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益州天子氣
「常侍大人,陛下那邊怎麼說?」劉焉滿面笑容,完全沒有一個皇室成員該有的矜持,他在連連給中常侍張讓作揖打千。
「太常大人,微臣卻是要先恭喜太常大人了。」看在劉焉進獻的那一大筆財物上,張讓很好說話。
聽了張讓這句,劉焉心頭不禁一陣狂跳,但他還能表面上做到不動聲色,依然恭敬的等待著張讓的下文。果然,張讓頓了頓又開口說話了。
「陛下看了您的摺子,覺得非常好,微臣也說太常大人忠心體國,實在是皇族中少有的大能人之一……左軍校尉可是比您先到,不過陛下還是要先見您哦。」張讓又暗示了一下自己在這其中的功勞,他才不在乎劉焉到底想幹什麼,只要孝敬錢給夠了就成。好好的太常不做,居然想離開安全的京城,去外地做勞什子的刺史?開始要做交州刺史還好說,交州安全。可現在居然改口要做益州刺史,簡直就是腦子不好,聽說益州黃巾賊馬相如今可是聲勢浩大……不怕死么?
算了,看在黃燦燦金子的份兒上,他愛幹嘛幹嘛。
「請隨微臣來。」張讓微微抬了抬手,做了個有請的姿勢。
「不敢有勞常侍,不敢有勞常侍。常侍你年紀上來了,還是指派個小黃門領我去見陛下就好……」劉焉卻是連聲的謙讓,事成之前……這些閹人都是不敢也不能得罪的。
走在通往劉宏寢宮的青石路上,劉焉卻有想起了前幾天發生的事——
「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那日,侍中董扶是如此說的,自己與他相交多年……他終於表明了態度,他這是在幫自己……董扶是個術士,善於望氣。
作為劉姓皇族,劉焉本沒有什麼非份之想,如果沒有中平元年那場席捲天下的大亂。黃巾道人張角用他的所作所為,讓劉焉心裡多了些什麼……張角,一個下賤人都能做的如此轟轟烈烈,那麼自己作為魯恭王的子孫,憑什麼不能去爭取一下?這天下是我們劉家的,我劉焉為什麼不能去試試?
於是劉焉的心思活泛了起來,他也明白在這洛陽自己什麼也做不到,要想有所作為,就要離這洛陽遠遠的,越遠越好!所以劉焉先選擇了交州,那裡足夠遠而且盛產財貨,足夠富裕。只是那日與董扶密議時,董扶沉吟許久卻說益州有天子氣,於是劉焉改主意了。
……
「四方兵寇,由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以致離叛。宜改置牧伯,選清名重臣以居其任……」劉焉走進大殿時,劉宏正在讀劉焉所寫的奏摺。
「微臣參見陛下——」劉焉喊了一聲,便要行大禮參拜。
「免了。」劉宏並不太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否則他也不會做出那麼多有違禮教的荒唐事兒來。
「這天下四處紛亂,果真是刺史威輕的緣故?」除開喜好荒唐淫樂,靈帝劉宏本質上卻是個聰明人,否則那些被罷黜的黨人瘋狂反撲並與大漢朝的漸漸離心離德、還有黃巾大亂、羌亂、胡亂等等組成的聯合力量,早就可以讓這個垂垂老矣的大漢帝國分崩離析。大漢的天下如今是在風雨中飄搖,掌舵人如果真沒有一點能力,如何支撐的下去?
一個人要考慮的事情多了,精神壓力必然就會很大,精神壓力一大自然會找另外的宣洩口,靈帝劉宏的宣洩口就是淫樂……如果是普通人這樣做無可厚非,喜好女色的多了去了,但可惜劉宏的皇帝,皇帝的污點是會被無限放大的,雖然劉宏不太在意自己的名聲如何。
討虜校尉蓋勛與靈帝一席談后,在史書中留下過這樣的話——「上甚聰明,但蔽於左右耳。」意思就是說皇帝實際上是很聰明的,只是被左右的人給迷惑了。
所以……靈帝劉宏現在在很認真的考慮劉焉提出的建議,汝南又出現了黃巾、徐州刺史陶謙也上奏說徐州境內也發現了大股黃巾,負責防禦西涼的皇甫嵩與董卓也聯合上奏說韓遂與馬騰二月初又舉兵侵擾涼州……老實說劉宏心裡現在很煩!
「改成州牧,天下就可以安定么?」劉宏問出了一句,直視劉焉。
「微臣認為可以,州牧權重可以集一州之力而討不法,沒有了各個郡縣各自為戰,被賊人一一擊破的可能,不出三五年,天下必然安定!」這是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劉焉很清楚,如果不能說服劉宏改刺史為州牧,那麼自己就沒有任何可能成就大事。看劉宏沉吟不語,劉焉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不用所有的州郡都改刺史為州牧,只需要在那些賊寇肆虐的州施行,待一切平定后立即撤除就好。」
聽完劉焉的話,劉宏還是沒有立即做出答覆,只是在大殿中來回行走,良久……
「太常你先回去,容朕考慮一下。」終於,劉宏說話了。
「是,微臣告退!」劉焉儘力壓抑著自己的狂喜,熟悉劉宏行為的他知道——有門!
