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谷底老嫗

本來以為進入谷底，應該是要一番尋找才能夠得到晶石。誰知眾人下到谷底后卻看見一位耄耋老嫗坐在一張巨大的石桌后，閉著眼睛在那兒打盹。這位老嫗粗一看去，滿面皺紋，雞皮鶴髮，已是老得不能再老了。彷彿再稍微經歷一點歲月的洗禮便會壽終正寢一般。

桌上在老嫗的左側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各屬性晶石，看其數量也足夠大夥每人一顆的分了。石桌右側則點著一支蠟燭，因為深處谷底，倒是沒有什麼風。只是那一點點如豆的燭火委實有點寒磣。一點燭火發出的光亮，映射著一邊的晶石，發出了五顏六色怪異的光芒。再加上旁邊一個昏昏欲睡的老嫗。總就是給人一種怪異與幽冷的感覺。

眾人面對此景，也是在不知就裡的情況下不敢大聲吵嚷，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魯力在此情形下，也是不欲先出聲，反正身前身後好幾千人呢，先等等看。

約有半盞茶的功夫，興許是等得有些不耐，一位幾乎是**著上身，只用一件簡單的獸皮將身體圍著的粗壯漢子大著膽子上前幾步。「呃......，這位老前輩？」

見那老嫗似乎毫無反應，那粗壯漢子又上前幾步，回頭望了眾人一眼，彷彿在問詢一般。見眾人也都是滿面的疑惑與不解，便復轉身小心翼翼的將聲調又略提高了一些，「老前輩？......老......老婆婆？」這粗壯漢子也是有點兒頭皮發麻，實在不知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見那老嫗不支一聲地坐那兒，愈發顯得手足無措。

「過來過來，你讓開。」

可能是見那老嫗不為所動，人群中一位小個子青年上前不耐道。「老前輩，我等是今屆參加收徒大典的修士，下來取一枚晶石上去復命的。既然老前輩在打坐休息，我等便不打擾。可容我等自行取了晶石復命？」

......

那青年等了幾息的時間，見那老嫗依舊是毫無所動，便不再多說，走上前去探手伸向那晶石堆。

驀然，就在那小個子青年修士探出的手將將要觸碰到其中一顆晶石的時候，端坐閉目的老嫗睜開了一直緊閉的眼睛。

眾人見此不由大驚。

雖說是此處位於谷底，而且光線不足，視物難免模糊，但是不要忘記現在谷底的一眾人等畢竟都是身具一定法力的修士。而且雖然是鍊氣期的最低階修士，但是一些能夠令五感增強功能的五行法術也是都有修鍊的。

那老嫗猛然間睜開的雙眼，迸發出令人感覺刺目的神光。眾人只覺一陣雙目刺痛，紛紛後退。更有甚者，還發出了慘叫聲。

魯力雖然也感覺到了一些不適，但是終歸是強於這裡的大部分修士。將法力運於雙目，瞬間便恢復如初。

只是那位小個子的青年修士就沒有這麼好運了。谷底眾人尤其是站在那巨大石桌前排的一些修士根本就沒有絲毫感應，只是看見人影一晃，那青年修士便如一個破布包一般倒飛出去落在了遠處的一排台階上。

這一下，眾人更是噤若寒蟬。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婆婆我說了讓你們取這些晶石了嗎？」蒼老的聲音回蕩在谷底，那老嫗眼中神光收斂，緩緩抬起了頭。魯力等人望著老嫗蒼老的面容，也是一個個的不知下一步的行止。天知道這個僅僅是看了一眼就將一個鍊氣期高階修士擊飛的老太婆下面會有什麼行動。於是大家也大都是存了靜觀其變的心態立在當場。

「怎麼？沒有人想當出頭鳥啊？」老嫗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抿。「瞧瞧你們這些小傢伙的樣子，大不了就是瞧瞧你們的神識夠不夠格罷了。誰知道害怕成這個樣子？」

眾人隨即恍然，原來是神識攻擊。但是再一細想，不對呀？就算你老人家是元嬰期的修士，更甚者是分神期修士頂天了。我們這邊可是幾千人呢。你能以一人之力擊敗我們這麼多的人么？神識又不是法力，這總也該有個限度吧？

