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摧山三拳
眾人看去,卻見一大夥流氓無賴簇擁著一個老頭走進來,那老頭衣袖飄飄,手搖鵝羽扇,本來如神仙般的人物,可惜頭髮鬍子不知被燒焦了多少,顯得煞是滑稽可笑,這老頭不是星宿老怪丁春秋又是何人?紅箋酒醉,不知克制,見狀嘻嘻笑道:「好一隻燒焦毛的老狗,帶著一群汪汪叫的小狗,好玩好玩!」我本來想提醒她不要招惹此人,可是已經晚了。星宿小怪們紛紛破口大罵道:「臭丫頭,你胡說什麼!敢對老仙口出不敬,還不快快跪地求饒,再三哀求,老仙方才格外開恩,饒你不死!」
小丫頭用右手尾指掏掏耳朵,醉眼兮兮地道:「我說嘛,一群小狗,叫得真難聽,喂,老狗,你來叫兩聲,要是叫得好聽,本姑娘賞你一塊骨頭吃!」說著,歪歪倒倒地走上前去扯丁春秋的鬍子,道:「呵呵,你不如把這剩下的幾根鬍子也燒了,那才顯得整齊嘛!」在一邊吃飯的杯素雪也看不下去了,叫道:「紅箋,別胡鬧了!」
丁春秋面色發黑,便要發作,我站起身來,笑道向丁春秋一拱手道:「丁師兄,真是人生何外不相逢啊,才分別不過幾個時辰,又見面了!」丁春秋大感意外,臉色難看以極,咬牙切齒地道:「又是你!姓胡的小子,你屢次三番壞我好事,倒也罷了,今天這小丫頭如此羞辱於我,我是非殺了她不可,你要是識相的,給我乖乖地讓開。」我道:「要是我偏不讓呢?」丁春秋道:「那休怪我不客氣!我不相信你喝了這麼多酒,還能跟我動手不成?」
紅箋呵呵笑道:「喝酒了怎麼啦?喝酒了便不能打架了么?我最喜歡打架了,來來來,捲毛老狗,咱們來比劃比劃……」說著,便自毛手毛腳地向丁春秋衣領揪去。丁春秋怒哼一聲,一掌向紅箋胸口擊下,紅箋不知輕重雙手一格,架住丁春秋掌勢,但被丁春秋的內力擊得連退五六步,將我吃飯的桌子撞翻在地,碗兒壇兒摔了一地。我靈機一動,不如讓那丫頭與丁春秋鬥鬥看,說不準可以看出她們的來歷,於是便退在一邊。
紅箋吃了小虧,勃然大怒,雙手挽了衣袖,露出一雙白白嫩嫩的手臂來,口中大聲道:「吃我一拳!」一拳平平擊出,帶起驚人的拳風,直搗丁春秋胸口,看似全無什麼技巧可言,但我見她此刻已全無醉態,出拳氣度森嚴,全無破綻可言,迫得丁春秋不得不跟她正面相鬥。轟地一聲,二人拳掌相接,丁春秋巋然不動,只是衣衫下擺飛起,紅箋卻倒飛而出,青鸞驚叫了一聲:「紅箋!」藍霜已自縱出,雙手在紅箋後背一托,紅箋借力在空中一翻,穩穩地落地,紫桐急忙拉著她的手道:「紅箋你受傷沒有?」紅箋搖頭道:「我沒事。」她奇怪地看了丁春秋一眼,若有所思地說道:「想不到那老頭功夫不錯啊,居然可以接下我的摧山拳。」青鸞氣呼呼地道:「這老頭太壞了,居然敢打你,看我去把他那把老骨頭拆了給你出氣!」紅箋忙拉住她道:「你不許去,他是我的,你們誰也不要跟我爭,我還沒玩夠呢!」
旁邊杯素雪向正自臉色發白的章蒙問道:「這老頭看來倒有幾分本事,比紅箋厲害了一點點,那是什麼人?在江湖上有不有名?」章蒙道:「看樣子,他便是昔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星宿老怪!」杯素雪道:「是嗎?我沒聽說過。」
丁春秋聽得心頭大怒,昔日里江湖上只要提一提丁春秋這三個字,能將地皮震得抖上三抖,卻不想今日里被一個年歲不過雙十的小女娃兒連番羞辱,傳出去他的臉還往哪擱?好在他身後眾弟子們正大聲吶喊,搖旗助威,倒比對方多了幾分氣勢。
