面一線頓時覺得懸乎;只能指望江東還是有譜的,不至於和我們過不去,莫名其妙地來犯荊州。
於是談判的這半個月中我們差點沒忙死。劉備和諸葛亮兩人平日里要出席談判,應酬江東,還得同時忙著調兵遣將,安排防務。每日里光來來去去的書信就是十數封。理所當然的,我一天到晚就撲在物流里了;成天我只是拚命讀各地的庫存、稅收清單,算能駐多少軍隊,不夠的怎麼補,從哪裡補,運輸周期…任務太忙太急,我都來不得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瑣,每天只要能把手頭的任務忙完就謝天謝地了。
九月就在忙碌中飛一樣地過去了。十月初五,諸葛亮啟程返弋陽,我跟著劉備回到了公安。在公安我們停了些日子;劉備有意把兩位夫人和兩個小鬼一起帶回成都,順便再帶上張飛、龐統兩家。糜夫人和尚香早就開始忙著收拾東西了,不過到底是大搬家,我們到公安的時候她們還在收拾。我已經太久沒有見到她們了,自是天天同她們泡在一處。
當年的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阿斗已經七歲,鬼靈精的,一天到晚黏在我身邊叫姐姐,嘴甜得嚇人,直讓我又是驚訝又是感慨。鵑兒個子高了許多,身材也長出來了,一張臉和母親像極了,當真成了一個小美女。只是不知怎的,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過她幾次有什麼事,她總是欲言又止。
直到終於有一次糜夫人和尚香都不在,只有我們兩人在屋裡疊衣服,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姐姐,我...我不想嫁人。」
我呆了一呆,手裡頓時停下了。我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說什麼?」
「我不想嫁人,」鵑兒漲紅了臉,急急地說道,「爹給我找的那人我從未見過,我不要嫁給他!姐姐,爹最聽你的話,你去跟爹說說,別讓我嫁給他,可好?你告訴爹,我不想嫁人;我想像姐姐一樣,就跟在爹娘的身邊。我不要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