看著面前一眾人等的表情，老嫗自是猜了個大概。「哼哼，你們這些小傢伙倒是光棍，欺負婆婆我是一個人么？」言畢也不多話，依舊是坐在那裡，但是手卻一拍腰間，從其腰間的儲物袋裡取出一個鏡子又或者像盤子似的東西，表面閃耀著淡淡的青色光芒。

「小傢伙們，不要說婆婆小氣。既然來混元宗拜師，婆婆說不得要給你們一場好處。但是你們有沒有本事得了這場不大不小的機緣，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其實自從初一見到這老嫗開始，魯力就滿心的疑惑。自己在這混元宗已經呆了有幾年了，怎麼從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位法力如此高深莫測的老婦人呢？雖然魯力並未有和宗門內的築基期修士或者金丹期的修士交過手。但畢竟被眾多的元嬰期師兄們「玩弄」過不知多少次。對於元嬰期修士的神識威壓還是感受頗深的。

就剛才那一下，魯力可以毫不懷疑地保證，絕對不弱於大多數曾經給過自己好看的眾位師兄的神識威壓。

這老太婆什麼來歷？

就在魯力疑惑的時候，那老嫗已是接近施法完畢。只見那又像鏡子又像一個盤子的東西發出低沉的嗡鳴聲，迅速變大，並且所發出的光亮也隨著其體積的變大而增強。直到其體積所覆蓋的範圍完全遮蓋了整個谷底才停下來。起初所散發的淡青色變成了幽幽的深藍色，完全將這四千多人掩映於其中，甚至那位被老嫗用神識擊出去的小個子青年修士也被這層幽藍色的光芒所覆蓋。

既然是混元宗組織的這一次收徒大典，又是在混元宗門內。魯力也不會真的傻到會懷疑這老嫗真有什麼會對自己一行人不利的地方。這老嫗的如此行為必是被宗門默許甚至是同意的。－－－－而且，說不定這老婆婆還是宗門裡的高階修士呢。

念及此，魯力也就不做無謂的掙扎抵抗，放開心懷任由那藍色光芒映照在自己的身上。

好舒服啊！

這是在那光芒甫一落在身上后，魯力的第一感覺。

彷彿自寒冷的冰窟脫身後驀一走進陽光中的舒坦與溫暖瞬間傳遞到全身各個地方，甚至神魂中也傳遞出一種無法言傳的快樂感覺。對於魯力而言，這是一種由外而內又自內而外反覆循環的一種感受。每一寸皮膚，每一根毛髮都可以感受到那溫涼光輝所帶給自己的快樂與愜意。而這種光芒似乎可以穿透皮膚到達**的深處，一路穿行過肌肉，臟腑直達骨髓，一種異樣的酥麻感覺甚至直達靈魂與神識的最深處，久久徜徉不去。

而與此同時，那一縷幽藍色的光芒又自神魂深處緩緩地流出，慢慢地在全身各處遊離，彷彿是蕩滌了一遍這具皮囊一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魯力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意識逐漸清醒。略一察看之下魯力不由大吃一驚，兼且心中不由大喜。原來經此一番，他發現自己的神識比之入谷前渾厚了幾乎有一成之多。這可是相當於自己苦修數年的成果啊。

這是什麼法寶?

心下驚喜的同時也是對那老嫗大為感激。畢竟這樣的造化絕對不像蘿蔔青菜一樣那般廉價。

這其實是一個修仙界普遍公認的法則。一個修士的成功最基本的東西就是法力的凝厚與神識的強大。所謂神與氣合，氣與意合說的就是這一點。而這老嫗憑空僅用一法寶便使自己的神識強度差不多激增一成，這場造化實在是有夠大了。

完全想通了這些的魯力也是對那老嫗深施一禮，口中稱謝不已。

自然，谷底並非僅僅魯力一人。那些知道了自己神識變化的修士們也是對那老嫗感激不盡，甚至有一些修士還行跪拜禮。

「好了好了，也是你們與我這老太婆，與混元宗有這一場緣法，不必多禮了。此後，無論爾等是否能夠進得宗門，亦或是以後在他處修鍊有成。還望看在今日這一場緣法的份上，莫要輕易與混元宗為敵。」老嫗說完這一番話，收了法寶，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又似睡了過去。

