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羅場
第六章
有人保駕護航，所有的手續都辦得異常順暢。
當姜波給整個人都傻在副駕駛上的童理系好安全帶，張開手掌在他臉前不停揮舞，企圖喚回童理的神思的時候，所有手續已經落實，就等著童奶奶人到了。
「小六？六啊？」姜波看著童理有些茫然的視線轉向了他，無比風騷的撩了撩額前短短的劉海，笑著露出標準的八顆牙，「你想什麼呢，你再不回神哥哥要把你拉去做大保健了啊。」
「不……回寢室就好，謝謝姜隊長。」童理頓了頓，「我後天就去上班了。」
「啊？你面試成功啦？那你這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被刷下來了呢。」姜波奇怪的看著他，看到童理漸漸回神了，放下心發動了車子。
提到面試，童理更是眼前一黑，半晌回不過神來。
姜波開著車掃了一眼童理有些難看的臉色，皺了皺眉，「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了？」
這句話如同一聲轟雷在童理耳邊炸響，對怪力亂神一類的事情膽子其實並不是很大的童理僵硬的扭過頭來，顫聲問道：「里里里裡面有什麼東西？」
姜波一愣，搖了搖頭，有些猶疑，「我爺爺說這療養院是國內安全係數最頂尖的了。」
一個面試官都不是人類，你確定是安全係數最頂尖的嗎！童理內心幾乎是崩潰的，「要不我和奶奶還是不要這……」
姜波一腳猛踩剎車，停靠在了路邊，皺著眉難得嚴肅正經的打量著他，「你果然是遇到什麼了吧？」
為什麼隊長彷彿也知道什麼的樣子啊！！童理內心充滿了惶恐。
「其實那個療養院……有某個力量保護著的，普通人的話在裡面絕對安全。」姜波伸手揉了揉童理的腦袋，看著他隨著自己的動作晃了晃，覺得好笑的同時又略擔心，「不過我這些都是聽說的啦，去了那麼多次也沒見到什麼不正常的東西。」
童理聽他這麼說，稍微放鬆了一些，說不定這個療養院就是被厄瑞玻斯撐起來的呢，畢竟人家似乎跟塔爾先生有親戚關係來著。
於是他把頭頂上的大手拿下來，敷衍的搖了搖頭：「沒事，我可能是想多了吧。」
姜波看了他一陣，確定童理已經沒問題了，這才發動車子，卻是直接掉了個頭往與學校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童理：？？？
姜波打開了車載音響，嗨了起來，「走，哥哥帶你去做大保健！」
「不，並不需要！真的！」
然後童理在大夏天的被拖去做了個汗蒸和全身spa，回到宿舍的時候感覺腳下都踩著雲彩，輕飄飄的。
不過倒是真的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好覺。
童奶奶除了疼進心窩子里的孫子之外，對身外之物幾乎是沒什麼想法的，每每都是一副有孫萬事足的模樣，所以這次來除了輕輕巧巧的一個裝著衣物的行李箱之外，她什麼都沒帶來。
童理一大早出門正巧就撞上了來抓他的姜波，姜隊長手裡還拎著油條和豆漿，看到童理了直接邁開大長腿跑過來把早點往他懷裡一塞。
「六啊，童奶奶來應該有挺多東西吧，我開車陪你去接啊。」
「沒有……吧？」童理接過懷裡熱乎乎的早點，想著昨晚上奶奶說就拎個行李箱的話，對於一向說啥就是啥的奶奶，估計帶來的還真就只有那麼點東西。
「反正我都過來了，我也好久沒見過童奶奶了，走吧走吧。」姜波推著他把他塞進車裡，踩著油門往車站的方向一路疾馳。
童奶奶看到童理身邊高大的小夥子時笑得滿臉皺紋都擰在一塊，身手矯捷健步如飛的拎著行李就走了過來。
而童理看著童奶奶身邊跟著的小尾巴，感覺牙疼得厲害。
「咦，那是誰？」姜波問道，伸手接過童奶奶手裡的行李，向老人家露出完美的八顆牙笑臉。
「……李明哲，我跟你說過的。」童理向那條小尾巴點了點頭，往姜隊長身邊挪了挪。
「怎麼了？你不是說你們關係特別好，你把他當兒……呸，當弟弟養嗎？」姜波感覺這兩個人氣氛怪怪的，他在兩人間掃了掃，然後驚訝的睜大了眼，「你倆鬧矛盾了？小六，原來你還會跟人鬧矛盾？？」
「……不是，沒有。」童理伸手輕推了他一把，略尷尬的樣子，乾脆走到童奶奶另一邊陪老人家說話。
「老李他們今天有事兒，明哲剛好還幾天才補習呢，也就順便過來看看。」童奶奶牽著寶貝孫子的手，「他不是要考h大么，過來看看也好。」
童理點點頭，覺得也是，「那奶奶我們先去療養院吧，我看過了環境可棒，就跟高級度假村一樣。」
「哎喲那最好了，其實條件差也沒什麼，反正不花錢的。」童奶奶很看得開，「而且你也用不著每周跑來跑去的了，到時候奶奶每天做你愛吃的小魚乾給你。」
童理幸福的眯了眯眼，笑得十分滿足。
「還有驚喜等著呢。」童理說著，笑嘻嘻的做了個停的手勢，「不過要保密，不然就不算驚喜啦！」
和樂融融的祖孫倆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青年之間的修羅場讓周圍的人退避三舍。
李明哲和姜波兩個人相互斜睨著，跟在祖孫倆後面不吭聲，用眼神無聲的廝殺，然後在童理感覺不對扭頭的時候擺出一副相處良好的樣子。
童理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看兩個人這番模樣，也就沒有再多想什麼，陪著奶奶坐在了後座。
