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比從前快樂

「知道分手后你不難過你比從前快樂，那祝福的話叫我如何能夠說的出口？過往的歡樂是否褪色想問你怎麼捨得？不要在耳邊再說你會想我。」

段飛揚為雲小思大鬧女生宿舍的事情被傳的滿城皆知。學生處準備停發段飛揚的畢業證，並取消他實習的資格。原本準備回家散心的妖妖聽到消息后立刻慌了。

文文知道，她還是無法捨棄對段飛揚的關心。她真的是愛上了段飛揚。不是一種好感，不是一種感覺，而是真真實實的愛。雖然許多人在中年甚至結婚後都無法遇見真愛，但在花季的年齡為之枯萎，也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

動身的時間是中午11點40的火車。離去前，她跟王歌，曾國去了迷幻網吧。

「快要到時間了，你還來這？」王歌攔住她。劉旭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

「你快告訴段飛揚，就說學校要將他處分，停發他的畢業證並取消他的實習資格。你讓他趕快去學生處，好好解決或許沒有這麼糟。」

劉旭匆忙跑回樓上。妖妖在王歌的攙扶下站在對街等候，她在等著最後看段飛揚一眼。

不到兩分鐘，段飛揚等人就快速地下了樓。看見妖妖，他什麼也沒說，徑自上車離去。

「他都這樣了你還關心他？」王歌責怪她的多情。

「我只是不想欠他的，畢竟一切因我而起。」在離去之前，妖妖已經拜託新穎。如果學生處硬要追究，就將責任全部推在妖妖的身上。如果非要處分，那就除非她自己好了。

新穎當然不會這麼做。身為學生會幹部的新穎竭盡所能的幫他們挽回局面。她不能讓妖妖擔責任，更不能看著段飛揚受處分。因為段飛揚是妖妖的一切。

恢復元氣的妖妖好像變了一個人。她換了新的髮型，買了許多新衣服，從來不會化妝的她開始了少許的塗脂抹粉。室友們以為她已從失戀里走出來，文文卻覺得並非這麼簡單。

從家回來的妖妖又在導員那裡請了一周的假。這一個禮拜的時間，妖妖幾乎沉溺在「迷幻」里，終日不肯離去。

文文找到妖妖，她正在玩網路遊戲。

「還想不想好好活著？你大病還沒愈知道不知道？」她大聲地罵她，引來了許多人的注視。只有另一側的段飛揚依然故我的沒有停下對熒幕的注視，但他的心卻在聆聽這邊的動靜。

「小點聲。」妖妖輕聲說，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一樣。

「跟我回學校去。如果你有精神在這上網，那你上課肯定沒問題。跟我走，否則我就告訴你班導員。」文文威脅她，

「如果你會這麼做你就不是文文了。」妖妖開口，並沒有停止「殺怪」。

「妖妖啊~」她在旁邊的位置坐下來，改成了哀求的口氣。

「你早該明白我軟硬不吃的。」

文文白她一眼，起身到吧台辦了一張會員卡，於是將妖妖身旁的機器打開。

妖妖將「自己」停在梯子上，轉過臉問：「你幹嘛？」

「你玩的是什麼遊戲？」文文問。

「《冒險島》。你也要玩？」

「從現在起，你玩什麼我就玩什麼。你不回學校我也不回學校。我捨命陪瘋子。」

妖妖咧開嘴笑。「挺好，倆大瘋子。」

妖妖想通了。其實，她所謂的相通在文文的眼裡只是換了一種戰略而已。妖妖不再沉溺於跟段飛揚的分手中。她的確走出了失戀，卻又走進了「未來」。

她想起在高中的兩年等待。兩年，她花了兩年的時間等到與他重逢，相戀。她相信，自己可以用另一段等待換取與段飛揚的終生相守。

她告訴自己，段飛揚可以不要她，可以不愛她，但她卻會一直愛著段飛揚。不管結局如何，她願意等。能夠讓保守的女人獻出貞操的那個人，的確可以操縱那個女人的一生。

妖妖開通了博客，將她與段飛揚的點點滴滴一一記錄在上。

「飛揚說過，他要30歲再結婚。我決定要等他十年，十年後如果他還是不愛我，我會徹底離開他。」

文文看著妖妖的文字與誓言，為她感到慶幸又悲哀。慶幸的是，妖妖沒有要等他一輩子。悲哀的是，妖妖的等待其實是一種報復。她明白，如果妖妖樂意，她可以等他一輩子。但是段飛揚鬧宿舍的事給了她太大的打擊。妖妖開始因愛生恨。