正當眾人為自己的神識增長而喜悅不已，或者為下一步該如何行止而迷惑時。老嫗又道：「每人取一晶石，便自離去吧。好自為之。」

於是沒有多話，眾人紛紛上前對那老嫗行禮，然後各取一枚晶石開始攀登階梯離去。魯力也上前對那老嫗施了一禮，取了一枚晶石，正欲轉身離去卻忽然若有所覺地抬頭。只見那老嫗此時正用疑惑的目光凝視著自己，似乎心中有什麼不解。「你這小子倒有趣，先留下。」

魯力在混元宗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是因為身體的怪異之處被這位老嫗看破，於是也不多語，默默地立於一側。

就這樣，魯力便如此呆看著眾人漸次離去。只是人快走盡的時候，魯力赫然發現除去中途因為偷奸耍滑被丟出去的近千人，這怎麼又少了三百餘人？

魯力偷偷地轉過頭，看著旁邊閉目老神在在的那位老嫗。滿目的疑惑也是沒有隱藏的表露出來。「肯定是這老婆婆搞的鬼！」

「你看出來了？倒也是個心思靈巧的小傢伙。」老嫗的話語突然響起，將魯力的注意力從一群登上台階離去的眾修士身上拉了回來。

「還請婆婆不吝相告。」

「哼，不過是十大宗門之中其他幾個派來的姦細而已。似這等人，我會讓他們進入混元宗嗎？已然交付混元宗里其他的小輩，讓他們滅殺了了事。」

「啊？三百多人？這麼多姦細啊？都殺了？」魯力不由大驚道。

「小小的警告而已。」老嫗聞之，對魯力的驚訝嗤之以鼻。

「可是，三百多人啊?你怎麼知道他們都是姦細？」魯力實在不解。

「姦細就是姦細。你當我的養魂鏡只是會給爾等好處么？」老嫗眼睛一翻，瞪了魯力一眼。「小傢伙，想不想做老身的徒弟啊？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老身走出去說一聲要收徒，恐怕整個汶澤星只有不足百人會無動於衷。」

「啊......？」魯力一聽這話，頭皮立刻炸開？他當然明白這句話表達的是什麼意思。這面前的老婆婆不分明就是又一個分神期的大能嗎？看來自己的運氣真是讓別人見了恨得牙痒痒啊。

但是魯力也是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回稟婆婆，實在不是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小子並非散修，此間事實在不能見告。還請婆婆恕罪！」魯力說完也是滿心的惴惴，要是這老婆婆性格乖戾，一個不高興，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老嫗聽了魯力的話，倒也沒有大發雷霆。只是滿面疑惑地看著魯力，像是要從其目光中看出什麼端倪。

魯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忙晃著雙手道：「婆婆千萬不要誤會，小子我可不是別派潛伏的姦細啊！」乖乖隆地咚，這個罪名要是背上了那可不是小事。

「你要是姦細，你以為現在還能在這裡么?」那老嫗倒也是不以為忤。」早幾年就聽聞你混元宗收了個什麼天才，只是為什麼你會在這些人中間？而且，你以為我會比小鏡和那沒樣子的小傢伙差么？」

「小子深受宗門恩德，未得師尊首肯，絕不敢做出背叛師門的大逆不道之舉。還請婆婆恕小子大不敬之罪。」魯力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一來在宗門範圍之內諒你即使法力深厚多少也會有所顧忌；二來誰知道這是不是那無陽子師尊借著這老嫗考驗自己來著？三來嘛，畢竟就算此事是真，我背靠那麼大一個宗門，總也比你這小家小業的強吧？

「呵呵，你這小子倒也光棍。回答得倒乾脆。老身其實從你的法力波動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也罷，既然是小鏡那倆老小子佔了先，我倒也沒他們那麼厚的麵皮與其做什麼爭搶的事情。既是與你沒有這份緣法，那你便自離去吧。」老嫗的語氣中倒是多了一絲落寞與失望。

魯力見此，告了聲罪便轉身離去。只是在將近階梯的時候卻突然轉身，「婆婆，雖然小子無福拜入門下，但是我會經常來看望你的。」

「去吧。」老嫗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