「對了,太常你說一個州牧之職該賣多少錢?」在劉焉起身要走時,劉宏卻又似不經意般問出了句。
「三、恩,微臣覺得五千萬錢合適。」劉焉知道陛下的意思,這是要定價了,劉焉吐出個三字時,發現靈帝面露微笑,咬著牙劉焉就改了口……湊一湊,五千萬錢自己還是能湊出來的,這個時候自然不能為了點錢壞了大事。看著靈帝微微點點頭,劉焉知道自己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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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身邊的呼廚泉,魯莽不自覺的還是想捂鼻子,昨天可是讓這個南匈奴小王子洗過三次澡,可是這傢伙身上的味道居然還這麼大,那麼可能這麼多熏香都蓋不住?!
魯莽現在才知道,原本感覺不愛衛生的關翼是多麼的乾淨,關翼在自己的威逼下好歹還能五天洗一次澡吧,這個叫呼廚泉作為匈奴人的王子居然還是一年洗一次……難怪漢人不喜歡匈奴人,就呼廚泉那一身的膻腥味,熏的那些黃門太監們都已經跑了個乾淨,更何況其他普通人?
「本將什麼也沒聞到,本將現在花叢中,本將現在在一群幽香的美女中……」魯莽閉上了眼睛,在給自己玩心理暗示。默念了一大段,魯莽終於是無奈的睜開眼,然後抽抽鼻子……媽的——還是臭!
魯莽終於發現最好的辦法是——屏住呼吸,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了長達兩分鐘的閉氣。然後魯莽開始回憶昨夜郭嘉說的那些話。
——「將軍你可知令岳為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違逆朝廷旨意,無他,不過是手握重兵,朝廷不得不忌憚罷了!所以朝廷對於令岳的行為,只得一再退讓,令岳官職也是節節高升……但是令岳為何不來京城,反而將你推到了前台?」
——「無他,令岳若敢放手軍權來京城做官,下獄而死的故太尉段熲就是下場。」
——「咳……如今并州戰亂,而將軍你正好負責防禦北方,何不就此脫身?洛陽非久留之地,久居必迷亂而志氣消磨……」
奉孝啊奉孝,現在你不說,我也知道洛陽不是什麼好地方,要不然我怎麼會見這個臭烘烘的南匈奴王子?還帶著他去面聖,可問題是……這廝身上的味道!
「受不了了!」魯莽低吼一聲,猛的站了起來。
「原來將軍您也受不了了,你們漢人的皇帝真是規矩多,求見每次都要等好久,每次都等的我心焦。不過我也讀漢人的書,書上說說這樣才顯得有身份,所以等一等也是應該的。等我做了南匈奴單于,我也要這麼讓別人等」魯莽的這一句,卻讓那個一身皮草裝的呼廚泉心有戚戚然,他用有些不太流利的漢話附和著。
壯實的呼廚泉對魯莽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魯莽不但好吃好喝款待他,還熱情的請自己洗了三次澡,還弄了些香噴噴的東西撒在自己的身上、衣服上。呼廚泉甚至覺得自己比有南匈奴第一美人稱呼的妹妹姬麗雅都要噴香了,想到這些呼廚泉不由的使勁的吸了幾口氣,香……漢人就是好,這些熏香南匈奴人可沒有,起碼作為男匈奴小王子呼廚泉就沒有。
對於呼廚泉的接話,魯莽嘿嘿笑了聲算是回答,這個呼廚泉實際上他看著還是比較順眼的。相對護送呼廚泉到軍中大營拜見自己的那些匈奴騎兵,呼廚泉是漢化最好的一個,所以魯莽看他比較順眼。
於是魯莽便又悄悄后移了一步,然後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呼廚泉鬼扯。然後就發現呼廚泉對於自己父親被殺兵沒有多少感情,只是相當恨屠各胡人,因為屠各胡人讓他失去了一切。魯莽忽然覺得,將呼廚泉、於扶羅兩人手上的匈奴騎兵搞到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魯將軍,陛下召見——」魯莽這說的開心,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卻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魯莽扭頭一看卻是個捏著鼻子一臉不情願的年輕太監。然後魯莽才想了起來,自己是來拜見皇帝的,能不能離開洛陽,就看這一次了!
本將該對劉宏說些什麼?魯莽在緊張的複習,關於靈帝會提出哪些問題,賈詡與郭嘉二人都是做過估計,針對性的也提出了一些回答,問題是魯莽要全記得才好。
鎮靜——
魯莽深深的吸了口氣。
然後……魯莽很鬱悶的翻了個白眼。
干——這該死的呼廚泉,為什麼還這麼大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