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鬥

入夜，狂奔了一天的魯力三人在一處山澗中的枯草叢裡稍事休息。

『這幫見鬼的倭狗子，追蹤能力真不是吹出來的，咳呸！」魯力憤然道，吐出一口混合著血液的口水，在月光下尤顯得殷紅。

「我估計是他們那什麼高手頭目的本事，要不是你對這裡十分熟悉，我看現在咱們的情況會夠嗆！」孫悟空看了一眼不遠處幫助料理羅本傷勢的風華，也言道。

「我看咱們這樣逃不是辦法，得想個計策，不然早晚被追上。到時就糟了。」魯力也同樣轉頭看了眼羅本那邊，言道。

「要不，－－－－－－－－」孫悟空說到此，抬起頭看向魯力，眼中閃過一絲獰色。

「你是說？－－－－－－－－」魯力很顯然立刻便領會了同伴的意思，面上若有所思。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看，咱們現在對比一下戰力，我沒有受傷。你小子又這麼變態，受的那點兒小傷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吧？「對方現在有一個頭目傷勢頗重，死撐著沒掉隊，估計解決掉沒什麼大問題。另一個確實有點棘手。但是我想著羅本那半吊子的功夫都能把其中的一個搞傷，另一個也厲害不到哪裡去。至於他們手下那些嘍啰，早已被我們拋遠，暫時不足為慮，更妙的是一直死追著我們的這兩個倭人自持武藝高強，並沒有帶大威力的火器，小心一點應該可以把他們幹掉。再說了，咱不是也有弓箭嗎？」

「好，看不出你個胖子也有股子狠辣勁兒，我認你這個兄弟了！這一次關口過去了，以後我供你飯，管飽！」魯力聞言一喜，當下言道。

「我靠，現在才認兄弟，感情前面還沒把我當回事兒啊？」胖子一聽大為不忿，但立刻又嘴裡低聲嘀咕，「嘿嘿，以後不但是兄弟，你小子還可能是胖爺的大舅子哥嘞。」低語畢，又回頭望了一眼風華。

「你丫的小聲嘟囔什麼呢？」魯力沒有聽清孫悟空的嘀咕聲，滿面狐疑。

「沒什麼沒什麼，東西收拾好，走」胖子生怕魯力問出個什麼，忙不迭的起身。

半輪月亮高懸夜空。－－－－－－－－在核大戰後的二百多年，大氣污染的遺毒仍未完全消散，在某些地方看星星早已成為奢望，此刻即便是那半輪月亮，也是混混蒙蒙的。天山上多松樹，在無風的環境下此刻四下里安靜地猶如鬼蜮。若不近前仔細分辨，根本無法看清不遠處那團隱在一大塊巨石后的「略小石塊」其實是一個人影。－－－－－－－彷彿自很久遠的時候，這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就在那裡盤卧。

沒有多大功夫，兩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急速而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這片區域。見其行進的方式與熟練程度，明顯是受過長期專業的訓練，不但幾乎不發出什麼聲響，而且似乎每一次短暫的停留都能極為默契地融入周遭的環境。－－－－－－－正是一路撇下眾嘍啰，搶先追蹤而來的兩個倭人頭目。

孫悟空趴伏在巨石后心裡略有不滿。除了遠遠望了一眼那兩個模糊的身影后，他就按照魯力事前的吩咐，早早閉上了眼睛，單純用耳朵去感受對方的行跡。「什麼瞳孔會反射月光的狗屁理論？胖爺的眼睛不用閉也就這麼一條小細眯縫，能反射什麼月光啊？\"但想歸想，他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就只是那麼一動不動，平息凝神地趴伏著。

「近了，大概還有二十米，……還有十二米……還有五米……三米」孫悟空默默計算著對方靠近的距離，猛然自巨石後轉出，幾乎來不及看對方的面容，借著轉身剎那的旋轉力，「呼」地一棍橫掃而出。

「－－－－－－壞了！」這是孫悟空一棍掃出后的第一個念頭，但是棍已出，勢已成，收招已來不及，百忙中唯有將棍速再提一個等級，藉此更快回招自保。原來，胖子畢竟因為疏於用耳判斷敵人的方位，又或者殺敵心切，竟然將距離少算了一米五左右。別小看這短短的距離，高手過招只爭毫釐，這往往就是致命的失誤。自己棍勢已盡，對方刀招蓄而未發，這一出一進之間的變化與殺招可就多了。所幸，也是天可憐這好命的胖子，他那棍子居然在無意中帶起了一蓬枯草，此時那蓬枯草卻是將棍子的「殺傷範圍」又延長了近一米的距離。這一下，首當其衝的那名倭人，在不知就裡的情況下，「明智」地選擇了後退。

