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乖乖幹活
第七十六章
斯頓是個隸屬愛麗舍集團的情報人員,好吧,其實對於這個黑白通吃的龐然大物,大家私底下都稱之為冥土。
大概這個勢力的創建者非常喜歡希臘神話吧,退一步說,每一個在黑暗世界里拉起大旗的勢力,不都需要取一個讓人聽了就印象深刻並且異常神秘的名字么。
至少斯頓就覺得,不管是冥土還是愛麗舍,名字取得都是非常好的。
他們是蘊養著沐浴在光明之下的愛麗舍的漆黑冥土,這個設定,想想還挺帶感。
冥土的存在已經有很久很久了,就像是在黑暗世界里蟄伏的巨獸,站在整個黑暗的最高處,讓人望而生畏。
斯頓是非常感激這個被黑暗中的人們所畏懼議論著的存在的,如果不是有引路人撿到了他,那他說不定已經餓死在孤兒院里了。
哪怕他知道那個孤兒院是將他賣給了冥土,但這並不妨礙他感激賦予他衣食,讓能有一條能走下去的生路。
即使這條路上遍布荊棘——其實也並不然。
斯頓笑著跟他的鄰居太太道了聲晚好,蹲下.身去揉了揉鄰居家養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大狗跟他非常熟悉,甩著尾巴嗅著他腰上掛著的包。
「你又給她帶肉腸了,斯頓。」鄰居家太太笑著看斯頓從包里翻出一根真空包裝的肉腸,掰碎了餵給甩著尾巴的小天使。
「乖孩子就該得到獎勵,今天她也會乖乖的。」斯頓抬起頭,年輕英俊的臉上掛著溫和知足的笑意,似乎讓周圍都染上了暖色調。
「當然,當然。」鄰居太太笑得滿臉褶子,「時間也不早了,快去開店吧。」
斯頓看著大狗把肉腸吃完,隨意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沾上的口水,沖鄰居太太揮了揮手,「祝您有個愉快夜晚,夫人。」
被帥小伙關懷了的中年女性笑容滿面的目送著他鑽進了車子。
斯頓還是個酒吧老闆。
他的店面就在他住的房子隔著六條街的地方,治安還算不錯。
從小的訓練和被灌輸的知識讓斯頓知道,作為情報人員,擁有不動產以及每天行為非常規律都是非常不妥當的行為,但因為斯頓的堅持,將他養大並且對他不怎麼嚴厲的引路人還是選擇了對他妥協。
因為斯頓懷抱著的感激,將屬於自己私人財產的酒吧貢獻出來,用來給冥土的情報員和前來買賣情報的人作為聯絡點。
雖然偶爾會惹來麻煩,但有上頭的庇護,麻煩倒也都不大。
而且有人來找麻煩而產生的損失,都是可以報備給上面的人,拿到一筆豐厚的修理費。
不過斯頓從來沒有去給負責他們這一塊的財務人員添過什麼麻煩,因為對於娛樂活動異常缺乏的M國來說,他開的這間酒吧生意異常的紅火。
那些小麻煩造成的損失,他完全能夠自己彌補。
斯頓對於如今的的生活非常的滿足。
「嘿,斯頓,你今天來得有點晚。」酒保先生沖他抱怨,「我都快被那些打聽你的姑娘們煩透了。」
斯頓沖他嘿嘿笑,「你不是最能忽悠的嗎,不然我怎麼會請你過來當酒保。」
酒保先生哼了一聲,從口袋裡翻出一包煙,給了斯頓一支。
斯頓笑著接過塞進嘴裡叼著,酒保先生就勢給他點了火,視線掃過斯頓倚靠著的吧台之外,將打火機收起來,看了一眼吞雲吐霧的斯頓,垂下眼看著扒著吧台邊緣努力往高腳凳上爬的小不點。
斯頓吐出一口煙,站直了也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小迪克,你再跑來這裡,我就打電話叫警察了。」
小不點好不容易爬上高腳凳,雙腿懸空甩了甩,拿過吧台上一個血紅的高腳杯,做出傾倒的弧度,搖頭晃腦,不屑的哼了一聲,「警察來了也沒用。」
斯頓笑著揉揉他的頭,轉身繞到吧台背後的員工休息室,將門反鎖,動作迅速的將最左側的衣櫃打開,從兜里翻出打火機,點燃了扔進衣櫃里。
然後面不改色的將櫃門關上,走到另一邊,打開衣櫃脫掉自己的外套,取出小馬甲西裝,開始換衣服。
