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了h市機場，謹然被通知白文乞的飛機也剛剛降落，謹然琢磨了下，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等等一塊兒出機場吧，正好《星火燎原》合作之後好久沒看見他了，怪想念的，然後兩人出機場路上也有個伴——

「而且兩個小孩先認識，熟悉了再去團結其他孩子，也是一個很好的消除尷尬的手段嘛——免費到時候一下子面對三個小孩，歐文不知道從誰下手就麻煩了。」

謹然對主持人有理有據地解釋，完了沒等主持人回答，他又自我補充：「嗯，'從誰下手'這個說法有點黑社會，應該換個說法：從哪個開始交朋友。」

主持人：「……您開心就好。」

謹然打定主意要等白文乞，就領著兒子安心在vip休息廳坐著了——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他就看見不遠處一堆扛著攝像機外加戴工作牌的人大老遠的過來，在他們中間被圍著的是一高一矮穿著父子裝的一對父子……

「喲，還在拍吶？你們怎麼不拍我了？」

「你料夠多了，然哥。」

「……」

謹然伸長了脖子挺期待看著越來越近的父子——大的那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小的那個虎頭虎腦的長得特可愛，也不畏懼攝像機，就一個勁兒地跟他老爸說話，嗓門大的謹然這麼遠都能聽見——

小胖子：「爸爸，一會兒我就能看見其他小朋友了嗎？」

白文乞：「能，你不許欺負人家，否則我揍你。」

小胖子：「爸爸，那我寒假作業你給我帶了嗎？」

白文乞：「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第一個收進箱子的就是你寒假作業。」

小胖子：「爸爸，我聽說拍（二聲）戲特累人，我那麼累，寒假作業可以不寫了嗎？我語文寫完了，數學還有十五頁，要不就算了吧！你別告訴媽媽，我也不告訴她你把你煙藏馬桶水箱里！」

白文乞：「你又看見了！那是老子的*！」

小胖子：「爸爸，叔叔阿姨會給我肉吃嗎？」

白文乞：「不給！」

小胖子：「爸爸——」

當謹然滿腦子都是小胖子乾淨利落的「爸爸」，白文乞父子終於一腳踏入vip休息室，謹然看著那張開雙臂口罩都掩飾不住笑容向他走來的中年男人，同樣張開雙臂跟他擁抱的同時，也特想叫他一聲爸爸——這被洗腦洗得非常徹底。

「小然等很久啦？」

「不久不久！我剛坐下白老師就出來了!」

「喔那還好，喲，這是你兒子啊——嘖嘖，比你在網上曬的照片還好看嘿，可惜我這是個兒子，是個閨女的話咱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把這親定下了！」

「嘿嘿嘿。」

兒子被誇，謹然自己也和拿了影帝似的心裡樂開了花，一邊也沒忘記用真誠的語氣說：「您兒子也是精神精神的，我光看照片都覺得那倆眼睛能放光，孫悟空煉丹爐里剛蹦出來似的。」

謹然一邊說著不忘記伸出兩根手指比劃。

白文乞老師笑著嘟囔「確實比孫悟空還皮」一邊用手把自個兒那突然安靜下來的兒子拎過來：「白兮，怎麼忽然屁都沒了？剛還跟個老太太似的說個沒完——來來過來跟你弟弟打個招呼，以後你倆都互相照顧著！誰也別吃虧啊！」

小孩子第一次見面的素材當然不能錯過，攝像師連忙彎下腰將鏡頭對準比較矮的方向——

白兮那張胖乎乎且白裡透紅的臉放大出現在了鏡頭裡，那圓圓的眼睛水靈靈的，眉毛隨他爹特別濃，看上去一個特別憨厚的孩子這會兒正瞪著歐文，沉默幾秒，那眉毛抖了抖刺溜一下躲白文乞腿後面去了，特別鬱悶地說：「怎麼是個歪國人！我不會說英文怎麼辦？」

