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孰邪孰正（上）

第二十三章孰邪孰正（上）

「過來，你們都過來吧。」無涯子沉思良久，過了一會，才重新睜開眼來。我和段譽相視一眼，上前幾步，那虛竹不明所以，我心中一急，伸手把虛竹拉了過來。無涯子看虛竹如此蠢笨，不由得嘆了口氣：「可惜！算了，天意如此，罷了罷了！」

我知道無涯子是看虛竹資質太差，三人中只有虛竹身上負有九陰絕脈，無涯子一身七十年的陰寒內力只能傳功與他，無涯子自然暗自可惜。

「我要問你們一個問題，要如實回答我。」無涯子看看我和段譽，我看段譽點頭，我也點了點頭，虛竹卻是第一個點頭的。

「虛竹小和尚，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無涯子苦笑了幾聲，對虛竹說道。

「佛曰，善惡乃本相……」虛竹當即雙掌合十。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的是你自己的理解。」無涯子眼睛一瞪，把虛竹嚇的趴在了地上。

無涯子一拍老臉：「逍遙派傳人一向聰明絕頂，怎麼碰到這個什物！」看著口氣架勢，想必如果放虛竹進來的蘇星河在他面前出現的話，那麼估計蘇星河已經被無涯子釘到牆上當成飛鏢靶子了。

「前輩息怒，虛竹小師父不過是自小受佛理教誨，虔誠深修，自然世間之事有些不甚了解，還望海涵。」我見無涯子發火，上前說道。

無涯子冷哼一聲：「什麼佛，都是他媽的狗屁！做人要率性而為，天竺那小人之地出的什麼『我佛慈悲』，也配教化他國之人？」

我心下大以為然，看旁邊段譽虛竹，心知放縱不得，臉上微笑，只是看著無涯子說道：「前輩教訓的是，做人不必分善惡美醜，只要目的達到，手段自然不必過問。」

那無涯子沉吟了一會，突然大笑不止：「胡公子大智慧，老夫不如矣！」

我知道無涯子已經明白我的話中玄機，也是應得笑道：「胡某不才，見笑。」

無涯子笑道：「我一生收了兩個弟子，一向以為蘇星河聰明忠心，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經胡公子點撥，才發現丁春秋才是我最成功的弟子啊！」

我聽到這裡，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沒有搞清楚無涯子在想什麼，也不敢貿然答話。

「你還恨么？」室內憑空出現一個蒼老的聲音。

「不恨了。」無涯子笑了一下。

「還記著仇？」

「不是。」

「這才是我的乖徒兒嘛！」室內本來幽暗的光線突然爆亮，我朝亮光處望去，卻看得一個影子坐在那裡，全身襤褸，也看不清楚形貌。

「胡公子，那是我的師父，逍遙子。」

我吃驚了一下，暗道自己多慮，一撣袖子，對那個影子深施一禮：「晚輩胡楓，見過逍遙子老前輩。」

段譽看我如此，也上前施禮說道：「晚生段譽，見過逍遙子老先生。」

逍遙子大笑幾聲，一陣陰風攪來，我忽然覺得全身一震，腳下不由自主的運使內力穩住，卻還是一步一步的往逍遙子方向移去，逍遙子見此，不禁頜首點頭，卻見得段譽已然支持不住，直飛過去，我又千斤墜下支持了一會，忽然腳下一輕，也飛了過去。

眼見得要撞到牆上，忽覺一股柔和的氣牆將我擋住，定睛一看，已然到了逍遙子身前。

仔細觀察了一下逍遙子，卻發現他盤腿坐在地上，全身乾瘦，稀稀疏疏的褐色頭髮彷彿是粘在頭皮上的，而除了那層皮，確乎已經與骷髏無異。我看旁邊，段譽卻是倒在地上的，此時已然喊出聲來：「你是……鬼？」

「不，我不是鬼。」逍遙子咧開嘴，確實如同骷髏說話，顯得如此恐怖。

「你……是人？」段譽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不是人。」逍遙子搖了搖頭。

「那……你是誰？」

「我只是逍遙子，如此而已。」逍遙子笑道。

幸好我在現代的時候從各大「鬼城」都是溜達過的，此時見到逍遙子，卻也不是怎麼驚詫恐慌。

「胡楓，你膽子倒大，沒被嚇倒，比那後生要強多了。」逍遙子大笑道。

「前輩有何指教？」我深知逍遙派人脾氣古怪，也沒答話，卻是問道。

「姓胡的，你倒是很合我脾胃，要不是你的身體無法承受我的一百五十年陰寒內力，我就是硬往你的經脈里灌，也要把功力傳給你。」逍遙子說道。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陪笑。

那逍遙子看著我半天，精光閃爍：「好材料，確實是好材料啊！」

我忽然覺得，這目光怎麼那麼像一個廚師對正要宰殺的松鼠的那種特別……的……

「嗯，胡楓，你隨我來。」總算把那討厭的目光移開了，我卻發現他已然離開了地面半尺有餘，竟然是凌空飛起，向一邊緩緩移去。我驚駭之餘，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也不見得逍遙子手腳動起，卻看石壁翻開，原來是一暗門。

「姓段的小子，跟我的徒弟學罷！你會一輩子受益無窮。姓胡的小子，你的運氣好，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