一沓厚厚的古舊書籍在衣櫃里燃燒殆盡。
斯頓換好了衣服,哼著歌拉開了門。
鐵鏽的氣味撲面而來,不再有人聲的喧鬧,激情的搖滾還在播放,而本該隨著音樂舞動的人群,卻盡皆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地上。
血液在燈光和空氣中發酵,濃重的死亡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
場中位置站立著的幾個人影轉過頭來,他們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令人心驚的紅。
「陽光的味道。」斯頓的耳邊響起近在咫尺的呢喃,涼涼的像是冰塊一樣的氣息噴洒在他的耳廓。
他背後的人影著迷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斯頓感覺到有什麼冰冷而尖銳的東西在他的頸部滑動,他的靈魂驚懼的顫慄著,卻無法讓他身後的人有任何動容和猶豫。
就像是品嘗一杯醇厚紅酒前等待醒酒的時間,用嗅覺享受那醇香的滋味。
斯頓感覺有什麼東西刺破了他的脖頸,鋪天蓋地的快.感迅速覆蓋了他心中的恐懼。
他的世界變得扭曲而魔幻,他看到了天堂與地獄的交界,天使們唱著聖歌向他緩緩飛來。
「別走,我的寶貝,看看這邊……」斯頓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輕的吟唱,像是情人耳鬢廝磨的呢喃,他的視線轉向一邊,那是夜,紙醉金迷,欲/望橫生,「你所有期待的東西,都在這邊。」
一旁的天使停頓住步伐,看著緩緩向一旁的地獄走去的斯頓,臉上帶著茫然和無措。
斯頓在踏入那一座罪惡莊園的瞬間,眼前一片黑暗。
他背離了天堂。
……
「誰幹的??」修普諾斯將手中的一沓資料狠狠的砸在桌上。
童理抬眼看他,視線掃過那一堆資料,揚起自己手中的這份,答道:「吸血鬼。」
修普諾斯皺著眉,「我們西方的勢力損失不小。」
童理應了一聲。
「想得到原因嗎?」修普諾斯看向童理,「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該隱?」
「對,我在查。」童理翻閱著修普諾斯剛剛砸在桌上的那一沓資料,「我無法控制他們不小心查到吸血鬼的禁區——哪怕我已經明確的說過了,只需要名單,不需要更詳細的信息。」
但大概是情報人員的通病,查到了之後總是忍不住想要追根究底。
普通的人類手段再高明,也無法逃過吸血鬼的眼線。
「嘖。」修普諾斯倒進椅子里,「你還說人類最好用。」
他心疼的倒不是那些死掉的情報人員,而是因為情報人員接連暴露而損失掉的聯絡點。
「為吸血鬼服務的也是人類。」童理將手中的資料訂正了一下,「他們發現我們在查之後去搬救兵了。」
修普諾斯不如童理淡定,他略憤然道:「這是挑釁!」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也沒錯。」童理點點頭,「這些事情倒是很早就發生了,也是因為這些事情的發生,讓他們的好奇心變得更重了吧。」
要不是這些事情隔一段時間就有發生,童理都要覺得是不是因為他端了之前隔壁的吸血鬼家族所以被人家報復了。
他明明三令五申不要深入調查,但下面就是有人收不住手。
童理也感覺很苦惱。
「總不能讓他們一直猖獗下去,雖然我們的本部不在西方,但西方的情報絕不能斷。」修普諾斯敲敲桌面。
而直接全部弄死顯然會打亂耶和華的節奏,到時候那個大大怪罪下來,估計卡俄斯要找他們爆炸。
一直在一邊埋頭苦幹的達拿都斯也從文件堆里探出個頭來,「恩,先聲明一下,內部大部分收入都是來自跟西方的違.禁,品交易,所以我們在西方的渠道和威信決不能受到威脅。」
童理崴著手裡的文件夾,沉吟一陣,抬頭看向修普諾斯,「我去西方坐鎮。」