白文乞嘿嘿笑，特尷尬地給謹然使眼色，同時抖了抖腿暗示兒子別那麼慫，然而白兮並沒有領會到他老爸的意思，而是把他大腿抱得更緊了：「你別抖腿！你先告訴我英文怎麼打招呼！你不許笑，你是不是我爸爸，你就愛看我出醜！」

這邊小朋友剛見面白家父子倆先掐起來了謹然差點噴一地，趕緊看向歐文，然而還沒等他使眼色，歐文已經上前一步伸出手：「我會說中文，你好，我叫歐文。」

白兮對著他爹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猛地回過頭來看著面前伸出的手，他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放開了他老爸的大腿——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伸出雙手一把包住歐文伸出的右手搖了搖，憋紅了臉，然後用特別響亮的聲音說：「歐文你好！我叫白兮！白色的白，笑兮兮的兮！你會說中文真是太好了！我們做好朋友吧！」

眾人：「……」

歐文愣愣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被那雙胖手握著的右手——此行為完全超過了他過去學過的所有禮儀行為範疇，但是他只花了一秒的時間就立刻意識到對方此行為並無惡意，且對方的手又軟又暖，他不覺得難受，於是，他就乾脆放任對方抱著他的手繼續搖。

然後在一片喜笑歡顏的祥和氣氛中面無表情地說：「笑嘻嘻的嘻是口字旁加個喜。」

白兮：「……」

白文乞抬手捂臉，跟攝像機擺擺手：「這段剪掉。」

主持人笑眯眯搖頭。

然而孩子們的對話也還在繼續——

白兮：「你不是歪國人嗎？」

歐文：「我還有個父親是天.朝人，現在他站在我身後。」

白兮：「那你會背唐詩三百首嗎？」

歐文：「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你的兮確實應該是這個兮。」

白兮：「……………那你會說外語嗎？」

歐文一愣：「哪國？」

白兮也跟著愣住了。

雖然年紀小，但是他已經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一些問題所在，比如——

「眼前這個弟弟比我小。」

「眼前這個弟弟（比我）長得好看！」

「眼前這個弟弟是歪國人卻認識中文！！」

「眼前這個弟弟會唐詩三百首里我聽都沒聽過的句子而我就會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是啥來著一緊張就忘記了完蛋一會他也考我怎麼辦？！！」

「以及世界上除了中文和英語還有其它國家用其他語言嗎怎麼可能他騙人！！！」

白兮放開了歐文的手，然後在周圍一片詭異的靜謐中，小胖子為挽回自己身為「哥哥」的尊嚴作出了最後的掙扎，拿出了真正的殺手鐧——

「…………………………那你會天.朝功夫嗎？」

說著，小胖子一手抬高過頭，一手腰間握拳，啪地一下站直，眼中精光爆閃——

「頂天立地！」

歐文：「……」

歐文小小後退一步。

然後冷靜地說：「這個，不會。」

白兮頓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悅之情，趕緊放下手一把重新將歐文的手抓自己的胖爪子里，湊到他身邊眉飛色舞道：「不會我教你，我是哥哥，你好好跟我學，一個月……啊不，三個月，你就能趕上我……的三分之一了！」

倆小孩手牽手，白兮說十句歐文回應一句「狀似親密」地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後面跟著扛著攝像機肩膀一抖一抖憋笑憋得慌的攝影師。

主持人拍拍白文乞，萬分感慨：「白老師，您兒子果然是老戲骨家出來的，一身都是戲啊！！」

白文乞：「……」

這邊謹然也是樂得生活不能自理，抖著手將最後一段段視頻錄下，然後上傳分享到群聊里，緊接著以袁謹燦為首，聊天記錄迅速被各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刷屏——

王墨連發十幾個火柴人捶地的表情圖片，大笑表示：「這節目他奶奶的真的要火啊！我也想生個兒子，白嘻嘻這樣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頂天立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白文乞也在群里，發了一連串的省略號后就問了一句：「小宿，歲絨，你們怎麼還不到啊？我突然特別想你們，和你們家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