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登天的感覺（一）

魯力將那塊晶石揣入懷中，走近階梯后便舉步邁上。邁上第一級台階並無異樣，但是當他欲再邁上第二節時，一股不知由何方出現的壓力猛然間籠罩全身。

「嗯？這是怎麼回事？」魯力心下大奇。「剛才下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這樣子的感覺啊？」

再一細思，立刻便心中恍然。剛才還在谷口的時候，龍藏師兄身邊的那名金丹期弟子就說過「所上階梯越高，成績越好。」的話，果然是內藏玄機啊。「也罷，今天就看看我能走到第幾級？」

魯力念罷，胸中也是湧上一股豪氣。舉步向上攀登。

每上一級台階，擠迫在身上的壓力便加一些。此時此刻魯力便想起了曾經在鍛體一術上給予自己諸多教導的三位師兄。雖然因為修鍊的時間不長，而且很多秘法也幾乎是囫圇吞棗般地死記硬背留待日後慢慢領悟，但是他的起點與修為畢竟比起這些散修無疑要領先一大截。

一口氣攀至一百六十八級的時候，魯力舉目遙遙看見了不少上方的人影。大概估算了一下，距離自己也是約有一百多級台階的樣子。

看來眾人也是在壓力下逐步感覺到了吃力，速度已然慢了下來。若非如此，以這些修士的修為應該是早便上到階梯的盡頭。當魯力全身出現細微汗滴的時候，他已經攀至了第一百八十六級。

「唉，看來純粹靠**的力量是不成了。」魯力運使法力行遍全身，將因為僅憑肉身力量攀登階梯而酸軟的肌肉恢復，兼且調理一番臟腑血脈，抬頭看了看頭頂幾乎綿延不盡的階梯，輕嘆了一口氣。於是再不多語，渾身法力再次一提，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再一次舉步邁向下一級台階。

如果適才魯力的那句話被其他的修士聽見，必是大為驚詫。因為幾乎是所有的修士在剛一開始攀登的時候就使用法力了，誰會在這種時候面對如許的壓力還慢吞吞地僅用肉身的力量呢？再說，就算是使用肉身的力量又能堅持幾級呢？

一般的人類修士，基本上都是以法力與神識的修鍊為主。畢竟因為先天上的優勢與劣勢，大多數的人類修士都是如此的。煉體士也不是說沒有，但真的是佔比例很少的一部分。

而魯力自然對這些不做過多的理會，畢竟自己的三十多個師兄里就有三位是對於煉體有相當造詣的，他便想當然的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而這一切如果被那些苦苦攀登的散修們知道的話，不定又要怎麼腹誹呢。

原本因為**力量將要耗盡而略有減慢的速度，因為法力的使用促使魯力又恢復了原先穩步的速度。

終於，在魯力幾乎是毫不費力地走上第二百一十七級階梯的時候，他超越了第一個人。那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修士，一身原本裁剪合身的華麗衣袍此刻早已被滿身的汗水浸透，此刻那修士正雙手拄膝，一邊大口的喘息一邊回過頭看著魯力。

「道友，加油啊。」魯力微笑示意，便也不多話，又自向上逐級走去。

雖然每上一個台階，壓力就會更多一些，但是好在魯力確實是在這些修士中法力極為凝厚之人。相對於一路上越來越多的被超越者，魯力感覺自己確實還是猶有不少的餘力。與起初剛剛攀登的時候那一塊芝麻大點的天空比起來，現在看到的天空已經差不多有一掌大了。在攀登至二百八十級台階的時候，魯力已經超越了半數的修士。望著身前身後亦或左右兩邊的修士，魯力也是胸中難免升起一絲得意。畢竟自己猶有餘力，而那些在自己之後的修士看起來已是強弩之末了。這些年在眾多師兄的摧殘下果然還是沒有白白受那些苦。

保持著法力的正常運行，魯力意氣風發地繼續向上攀登。似乎，**的力量在這一階段也有所恢復。

三百三十二，三百......三......十三！魯力在略一提法力攀上第三百三十三級台階的時候驀然感覺到全身一緊，「有點意思了！」看來設置這階梯的前輩也非等閑，知道一張一弛之道。如今落在自己身後的一眾修士已是佔了所有人的大半，而且這些人中的大半也是瀕臨法力枯竭的邊緣，一個個的都是在原地打坐恢復。