紅箋甩了甩膀子,向丁春秋喊道:「捲毛老狗,小心哪,我第二拳又來了!」又是一拳擊出,但這一拳卻比上一拳少了許多威勢,只帶起少許風聲,但二人雙拳交擊,仍發出一聲大響,丁春秋仍是不動,紅箋卻是蹬蹬蹬蹬連退四步,將地上地板踩出四個腳印來。由此可見,丁春秋的內力實是在紅箋之上,但也相差不是太多。這一拳依舊是紅箋落了下風,但與上一拳相比,卻又好了許多。
紅箋大是興奮,大叫道:「再來!」又是一拳擊出,只是這一拳與前兩拳大是不同,前兩拳看來都快如閃電,這一拳卻是慢吞吞的,而且紅箋身子似乎用盡了氣力一般,搖搖晃晃地看起來就像隨時都會倒地一般。眾星宿弟子見狀大笑,紛紛叫道:「這小丫頭不行了,內力用盡一命嗚呼!」但我卻覺得這一拳定然大有名堂,偷瞄杯素雪四女一眼,但見個個神色凝重,大氣不出。我心中陡地一動,猜出了一些大概,這紅箋拳法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練了一門奇特的內功心法,可以將畢身內力聚集一處,發揮出超過本身實力數倍的威力來,內力收斂越集中,所帶起風聲越小,威力越是驚人。只是這個道理雖然簡單,做起來卻難,且不說如何才能斂聚內力,單是內力被有違於常理地收取聚之後的控制,便非常艱難,這小丫頭明顯是練得不太到家,內力控制尚不能隨心所欲,因而全身搖動。
二拳三次相交,出乎意料,全無半點聲響,二人各是一搖,但隨即不動,僵持一處,拼起內力來。但見紅箋面色變得通紅,如同醉酒一般,隨即身上冒起騰騰白霧,繚繞周身,白霧越來越濃,陡地濃霧向內一縮,轟地一聲巨響,便如睛天打了個霹靂,二人各向後退,紅箋退了三步,而丁春秋卻退了四步,明眼人一望便知,這一場卻是丁春秋輸了。丁春秋臉色由紅變黑,由黑變青,突地右袖輕搖,似乎做了什麼小動作,倘若不是我的角度特別也發現不了。
紅箋正自呵呵傻笑,說道:「怎麼樣?老頭,是我贏了吧?」突然之間她臉色大變,怒叱道:「你用毒!」丁春秋怪笑道:「哈哈,怎麼樣,你還不是一樣要死!」
紅箋臉上怒容一閃,身上白氣又復出現,只是白霧漸漸變作灰黑之色。我瞧得分明,那是紅箋將體內毒素融入水中蒸出體外,是以白色的霧氣變作了灰黑色。星宿派弟子個個得意洋洋嚷道:「到底是師父功力高深,只是略施小計便轉敗為勝!」另有人反駁道:「胡說,師父哪裡敗了?如何說得上是轉敗為勝?你們不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師父先前是故意不使出全身功力,好叫那小丫頭不到於一招沒出便一命嗚呼,死得心不甘情不願……」又有人道:「這小丫頭中了師父的靈丹妙藥,既使變戲法冒白氣也全然不管用啦!」話沒說完,但見那此灰黑霧氣向前疾沖,卻是被紅箋兩掌推送所至。眾星宿弟子沒加在意,兀自在那裡大言炎炎,吸得幾口灰霧,哎喲之聲不絕,倒了一大片。那灰霧之中,融合了毒物在其中,而丁春秋為殺紅箋,用的是再兇猛不過的毒藥,只是沒毒死紅箋,反害自已的弟子喪命。
丁春秋見此計又失敗,正在想如何將這可惡的小丫頭弄死之時,一個聲音叫了起來:「胡大哥,快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