她並不是真的要等段飛揚十年，她是在與自己的青春做賭注。賭他會愛上自己，賭她會得到他。

但是妖妖還是愛著段飛揚的。從博客的字裡行間，她感受到了妖妖的幸福和眼淚。此時的妖妖正陷於愛與恨的矛盾中。但她的愛遠遠多過於恨。

妖妖出現網吧的這個禮拜，段飛揚一天都沒有缺席。妖妖給他買了支打火機，託付劉旭幫忙轉送。段飛揚樂意抽煙，妖妖希望段飛揚每抽一根煙都會想念起自己。

段飛揚並沒有將火機退還，妖妖暗自慶幸。她有種預感，她與段飛揚的故事還會延續——

「雲小思。」校園裡，一個男生叫住了她的名字。妖妖轉頭，想起了這個人是當晚扶她到3舍樓前的男生。

「是你。」再見他，妖妖覺得有點尷尬。「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晚，我聽見有人這麼叫你，也聽見有人喊你妖妖。」男生說。

妖妖低頭不願意再提當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她不想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段飛揚是多麼的無情。

妖妖的沉默讓男生髮覺自己的失言。「你的身體好點了么？」他把話題轉移。

「已經拆線了。現在好多了。」妖妖這才真正面對這個男生。此刻她才發現，面前的男生長的很英俊。個子很高，比段飛揚還高；身材頗瘦，比段飛揚瘦很多。但卻有著與段飛揚相似的眼睛與鼻子。妖妖情不自禁地將面前的男生跟段飛揚比較。

「你喜歡唱歌？」妖妖突然問。

「是的。你怎麼知道？」男生有點詫異。

「直覺。」憑著他跟段飛揚類似的眼睛而感覺。

「你是不是要出去？」

「對，去吃飯。」

「那我請你。」男生急沖沖地說。

餐廳里，妖妖無意地用勺子搓著盤中的八寶飯。她覺得好笑，自己竟跟一個不知道名字的男生一起吃飯。她不準備問他。跟他來這裡的唯一理由，是他的眼睛和鼻子。

「你都不問我的名字嗎？」男生終於開口說。

「我在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問。」

男生失笑。「你真是個奇怪的女生。」

「你在教務樓值班？」

「恩。等於是勤工儉學。」

「你家裡困難？」通常只有家境不好的人才會勤工儉學。

男生但笑不語，妖妖不好再問。

「我叫譚瑞峰，是經貿系大三的學生。」聽到他大三，妖妖的眼睛霍地一亮。

「你是大三？大三還勤工儉學？」她不解地問。

「我是四年制的學生，明年才會實習。」她跟段飛揚都是三年制的專科生。這所學院，本專科是在一起的。專科學生與本科學生向來沒什麼好感。本科的嫌專科的學生素質低，專科的嫌本科的學生太高傲。兩方學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妖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跟同校的本科生一起吃飯。

譚瑞峰是個優秀的男生。不僅有著出色的外表，氣質俊逸獨特，而且很有性格。他跟段飛揚是兩種個性的人。段飛揚玩世不恭，專橫霸道，一副遊戲人間的的常態；而譚瑞峰沉穩內斂，性格孤僻，凡事都很認真的樣子。

