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秉燭夜談

更衣完畢又回到客廳，身上穿的絲綢襦衫細滑涼爽，確實比布衣好多了。趙佣坐在雕花紅木圓桌旁，整理些裝裱精美的字畫。

奴婢引領下我在右側就坐，品著清香撓人的碧羅春，趙佣一一展示字畫，要我評點。雖說我對繪畫是半竊不通，唯一展覽過的作品，就是幫讀幼兒園的表弟完成作業畫過一隻鴨子，最後被貼到黑榜，以敬效尤。不過身為21世紀的大學生，美術作品賞析課還是有上過地，像作畫時的色彩、線條、著墨、層次、力度、明暗、構圖、背景、立體、留白，反正不懂裝懂，說些似是而非，前所未聞，簡明扼要的新詞，倒也哄得趙佣一愣一愣地，雙眼大放異彩，心裡則對我的才華更加嘆服，引為知已，連在一邊開始無視我的「黃」僕人，也不時頷首撫須暗贊。

趙佣不時逮著我說的新名詞，追問個不停，這一問一答，時間倒過得飛快，用過晚膳，繼續深談，又很快過二更，木婉清和鍾靈早就告罪回房休息了，那些不敢做聲的奴婢也是強提著精神。趙佣卻好像沒罷題的打算，在我的好心示意下才吩咐下人先退下，又不顧「黃」僕人的勸阻，硬要拉我回房秉燭夜談。

進到趙佣房裡，趙佣尋了理由把「黃」僕人拒之門外，之後嘴上和我交談著，卻在桌上寫起字條，側身推送到我胸前，眼神示意我談笑如常。紙條上竟是問我有沒有發覺門外有監聽之人。我心裡一驚，將思感慢慢外放四周，感覺東北側門外有人，氣息隱藏得極為高明，要不是我改造后的六感遠超常人，單憑現在的功力還發覺不了。

我輕輕點下頭向趙佣確認有人在監聽，趙佣眼露殺機地往我說的方向掃了一眼，語氣卻仍舊如常地和我談論著，雙手也不閑著，一會又推了張紙片過來：監聽之人就是今天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黃裳，他是受一個人的命令來監控我的。至於我的身份，先請恕罪，現今還不方便透露。

「哦？」我淡淡應到。雖說心中有萬千疑問，現在卻不是發問的時機。

趙佣繼續寫到：我觀胡兄的談吐、氣度，知你是位有才華之人，欲引為知己，行君子之交。所以有些問題想請教胡兄，萬望胡兄能以誠相待。

見趙佣誠摯地注視著我，思量了一下，我微微點頭。

趙佣高興地又推了一張紙條過來：不知胡兄對王安石新政有何看法？

我心中一緊，這趙佣是誰，到底想做什麼。誰都知道，自高太后垂簾聽政以來，重新大力啟用舊黨，全面推翻王安石變法。現在不管是朝庭還是民間，誰還會再想提起王安石新政。趙佣這樣問，肯定不會無的放矢，瞧他期待的樣子，分明是王安石變法的支持者。我本不過想利用他混吃混住幾天，不想現在卻要面對一個如此疾手的問題。

趙佣見我遲疑不決，心裡一急，伸手抓住我的雙臂，叫到：胡兄！我心中一動，沒想到才認識一天，這趙佣就開始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