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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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長談】
從歷史的長河來看，「優俘」永遠是一個政權班子樂意採用的手段。後世里這種事數見不鮮，明末清初的吳三桂便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引清兵入關，封侯問爵，風頭一時無兩，好不威風。雖然後來被康熙大帝宰了，但那是因為其心不純，意欲阻撓康熙大帝削藩。
馬長松淡淡嘆息，「顧老弟看事情果然不同於一般人，提起放下皆隨心所欲，此乃大智慧。只是，我卻是已騎上了虎背，想下來太難了。」
咦，聽著小老兒的意思莫不是有什麼苦衷，難不得他尋我便是想擺脫？不過聽他的意思彷彿已經認命了，那還擺脫個屁！
馬長松從盤子中拿起一根肉串，良久地凝視著那上面黃燦燦地油花，道：「如今我不過是穿在竹籤上的肉而已，薛侯才是這根竹籤啊！」
「薛侯——」小四若有所悟，敢情這小老頭被人綁上了賊船，怪不得聽他說話總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不過我又能幫他什麼呢？聽他叫著「薛侯」，只怕是一條大蟲才對。唉，糾結！
「馬老哥，你口中的這個薛侯是——」
小四在心裡自扇兩個大耳刮子，終是問出了口。
馬長松眼地理閃過一絲竊喜，總算是把你引上路了。不過他的面上卻是沉寂無比，道：「薛侯乃薛世雄，當朝右侯衛將軍，同朝者稱其為薛侯。」
薛世雄？小四擠破腦袋，總算是在一個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這個名字。此人算得上一個驍將，做過的最大的官彷彿是右監門郎將，稱為侯爺並不為過。不過隋末唐初湧現的驍將太多，隱沒在眾多光輝之下，他無疑就成了一抹點綴的熒光。印象中，世人評論此人時倒是給了宋江一樣的評價——對朝廷有著盲目的愚忠。
此人後來受命隋煬帝欲討竇建德，卻反被竇建德所破，最後病死在征途之中，享年六十有三。~~~~好像就是兩年後的事情吧。
只是，這人雖然愚忠卻也沒用留下什麼不堪的罵名，他應該做不出強人所難的事情吧？
「馬老哥，你說他是串住你的竹籤，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折斷這根竹籤？」
馬長松搖搖頭，道：「薛侯於我馬家有大恩，我豈有折斷他的意思？」
小四摸摸頭，道：「這我便不解了。那你屢次交好於我，希望我幫你做些什麼呢？」
馬長松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個年輕人已經允諾了，他與那人不是一路的，當下道：「顧老弟快人快語，我也便不隱瞞了。薛侯一直認為煬帝昏庸與宇文化及有很大的關係，所以趁著宇文化及即將下江南打點煬帝出遊事宜的當兒，薛侯準備做事。」
做事？瞧著馬長松眼裡驟然勃發的殺意，縱使傻子也明白做什麼事。小四的心不由地一涼，「馬老哥，這事你可是找錯人了。要是弄些唬人的玩意兒我還在行，磨刀子殺人的事，我看你家馬二也比我合適多了。」
殺雞殺魚的事前世里倒是常做，穿越過來卻是連這些東西的血都沒有見過，殺的最龐大的動物便是一隻蟑螂。聽說薛世雄準備謀殺宇文化及，而且要在清水鎮動手，乖乖，宇文化及耶，那才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大蟲，連隋煬帝都敢弒殺的傢伙！不由得小四不驚恐。
「哈哈哈哈！」馬長松驟然一陣爽朗地大笑，「顧老弟，我何時讓你去殺人了？」
且，小老頭沒有氣管炎，怎麼說話也大喘氣？
小四慌不迭地拍拍胸脯，壓在心頭的巨石總算是落地，饒是如此，他的額頭也驚出了豆大的冷汗，「馬老哥，說話大喘氣是要嚇死人的。」
「呵呵，是老夫的錯，沒有說清楚，驚到了顧老弟，還望莫怪！」小四心頭的石頭落地，馬長松心頭的石頭卻也是落了地，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想想也是，馬長鬆手下不乏能文善武之人，而且薛世雄既然在籌劃這件事，定然也派來了合適的人手，這種宏圖偉業怎麼可能落在我的身上？小四暗怪自己太過於敏感。不過既然不是為此，那馬長松意欲何為？
「馬老哥，不是為這事，那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馬長松沉寂片刻，臉色再一次黯淡下來，他驟然長嘆一口氣，道：「顧老弟，薛侯於我馬家有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事聖人的教誨。我馬家歷代都是熱血之人，薛侯如今用人在即，不容得我們退卻。可是你也看到了當今的形勢，你認為此次斬殺宇文化及我們有幾成勝算？」
