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格殺勿論
短短的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在燕錚的心間轉過。他終於明白了,為何心裡覺得不對勁,原來陷阱早就設好了!
近在咫尺的花轎就是個誘餌,可笑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咬餌。其實,無論他的選擇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
「王統領,你帶著迎親隊伍繼續往前走,不要停!我有點兒急事去處理一下,馬上回來!」電光火石的剎那間,燕錚已經做出了抉擇。也許這在尋常之人要猶豫徘徊痛苦好久的心理過程,他卻在短暫的痛心之後就迅速鎮靜下來。
迎親隊伍繼續前行,喜樂繼續演奏,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燕錚停下來,他帶著隨身的十餘騎護衛,悄悄地向著附近的城門方向疾馳而去。
按照原計劃,該是在開闊些的地段動手。但是韓奕突然出現,燕錚的反應又那麼快,當即立斷和太子妃的花轎拉開了距離。所以,負責監視燕錚的御林軍統領有些慌亂,到底該不該動手!
機會往往稍縱即逝,就在那御林軍統領猶豫不決的時候,燕錚已經帶著十餘騎護衛火速離開了迎親隊伍,不知去向。
「快,快去報告太子殿下,就說祈王殿下突然離開迎親隊伍不知去問,請示太子殿下要不要追捕!」
這個消息傳遞迴宮裡還需要一點兒時間,這點兒時間已經足夠燕錚出城。
*
燕錚十分清楚,在燕歸大規模的追捕軍隊到來之前,他必須要衝出義陽城,否則只能束手待縛。
賓士,箭一般的賓士。他相信,他的馬一定能搶在燕歸的搜捕密令下發之前趕到最近的城門。
果然,城門緊閉!看守城門的將領隔老遠就揮舞旗幟示意他們停下,刀劍出鞘,戒備森嚴。
燕錚並沒有下馬,只是從腰間取出了兩塊令牌,沉聲說:「我奉皇上和太子之命有緊急任務出城,快開城門!」
那守門的將領接過兩塊令牌一瞧,果然是聖上御賜的出城金符,另外一塊是當今太子的特賜出門令符。端詳之後,這才命人打開了城門。
沉重巨大的城門緩緩開啟,光亮撲面而來,就在此時,身後遙遙傳來了紛亂雜沓的馬蹄聲,隱隱聽到:「不要放任何人出城」的呼喊。
發現了變故,守城的將領連忙急喝道:「且慢!」
一語未畢,那將領就被暗箭射中喉頭,從馬上栽倒下去。
「沖!」城門已開,誰人能攔截得住他燕錚和跟隨在他身邊十餘年的親信鐵騎!燕錚率領十餘騎精銳護衛,衝出了城門,飛奔而去。
「快追!快追!快追!」身後遙遙地傳來吶喊聲,有軍馬隨後追了出來。
燕錚知道,身後的這些追兵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城牆之上埋伏的弓弩手!他一手持韁繩,一手從懷裡抽出竹笛,橫笛在唇,吹奏起來。
等到城牆上埋伏的弓弩手開始準備射擊的時候,突然發現天空出現了許多巨大的飛禽,徑直向著城牆方向飛撲過來。兇猛的鷹隼尖利地鳴啼著俯衝下去,專門攻擊那些埋伏的弓弩手,啄他們的眼睛,抓他們的手背,慘叫聲不絕於耳。偶爾有搭箭拉弦的,也被分散了注意力,命中率極低。
機會往往在一瞬間,稍縱即逝。很快,燕錚諸人就逃出了射程範圍,弓箭攻擊不到了。
*
後面的軍馬緊追不放,燕錚很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若是被大部隊追上了,他們這十餘騎會被淹沒在龐大浩蕩的軍隊里。
繼續橫笛在唇間,奏出的笛音變得凌厲而蕭索,似乎狼嘯似猿鳴,極力召喚著凶獸猛禽。
燕國地處廣袤的草原,盛產猛禽,因此召喚起來比狼群要容易得多。只是這些猛禽對付弓弩手還行,若是對付全副武裝的騎兵,攻擊力卻並不理想。
邊賓士邊不停地召喚,在逃出十幾里地之後,終於召喚來了第一支狼群。
大約十幾條狼組成的狼群,攔截住了後面的大部隊。也許十幾匹狼並不算什麼,但是馬匹懼怕狼群,嗅到狼的氣味就會自亂馬腳。果然沖在前面的馬匹開始止步,躊躇不前,而後面的衝上來的馬匹則收韁不及,兩下撞擊踩踏,自相殘殺。
這一亂,又拉開了好長的距離,漸漸的,後面的追殺聲漸微漸遠。燕錚卻是絲毫都不敢鬆懈,他沖並駕齊驅的韓奕打了個手勢,韓奕立即拿出碳筆在紙張上寫划著什麼,寫完后捲起來,從懷裡掏出一隻信鴿,裝好了信,放飛信鴿。
幾乎與此同時,燕錚召喚的另外兩隻狼群也趕到了,完全阻截住了追兵。
「殿下,已經向左統帥發了求救信,他應該很快就派兵在邊關接應我們!」韓奕邊策馬賓士,邊大聲報告道。