妖妖感受到了譚瑞峰對自己的曖昧。她沒做任何反應，依然該幹什麼幹什麼。

「又在上網！」劉旭坐到妖妖的身邊，段飛揚也剛來「迷幻」，網吧里人不多，他刻意選擇離妖妖較遠的位置坐下。

「我愛上了玩遊戲。」

「你是愛上了『迷幻』，因為這裡有他。」妖妖抿著嘴等於默認。

「他用了那隻打火機？」

「用了。」妖妖心裡歡喜。

「你太傻了。你和他已經不可能了，還是別再做夢了。」是呀，她一直都在做夢。從兩年前就在夢，從來都沒有清醒過。

妖妖用眼角瞥了一眼正在上網的段飛揚。

「面對我，你真的可以視而不見嗎？你的心裡就沒有因為我的存在而有一絲的漣漪嗎？如果你心裡沒有我，又何必躲我呢」

秋去冬來，這年的第一場雪終於從天而降。秋天過去了，好像所有美好的事情都發生在秋季，也好像所有美好的東西都丟失在秋季。

大學是座落在海濱城市附近。這裡雖然比其他城市略微暖和一點，風卻是一年四季都這麼的大。

妖妖望著窗外繽紛的雪花，心裡一片悵然。

雪是冬季最漫長也是最短暫的花朵。它存在著整個冬天，卻因陽光而凋零。

雪是冬季里希望，是寒冷的中的一線奇迹。

妖妖和段飛揚就像是寒風刺骨之冬，需要雪的奇迹分解冬的乾枯。

夜裡，妖妖做了個夢。她夢見天空下起了大雨，她想給段飛揚送傘卻又不知道他是否正在上課。妖妖將電話打到他的寢室，劉旭告訴她，飛揚已經有了新的女朋友。

妖妖糾結著一顆心。電話短線了，她又繼續打。這回接聽的正是段飛揚。他說：「我終於知道了你的愛原來是這麼的麻煩。」妖妖沒有哭。但她卻因段飛揚的曲解而絕望。

夢裡，妖妖為段飛揚而自殺。

天亮時，外面果然下起了小雨，除了雨還有雪。妖妖急忙拿起手機給段飛揚的寢室打電話，接聽者果然是劉旭。這一切跟夢裡是那麼的相像。

「飛揚去哪了？」她快要窒息的問。

「他不准我告訴你。」

妖妖蒼白著臉渾身顫動。她害怕，史無前例的害怕。她害怕段飛揚已經實習，已經離校。她害怕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真的不能告訴你。我不能出賣他。原諒我，這是他特意交代的。」段飛揚早已料到她會找劉旭打聽他的去向。或許他更猜到，她之所以跟劉旭那麼要好，完全是為了他。

妖妖有種不祥的預感。假如他只是單純的出去玩，為什麼要隱瞞她？可是他若真的已經離開，又何須怕她知道？

雪很大，妖妖一個人在冰天雪地里奔跑著。她去了「慶運」，去了「迷幻」去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結果都沒有。妖妖問自己，他真的走了嗎？一聲不吭的走了嗎？走時，還要給她留下這麼多的痛苦嗎？——

段飛揚並沒有走。中午，他到了「迷幻」網吧。妖妖看見他的身影，所有的沮喪煙消雲散。

「給你打電話，你停機。」一個男人對段飛揚說。

妖妖聽到了。她在段飛揚到來后不久就離開了「迷幻」。先到移動公司為段飛揚繳了話費，接著去「以純」給段飛揚買了一條圍巾。

天氣已經由雨加雪轉為大雪。妖妖在街上舉步艱難。她用裝圍巾的袋子將自己的臉擋住，以此來抵擋寒風的正面攻擊。

沉溺於幸福的女人都喜歡為自己愛人織一條圍巾或者打一件毛衣。妖妖也想為段飛揚這麼做。買抱枕那天，當她說出心裡的想法，段飛揚回了她一句「有病呢！」臉上卻是滿滿的幸福。

之後，妖妖遲遲都沒有付諸於行動。因為她並不懂得如何使用棒針，更沒有自信可以打出一條圍巾。段飛揚是個挑剔的人，如果打得不好，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接受的。

如今買圍巾給他，妖妖只想為他再做點什麼。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她想再給他一點溫暖。

妖妖寫了一封最後的告別信，並將它和圍巾託付娜姐轉達給了段飛揚。次日，娜姐便帶回了段飛揚的信，妖妖拿著它，期待與恐懼並存。

她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己掩的嚴嚴實實。她害怕信的內容會將她的身體凍結。

「你的圍巾和火機我收下了。以後不要再給我買東西，否則全扔！不要給我回信，要不燒掉！

別人都跟我說你很煩很能纏著我，我不想跟你說什麼了。我一直都有女朋友，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為了挑明我還是說了。

別等我，等也白等。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個這麼有心機的女孩，我很恨你。

以後你永遠也不會有我的消息，也不會見到我，我和你是陌生人~~」

妖妖幾乎是堅持著才把信看完的。信紙從手中滑落到地上，妖妖的心裡空空的。兩年的等待，兩年半的愛戀，換來的卻是一句「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個這麼有心機的女孩，我很恨你。」

「哈哈哈~」她坐在床上，淚流滿面的大笑。他有女朋友，他居然告訴她他一直都有女朋友。她還來不及說恨，他又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妖妖給段飛揚發了簡訊，她告訴他，她恨他，永遠也不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