「八嘎！」

孫悟空得此空隙，收招回勢重新站定。借著迷濛的月光他看清了對方二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前方的倭人此時倭刀已然出鞘，刀尖下指，看其情形已是要準備出擊的樣子。

\"嘿嘿，倭狗子倒還知趣，曉得胖爺我的棒子挨不得。怎麼樣？胖爺剛才那一招驚魂棍是不是嚇得你們的小心肝撲騰撲騰地跳呢？「孫悟空為剛才那蓄勢已久的一棍未竟寸功而懊惱不已，但所謂輸陣不輸人，此刻依舊嘴硬。

「你的，同伴的哪裡？」另一倭人頭目自前者身後跨步而出，徐徐言道。

「少和胖爺我廢話，要打便打。」孫悟空舞了個棍花，二米多的身軀如鐵塔般矗立。

站位略靠前身材瘦長的倭人眼中厲色一閃，倭刀高舉過頂，已然擺好了起手式。驀然之間，瘦長倭人吐氣開聲一聲暴喝，只聞「嚓嚓嚓嚓」的聲音急速響起，反是其身後的倭人疾沖而出，居然刀還未出鞘，就那麼狂沖而至。孫悟空此刻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鐵棍急舞而起，宛若蛟龍騰空，輾轉騰挪之間，棍勢大開大闔。好像那支重達三十多公斤，粗的不成比例的鐵棍如一隻柳條般輕盈。眼見得二人距離尚有三四米，卻聽見「嘣－－－－－－嗖」，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出的兩個聲音響起。正在後方掠陣欲二打一的瘦長倭人一聲驚呼，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向左邊躲開，驚魂未定的向剛才立足處看去，只見一支箭簇斜插在泥土中，而箭身卻已幾乎深沒入土。

「唉，又他媽失敗了！」胖子遙見此幕，眼中懊喪失望之情顯露無疑。

早已聞聲停止攻擊的略矮倭人目中閃過一絲憤怒，同時還夾雜有一絲慶幸與疑惑。慶幸己方人員未曾受傷，疑惑的是。。。。。。「八嘎！橋下君。小。。。。。」還未等驚覺的略矮倭人說完話，正轉頭看過來的那個瘦長倭人身側的一棵斷樹樁居然動了。

刀光，又是那一抹驚心而璀璨的刀光！在如此迷濛的月光下，居然如讓人難以直視的太陽一般，一閃而逝。

那截斷樹樁在慢慢移動，並且一邊移動一邊褪去身上的偽裝。樹皮，樹枝，樹葉漸次落地。－－－－－－這哪裡是一截樹樁，分明就是一個人。魯力！

魯力從那身材高瘦倭人身邊走過，此刻那倭人反倒成了樹樁般一動不動。臉上仍留著疑惑，望向自己的同伴。「剛才那一支弩箭是從哪裡射出來的？」隨著魯力腳步的不斷前進，那多年來殘留在面上的刀疤，此刻在月光下愈發顯眼了起來。看上去更加猙獰，更加嗜血。

「嗵，嘩啦啦啦，砰。」魯力剛在身材略小的倭人身側約三米處站定，其身後便響起一連串的響動。居然是那較瘦高倭人被魯力一刀自肩至腹斜砍而開，上半身先落地，之後肚腸流了出來，復又是下半身，脫力倒下。

「咦呦，……我噦！」孫悟空遠遠看見魯力身後發生的一切，胃腸內一番攪動，險些心神失守。「我靠，這個傢伙又不是樹樁子，你看看你，殺個人也搞這麼大動靜，成心不讓人吃飯啊你！」

魯力一陣惡寒，不免心下腹誹。適才借用走路及身後發生的一切，本來想給對方形成一種「勢」。沒成想卻被胖子一番話完全破壞了氣氛。「你姥姥的個死胖子，噁心死你，刀爺我喜歡！」魯力終究氣不過，也一句話罵還了回去。

\"八嘎！八嘎！「倭人對於二人的無視與同伴的慘死大為光火，揮刀向魯力襲來。魯力舉刀招架，孫悟空見此也撲上助陣，一時間三人叮叮噹噹大戰起來。

」噹。\"