「很好,走!」燕錚撤了竹笛,打馬全力賓士,向著左星海率兵駐紮的方向而去。
*
東宮,太子府
身著大紅喜袍的燕歸坐在僻靜的廳堂內,外面的喜樂喧嘩似乎跟他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聽到探子傳來的消息,他臉上似笑非笑的,令人捉摸不透。
「真沒想到祈王竟然敢造反!」御林軍方統領誠惶誠恐,只能拚命表白自己對太子的忠心。「依卑職之見,太子儘快下令集中重兵力全力擒拿反叛!」
沉默良久,燕歸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我原本並沒打算置他於死地!讓他負責迎送太子妃的花轎不過是對他
子妃的花轎不過是對他的試探罷了!假如他能盡忠盡守地把太子妃迎進東宮,我自然不會再疑他!可是……他終歸是讓本宮失望了!」
「太子宅心仁厚,反賊卻兩面三刀,臨陣脫逃!祈王鎮守邊關,手握重兵,萬萬不可放虎歸山!」方統領近前一步,跪地請辭:「請太子火速下令,即刻全力追拿反賊!」
不等燕歸說話,就有侍衛稟報道:「太子殿下,賢妃娘娘來了!」
劉賢妃帶著若芷和幾個宮婢,疾步匆匆地走進來,臉上含著怒意,道:「早就看出祈王不義,沒想到他果然藏著反骨!」
「母妃!」燕歸對劉賢妃行了禮,並不多言。
「太子,你早不聽母妃的話,縱容祈王多時,如今竟然直接反叛出了京城!如若被他逃到邊關,和他的舊部匯合,後患無窮!」劉賢妃心急火燎,幾乎悔青了腸子。「依母妃之間,祈王剛入京的時候,就該將他斬殺,也不至如此……」
燕歸愧疚地垂首,道:「兒臣辦事不利,讓母妃勞心了!依母妃之見,現在該如何是好?」
「即刻傳令全國,以謀逆重罪通緝追拿祈王,如若反抗,格殺勿論!」劉賢妃眼中殺氣騰騰。
「就照母妃的意思去辦!」燕歸的嘆息哽在喉間,低不可聞:「通緝祈王,格殺勿論!」
*
燕秉煬昏迷多日之後,終於醒轉過來。
當時,只有燕歸守在旁邊。
「水……快拿水……」燕秉煬低低地申吟著,氣若遊絲。
「父皇,我喂您喝水!」燕歸攙扶起燕秉煬,在他的脊背後面墊了枕頭,然後端起旁邊的一碗參湯。
燕秉煬渴極了,如飲甘霖,很快就把一碗參湯都喝下肚去了。喘息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恢復了些力氣和精神。「人呢?為什麼朕的跟前沒有人伺候!」
「父皇此言差矣,兒臣難道不是人嗎?」燕歸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反問道。
燕秉煬的目光這才移到燕歸的臉上,慢慢地問道:「你母妃呢?太后呢?御醫呢?宣他們統統來見朕!」
「父皇久卧病榻,剛剛醒過來,該靜養才是,召來那麼多人,反倒擾了清靜!有什麼事情告知兒臣,兒臣自然會替你去辦!」燕歸語氣淡淡地,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動半分火氣。
見燕歸不肯聽從自己的命令,燕秉煬不由大怒,道:「朕還沒死,什麼事情不能親自下令,要托你之手轉達?難道你想囚禁父皇,謀反篡位不成?」
「兒臣不敢!」燕歸見燕秉煬對自己非常抵觸,這才問道:「請問父皇現在想召見誰呢?」
「錚兒呢?」燕秉煬用儘力氣,道:「有沒有把朕病重的消息告訴他!」
燕歸想了想,說:「前幾日兒臣大婚,五弟來京參加兒臣的婚禮,不知為何突然離去,招呼都沒打一聲。兒臣已經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等有了他的消息立即稟報父皇!」
燕秉煬眼皮暴跳,急聲道:「錚兒怎會突然離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你……還有你的母妃,你們倆逼他離開的!」
「父皇,你太偏坦五弟了!」燕歸失望地搖頭,道:「你昏迷了這麼多天,一直是兒臣在身邊伺候。醒過來,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就先把罪責定到兒臣的頭上。至於五弟,他在你的心裡永遠都不會犯錯!」
「夠了!你是在跟父皇說話嗎?」燕秉煬大怒,喝斥道:「快滾!召御林軍統領進來,我有話吩咐!」
話音剛落,就見方統領走了進來。「皇上,召見微臣有何事!」
「快,」見到方統領,燕秉煬眼睛一亮,忙道:「快扶朕起來,朕要召見群臣,朕要重下聖旨,朕要重整朝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