幾成勝算？開玩笑，宇文化及手上掌握著大隋朝最勇猛地驍果軍，從歷史的評價來看，宇文化及不過一個膽小的奸佞小人，他要遠遊沒理由不帶百八十人同行的，說不得弄個千兒八百驍果軍隨行都有可能。
小四笑道：「馬老哥，不是我潑你冷水。我覺得這薛世雄想事情有些過於天真，要在這清水鎮斬殺宇文化及，不是有幾成勝算的問題，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水中月霧中花，永遠只能看得摸不得。」
「哈哈！」馬長松凄然地笑聲久久迴旋，他的一張老臉驟然顯得滄桑無比，「就連顧老弟一個局外人也看得出來我們勝算全無，偏偏薛侯無動於衷，他這是被大隋的破敗急昏了頭啊！哪怕有一丁點的機會也不願意放過，我們也只得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了。」
兵行險招，薛世雄玩得便是這一招，以他在朝堂之上的實力要硬撼宇文化及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玩些陰的。可是他又怎麼會想到宇文化及本身就是陰人的老祖宗呢？
小四無比惋惜地搖搖頭，其實就算刺殺失敗，他薛世雄仍舊沒有多大的損失，不過徒添一抹傷心或者絕望而已。只是卻可憐了馬長松這一類的小卒子，如若失敗，他們丟的可是身家性命。
史書記載宇文化及死於619年，那麼也就是說馬長松此次策劃在清水鎮的刺殺必敗無疑。可是這事小四能說出來么？不能，換個角度，縱使說出來了，馬長松又怎麼會相信？再退一步，縱使他相信了，但是他能撤銷這個計劃么？答案還是不能，從他肅然的神色看來，他早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這便是古人的愚忠。
這個糟老頭子，既然你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那還來找我磨嘰什麼？
「馬老哥，我也不過說說而已，你別往心裡去。要是實在不行，要不就撤了這個計劃？」
馬長松搖搖頭，道：「顧老弟，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我馬家欠薛侯的。」
干，也不知道薛世雄於你馬家究竟有什麼恩情，值得用命來換？小四不屑地想著，道：「看來馬老哥已經是不可能回頭了，那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儘管開口吧。」
唉，將死的人也怪可憐的，反正你也不會拖著我，我權當積積陰德，將來去到閻王殿也才會有尋求優待的資本。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馬長松心裡激動不已，差點就老淚縱橫，他再也掩不住心裡的情緒，激動的說道：「顧老弟，我馬長松為了薛侯可以死而後已，但是我卻不能做馬家的罪人，我馬家必須得延續下去才行，否則縱使死了也無顏見列祖列宗啊！」
什麼縱使死了，你是必死無疑！小四心裡腹誹一聲，道：「馬老哥這是實話，不過你現在也有了兩個兒子，這憂慮卻是可以放下了。」
「放不下，放不下啊！」馬長松一陣嘆息，「項鎰一直跟在我的身邊，這件事他早已經知道，如今他已經決定與我一起舉事。如今我的希望全在健兒身上，但是以健兒的性格，我怕他知道這件事之後也會義無反顧的卷進來，唉……」
糟老頭，你死也便罷了，居然拉上自己的兒子，活該你遭罪！
話說到這份兒上，小四自然也明白了馬長松找他所為何事，「馬老哥是希望我想辦法幫你瞞過馬二？」
馬長松點點頭，道：「最好是能夠將他弄出清水鎮。我知道顧老弟絕非池中之魚，是有大抱負的人，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顧老弟能夠代我照顧健兒。」
馬二現今二十二，比小四還大了四歲，當然不算上前世的年齡。聽到馬長松拜託他照顧馬二的話，小四驟然笑了，就那痞*子還需要別人照顧么？
不過馬長松已是將死之人，權當是隧了他的心愿吧，小四難得地正色起來，道：「馬老哥，這事我應了，你便放心吧！」
馬長松激動不已，「顧老弟，我馬長松感激不盡，他日縱使下了閻王殿，也要保佑你一生平安！」
小四連忙擺手，道：「不用了，馬老哥，做了鬼就不用惦記我了。」日，當是玩呢，做了鬼才保佑我！
馬長松尷尬地笑道：「本來我該取些銀錢來報答你的，不過我馬某官職低微，手頭確實不太寬裕，此次舉事還要勞煩無數弟兄，單是安家費一項——」
「得，馬老哥，你別說了，我懂，心意到了便行！」
日，彎彎腸子一大堆，你直接說你沒錢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