\"哧。」

魯力與孫悟空並肩而立，二人四目中似能噴出火來。「不行，這倭狗子的刀法真不是蓋的，我終於確定羅鍋那小子不是裝的了。」孫悟空撫著肚腹處一道深深的刀口，呲牙咧嘴的言道。

「你才中了一刀就呲牙咧嘴的，羅鍋可是中了好幾刀。能跑回來給我們報信就不錯了，別在那裡唧唧歪歪的。」魯力左右腿分中一刀，此刻連吸幾口冷氣，說起話來也是眉間挨著嘴角，使得其臉上的刀疤愈顯猙獰。

反觀那倭人，左手耷拉著，正有血液滴滴答答的掉落於地，顯然也中了刀。同樣對二人怒目而視。

「你還行不行？那什麼閃光一刀還能不能使出來？」孫悟空斜瞥了魯力一眼，不無擔憂的言道。

「勉強還能站著，動是動不了了，估計這次咱哥倆要上路了！」魯力壓低聲音，無力道。

「放箭呢？」孫悟空不甘心，復又問道。

「距離太近，沒有殺傷力。再說，你以為人家是傻的？」魯力愈加無奈。

「不管了，射他丫的，我和那倭狗子拚命。你放箭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也行。」孫悟空聽了魯力的話后一愣，旋即又咬著后槽牙狠狠道。

「行，那你小心點。」

「好！」

－－－－－－－－－倭刀因其刀身長而窄的特殊性，多採用劈，撩，滾，刺的招式，但幾乎全部是用雙手持刀柄發力運招。此刻那身形較矮的倭人因左手受傷，已無力雙手持刀，戰鬥力自然大打折扣。但饒是如此，他依然毫不畏懼，單手提刀與孫悟空戰在了一起。

時不時地有刀身劈刺入肉的聲音傳來，那是孫悟空中刀的聲音。不遠處見到這一幕的魯力看得是面肌不斷抽動。「太胖了，這怪胎委實胖的要命啊！中了這麼多刀居然都不見肉，怪物啊！」

如果胖子知道此刻魯力心中的真實想法，鐵定會丟下倭人轉向先一棍子把魯力砸死。但此時此刻他已是苦不堪言。雖然刀鋒劃過皮肉由於自己太胖的緣故，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光挨打不還手顯然也不是自己的風格。－－－－－－僅僅是這口怨氣就讓人憋得難受啊。

\"我操你個倭狗子所有祖宗啊！「隨著一聲暴喝，孫悟空奮起餘勇一棍緊似一棍掃向敵人。但是對方身法確有獨到之處，無論孫悟空如何拚命，鐵棍總是差之毫厘的被其閃躲而過，甚至連衣袂都不曾沾到。

「嘿嘿嘿嘿......」正當那身形略矮的倭人尚有餘暇般欲嘲笑孫悟空幾句時，冷不防不遠處魯力已將冷箭放出。說起來這倭人經歷了如此長時間的戰鬥，本該力竭。但其也確有不凡之處，聞聽冷箭破空之聲，立刻一個側身翻滾，居然險之又險地躲過。

「八嘎！」又驚又怒的倭人重又將注意力轉向了一側因為射出一箭而脫力跌坐在地的魯力。

\"真他奶奶的不甘心啊，會死在一個倭人手裡！「跌坐在地已無力再戰的魯力望著不斷迫近的倭人內心無奈的**。

眼見更遠處追之不及的孫悟空，魯力雖勉力將軍刺匕首拿在手中準備奮力最後一搏，希冀能傷了對方，但觀其眼中逐漸淡去的光芒，也知此刻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叭」的一聲槍響劃破夜空的寧靜，急速沖至魯力身前的倭人一個趔趄，緊接著摔倒在地滾入亂石中發出一聲悶哼。

「你們這兩個吃貨！」卻是約三十米外的一顆大樹旁，羅本閃出身形。說完這句話后，羅本已是再無力堅持，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咦，這羅鍋不是在那邊睡著呢嗎？怎麼跑這來了？」胖子從驚異中清醒過來后狂喜，對魯力言道。

魯力無心搭理胖子的問題，心知趕快離開這裡逃命才是正理，於是故作誇張地喊道:\"救命啊！有沒有好心人救救我這個流血快流死的可憐人啊！」卻由於實在失血過多極度乏力，嘶喊聲變成了近乎**的聲音。

「操，有話不能直說啊？」孫悟空嘟嘟囔囔地語畢，快手快腳為魯力止血包紮，沒一會兒收拾停當后將鐵棍往身後一背，左右手起將二人一胳膊一個夾在腋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