「再往上，看看下一個節點是什麼樣的。」念及此，魯力雙手互搓了一下，滿面興奮地繼續拾級而上。

「當年，只要是能夠上到七百七十七級台階以上的。除了六個早年因為各種原因夭折與隕落的，現在的三十三個可都是元嬰期的修士。我真的想看看這一批小傢伙裡面有沒有夠資格的。」不知什麼時候監宗長老與一位白須白眉的老者同時站在了龍藏真人的身旁。一語未畢，卻將一干突然發覺二位長老到來的其他修士嚇得一驚，忙不迭地行禮參拜。「弟子見過師叔（長老）！」

「你等先退下！」

「是，！」眾修士聞言，立刻後退。

龍藏真人自然是知道身旁的人是誰，低語言道：「是啊，當年的幾個老哥們都隕落得太早了，不然見到我混元宗如今的氣象，也是該很高興的啊。」

「算了，過去的事情了。我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豈不早就看得淡了？龍藏師弟，三師兄，你們可不要著了相了？」

「嗯，老四說的也對。咱們的小師弟怎麼樣了？可在前列？」白須老者，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換了個話題問道。

龍藏真人立刻面上露出一絲微笑，「我們這個小師弟雖然現在還沒有進入第一集團，但是著實給了我不少驚喜。哈哈！」

「驚喜？」身著棗紅袍的監宗長老略帶詫異。

「我說老七，你可別學老六和老十七那倆傢伙的臭毛病啊。乾脆利索地趕緊給我們講講。」

「我一直在這裡看著。起初，魯力那小子領取晶石后居然沒有立刻隨眾人上來。我正自疑惑間卻接到濕婆婆的傳音，她要收那小子做徒弟，......」

「啊！？濕婆婆？你沒有搞錯吧？」兩位長老異口同聲地驚呼出聲，雖然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濕婆婆並沒有能夠如願，但那老婦人居然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這裡，並且還給自己宗門做義工，饒是二人老謀深算機變百出，卻也是一時半會不得其解。

雖然三人的談話已經用了傳音入密，但是監宗長老依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壓低聲線：「那老婆婆這回什麼狀況？老七，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發現濕婆婆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告知掌門師兄了。結果掌門師兄說這是兩位師叔默許了的。......那師叔都默許了，你說我還能怎麼樣？難道我下去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濕婆婆什麼修為脾性你們不知道啊？」

「哦，那就難怪了。」二人聽了龍藏真人的話，長出一口氣。

「而且我給你們說，濕婆婆在下面還用養魂鏡給了這幫小兔崽子一場好處，同時利用養魂鏡的異能，為我宗門剔除了近三百個姦細。」龍藏真人再次語出驚人。

「還有這事？雖然剔除姦細的事情宗門裡也會做，但是利用她那法寶倒是乾淨利落。」白須老者深以為然，不住點頭。

「濕婆婆做的這些，想必兩位師叔早已得知。既如此，我們老哥倆也是在洞府中左右無事便出來看看小師弟的熱鬧的。」

龍藏真人笑著搖頭，「老兄弟們誰不知道三師兄卜算之術高深莫測，是不是你有了什麼發現？就別在老弟弟我這裡賣關子了。」

「你這老小子，倒也瞞不過你。」白須老者呵呵笑道。「老夫知道今日開始收徒，所以閑來無事就想著給那小傢伙算著玩玩，結果你猜怎麼著？」

龍藏真人滿臉無奈，正欲責怪自己的三師兄旁邊的四師兄卻早已不耐，「他屁也沒有算出來，卦象上什麼都沒有！」

「嘶－－－－！」龍藏真人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樣？嚇著了吧？老夫我當時也是你這副鬼樣子。」

......