雖然海界那邊還沒發展起來,不過涅柔斯那邊已經在跟達拿都斯接洽情報部的相關事宜了。
對於以後估計還是會管著這方面,但卻是真正成為了主人的童理來說,手底下勢力有損失也是非常讓人心疼的一件事。
而且怎麼著也早晚是要過去的,現在這個時間段過去跟海神們一起奮鬥感覺也很有意義。
順便還能打包把男神帶走。
修普諾斯震驚:「你要去西方?」
童理點頭,道:「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就不回來了,到時候直接來找你們接洽就是。」
「……」修普諾斯感覺前途一片黑暗。
一把情報部甩出去,估計冥王陛下要更放心的強迫他點亮金融技能了吧。
說不定還會開發出類似於偽裝成冥王神力的技能,以方便哈迪斯陛下愉快的逃班。
「你不願意?可是我早晚都要走的啊。」童理拍拍修普諾斯的肩膀,語重心長,「你得認命。」
修普諾斯看著達拿都斯身邊高高的文件山,內心崩潰:「我一點都不想認命!」
「把西方的勢力信息詳細的發我一份,我去資料庫翻,核對刪減一下我要帶走,阿斯特賴俄斯暫時留在這邊先學著。」童理想了想,「兩個星期應該夠了吧?」
整理情報倒不是多難,比較難的是核對。
畢竟愛麗舍資料庫的更新一般都是添加,刪減的情況是非常少的,畢竟有個財富BUFF在。
「資料庫好像有那麼幾十年沒有核對過了,情報部的。」修普諾斯覺得兩個星期夠嗆。
「……那就一個月吧,你以為你能夠逃過去嗎?」童理用一臉你好天真的表情看著修普諾斯,「乖乖幹活。」
「哎,把這些帶走,放陛下桌上。」達拿都斯喊住要離開的童理,指了指旁邊的一疊文件。
目送著童理把東西都伴奏,他轉頭看著修普諾斯,笑道:「乖乖幹活。」
修普諾斯簡直想削他。
童理理理16:32:41
祖父,我再過一個月就過來
涅柔斯16:35:33
怎麼這麼突然?
你那邊出什麼意外了么?
童理理理16:38:51
對,您那邊倒是不用急
情報部就算是掛在冥府那邊也是沒問題的
而且我過去要處理的事情,可能得麻煩各位幫點忙
涅柔斯16:40:56
這個都好說
我這邊儘快,你先說你是不是惹上麻煩了?
跟雅典娜沒關係吧?
之前帕拉斯的事情怎麼沒聽你說過
你告訴祖父,事情真是那樣還是你給潑的髒水?
童理理理16:45:29
算是麻煩,跟雅典娜沒關係,是該隱
那件事情是真的,不過我覺得都翻篇了,怎麼樣都無所謂啦
涅柔斯16:47:32
算了,年輕人的事我也不管了
來之前說一聲,我先去處理一下其他的事
童理理理16:50:21
嗯好的!
……
是夜。
古老的莊園中燈火幽暗,十數道人影姿態悠然的坐在長桌前,桌上的生牛排淌著血,透明的高腳杯中流淌著粘稠的鮮紅。
「在東方的那些神祇注意到我們了?」一道人影開口道,他蹙著眉,聲音有些沙啞。
「沒有,我查過了,只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後輩得罪了那邊的強者,結果牽連了整個家族。」女聲清脆悅耳,是少女的音色,她端起手中的高腳杯,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不過是個東方的細小分支罷了,沒必要那麼在意。」坐在首座上的人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轉向一旁小孩兒模樣的晃著腿,正戳著牛排的男孩兒,「你的家族最近在對冥土動手?」
男孩兒撇嘴,「冥土的人類手伸得太長,我們下邊的人類跑來求助了,當然要給他們點教訓。」
「動作不要太大。」首座上的男人微微皺眉,沙啞的聲音中帶著警告,「如果給始祖添了麻煩,你知道後果的。」
男孩兒縮縮脖子,不服氣的輕哼一聲。
最終在男人的注視下,不耐煩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