李明哲也想跟著坐後座，卻被拎著行李的姜波截住，笑眯眯的看著他，然後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示意他坐進去。
李明哲看了一眼後座上避開他視線的童理，委委屈屈的坐進了副駕駛。
童奶奶和童理前一天看到這座療養院時的反應一樣，她對於這個療養院的了解還要更加的抽象一些，她以為這個療養院大約也不過比起家裡附近的敬老院要好上那麼幾個檔次罷了，然而事實卻跟她所想象的相去甚遠。
對於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童奶奶握緊了手裡的佛珠，嘴裡感恩什麼的念叨個不停。
而童理，在給童奶奶整理行李的時候發現自己當真是高估了童奶奶對於身外之物的執念——因為除卻寥寥幾件換洗衣服之外，洒脫至極的童奶奶帶的全是她供奉多年用習慣了的各種什物。
「小六！」姜波把手裡的一堆證明整理出來交給童理，搭著他的肩膀悄聲說道：「你是不是真跟那小子鬧了啥矛盾啊？」
「……沒有。」
「那就是他的錯了。」姜波一向不掩飾自己有多護短，事實上在他眼裡，童理的脾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一度覺得是因為童理跟著信佛的童奶奶長大所養成的這樣的性格，對於大部分事情，童理總是溫溫吞吞的，所以會造成這樣的氣氛，肯定是別人的錯。
「不是。」童理嘆了口氣，「他沒有錯，我們也……沒有鬧矛盾。」
姜波皺眉，「那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童理：……
這種事情他根本說不出口！
「哎，算了。」姜波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誰讓我是大哥呢，看你也不想跟他獨處的樣子，那參觀學校的事情大哥就給你代勞了！」
童理一怔，條件反射的想要推辭，他這兩天，不，他一直以來能夠混得這麼好，多半都是拜姜波所賜，隊長的體貼讓他感覺有些無所適從，無以為報。
而且……如果真的這麼做了，李明哲大概會十分的難過。
「不準拒絕，就這麼決定了，你就在這裡替我好好照顧老爺子！」姜波一拍童理的肩膀，轉身幾步衝出去，「有事給我打電話！」
不得不說，童理其實是略鬆了口氣的，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看起來並不想放棄那份心思的李明哲。
他沉默的將童奶奶剩下的東西整理好，掏出手機來，猶豫許久，最終只得給姜波發出一條感激的信息。
能夠遇到這樣的友人，真是無比幸運和幸福的事情。
而姜波此刻，正沉著臉看著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李明哲，車裡的氣壓低沉得幾乎讓人窒息。
「童理很尊敬你。」李明哲說，「我不想他離開，我也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思，總有……」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把養了七年的好白菜任你拱了？」姜波毫不猶豫的打斷他，「你最好閉緊嘴。」
童理很熱愛游泳，唯一能夠清楚看見的渴望可追求也就是在領獎台上，而就如今的體.制來說，運動員是不允許有污點的，這會連帶影響很多事情。
姜波高中就認識童理，對這個性格軟和跟兔子一樣的男孩兒打心坎里喜歡，童理不習慣接受太過於直白的幫助，姜波便想方設法的從側面接近，花了許久才攻略下來，對於總是被童理掛在嘴邊的李明哲天然就看不大順眼。
而在李明哲給童理造成這樣的困擾之後就更加不順眼了。
車內一時無話。
童理這一次沒有再麻煩護工姐姐，而是自己帶著童奶奶到處溜達了一番認了認路，他也不指望童奶奶能記住，也就是想要多陪老人走走。
他們路過那片巨大的游泳區的時候，童奶奶拽著孫子指著那片泳池，「以後你來這兒可以帶上泳褲。」
童理點點頭，有點囧。
「小理啊，你跟明哲……是不是吵架了啊？」童奶奶語重心長，「你李姨托我給你道個歉，那孩子要升入高三了，壓力可能有點兒大，又聽說你要走，鬧點彆扭也正常，你別太放在心上。」
童理只是含糊的應幾聲。
童奶奶看著他這樣，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孫子有多懂事她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多說無益。
祖孫倆在療養院里悠閑的逛了一下午，去了餐廳吃過晚飯，又溜達了一圈消食，回到童奶奶所住的院子時天已經黑了。
童理接到姜波的電話，說是李明哲吃過晚飯就回去了，讓童理在療養院等著，他過來接他回學校。
童理道了謝，等童奶奶喝了牛奶躺床上了，才從院子里出來，往正門口走去。
正在他離開院子不久，感覺腳下的地面劇烈的震顫了一下，一聲爆響從左邊樹林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