且不論階梯盡頭三位混元宗的長老如何談論，魯力現在已經是走到了四百四十級台階。看來這階梯果然並非什麼人都可以輕鬆登至頂峰，魯力此刻也沒有了最初時的輕鬆，雖還未到法力枯竭的地步，但是隱隱間也是有了吃力的感覺。

「再上兩節便可進行下一階段的試煉了，看來宗門真是用心良苦啊。嘿嘿！」魯力這般想著，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遠處的那面台階上與自己處於同一位置的一個黑衣修士。此時那人似乎法力已是瀕臨枯竭的邊緣，試著邁了幾次腳步都未能再上一級。幾番折騰后，無奈之下自懷中取出一塊晶石拿在手中欲恢復法力。只見那晶石剛自亮起一掠光芒，便迅速黯淡下去。魯力遙見那修士似乎是嘆了口氣，復又將晶石揣入懷中。

其實這個辦法魯力也早就想到，一來這種情況早便出現，無論修鍊什麼屬性功法的修士，或者使用什麼屬性的晶石，都會出現上述情況。二來，除了自老嫗那裡得到的一塊晶石魯力全身上下壓根就沒有一顆晶石。

其實說起來也是凄慘，魯力在混元宗里雖是輩分高得出奇，但是除了一些修鍊與練手的時候師兄會提供給自己一些物資，其他的東西那是想都別想。因為兩位師父早就說過，未到築基，自己不能擁有任何修仙的資源。雖然魯力一直想不通這是為什麼，但是既然師父這樣規定，那就窮著唄。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遠處那位仁兄一臉哭喪著表情地癱坐在台階上，魯力也是愛莫能助。深吸一口氣，渾身法力再一提，兩步便登上了第四百四十四級台階。

魯力剛一登上第四百四十四級台階的一瞬間，「轟」的一聲自識海中響起。不但全身感覺巨大的壓力狂涌而來，甚至神識也有一種被擠壓的感覺。狂提一股法力，魯力終於站穩腳步。自丹田氣海而出的法力急速行遍全身，魯力才將有點發抖的雙腿穩定下來。

「厲害啊！」魯力站直腰，不由低聲感嘆。看來是一個節點比一個節點要艱難。略作喘息，魯力適應了這股壓力的強度后，便再次邁步向上。

階梯盡頭。

「我就說這小子沒問題，咱哥幾個當年不也如此么？」棗紅袍老者微笑道。

「嗯，此子應該會有不錯的表現，且看看他今日能否超過咱們老兄弟當年的記錄。哪怕是超越一個人的也好。」白須老者也贊同道。

「記錄？他早就超過了！」龍藏真人在坑頂踱了幾步言道。

「老七，你現在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那小子不還在中間走著呢嗎？離七百七十七級階梯的距離不還遠著呢嗎？」白須老者捻須疑惑道。

「小弟不才，當年未曾運使法力僅憑肉身力量走到一百零九級，鷹翔師弟算是我等師兄弟中鍛體術最強者，當年也才僅憑肉身力量走到一百四十二級。純元師妹與多寶師弟也就在我二人之間。而下面那小子，可是僅憑肉身的力量走到了一百八十六級。你們說，他是不是破了個記錄呢?」龍藏真人斜眼看了看二位師兄，語氣淡淡道。

「嘶！」在二人的驚異聲中，魯力此時繼續向上攀登著。

與前面的階梯給人的感覺不同的是，此時每上一級台階來自身體與神識的壓力同時作用，立刻吃力許多。魯力雖然依舊是保持著原本不疾不徐的速度，但是那種肌肉酸軟甚至是疼痛的感覺隱隱傳來。而且，神識中也有一種不明的睏乏與疲累感漸漸滋生。而且這種強度還在微不可察但卻是實實在在地增強著。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魯力在攀登，而四面階梯上的那些還在堅持的散修也在不懈地邁步。雖然魯力也沒有想過一定要和誰爭個高下，但是僅僅想要看看自己的承受極限在哪裡，魯力也不曾停下腳步。

四面的階梯上還有二百餘人在繼續，相比起一開始的齊頭並進，現在在階梯上的散修早已經是稀稀拉拉的了。但是毫無疑問，能夠走上四百四十四級階梯的人都是法力深厚意志堅強的佼佼者。雖然一般來說作為散修大部分都沒有什麼好的功法與師父可以依憑，但是如此巨大基數的一群人，總也能留下一些運氣好或者是意志堅韌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