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樹根藏屍

第195章 樹根藏屍

這一陣風驀地把我吹愣在了原地,腦子像短路了一般停止轉動,彷彿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我記得這個地方不應該有風啊,難不成是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產生了波動?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撫平了向上直豎的汗毛,狐疑地回頭看了看。

連片樹葉都懶得動的樹林,哪裡會有人的影子。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不僅幻聽,難道還產生了幻觸,這個樹林詭異得很,我得趕緊行動起來,找到鶴,駕馭貘,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果我一開始的推測是正確的話,鶴很有可能進入了一個十分溫暖的地方躲了起來,這個地方應該就在我腳下的這一片土地之中。我舉起手裡的手電筒,四下觀察著這些長得一模一樣的土地,像看看有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迹。

雖說整片巨柏林的每一棵樹都長得各有各的特點,扭曲成一團形狀怪異的弧,彷彿是一張張被硫酸腐蝕過的臉。但此時此刻,這些樹木在我眼中卻幾乎都一模一樣,完全分辨不出哪塊土地才是鶴真正打開的地方。

手電筒的光在面前不斷地掃過,晃得我眼睛都有些酸了。我翻開背包取出水壺,仰頭猛地灌了一口,看著面前這些幾乎一模一樣的景象,突然低頭跪下,拿出騷包給我的鎚子,一榔頭砸向了面前的地面。

不管了,擇日不如撞日,擇地不如撞地,就從這一塊開始吧。

地面的積雪在榔頭揮舞下的一瞬間,砸出了不少雪沫,三五下就露出了底下黑褐色的表層。我對這裡土地的構造並不熟悉。幾鎚子下去也沒見地面表層有什麼變化,只是淺淺的一個坑。按照現在這個形式來說,鶴哪有時間慢慢砸出一個能容身體進去的入口,來躲避危險呢。這裡十有*應該不是鶴進入的通道。

我曲著腿往邊上移了移,隨意比劃了一下,對著隔開另一邊的樹根又是一鎚子。但還沒落下第二錘,我突然感覺剛才那個被我砸出的土坑變得有些奇怪。

我沒有移動身體。削尖耳朵仔細聽著邊上的動靜。小心地乜斜著眼睛,觀察那塊土地的動向。

原本被我砸出十厘米深的口子,居然開始慢慢地癒合。像是人的傷口一般,泥土在自己幫自己填起來。不僅如此,那聲音聽起來還特別瘮人,咯噠咯噠。就像有人用一把刀,在崎嶇不平的頭蓋骨上慢慢滑過。

我的天靈蓋跟著疼了起來。彷彿那把刀子正懸在我的腦殼上,幾乎不敢用正面去看那塊詭異的地面。誰知還沒反應過來多久,我面前的土坑也開始癒合,咯噠咯噠。嚇得我鎚子掉落在地上,一棒子砸在了我的腳上,疼得我嗷嗷直叫。

騷包這傢伙。給我防身也就算了,還非得整個全金屬的。現在真是讓我沒地方哭去。

我不敢輕舉妄動,害怕著地面上會出現一張嘴,硬生生把我吞下去。大概等了十幾分鐘,癒合完成的地面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哈,也就這樣嘛,既然你能癒合,那就比比,到底是我砸的快還是你癒合的快!

我不知從哪裡來的幹勁,把背包里所有的器具都取了出來,乒乒乓乓地在地面上鑿洞。你還別說,被我這樣一頓折騰,順著樹根的地面馬上就下去了不少。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我右手一使勁,又一抔土被我掀了起來。幾乎是同時,我的鎚子和雙腳感到一陣柔軟。這種柔軟不像是踩在棉花上的感覺,反倒是柔中帶硬,分外古怪。我停下手中的活兒,俯身用手一點點撥開面前的土地,赫然看到一抹紅色出現在眼前。

我第一反應就是血液,好在那紅色的凝固的,應該是布條之類的東西。就在我停下的檔口,土地漸漸開始癒合,我立馬又開始手中的活兒,一點點把泥土和那塊鮮亮的布條分離出來。

越往下我的心跳得越快,我幾乎能肯定這下面埋著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百分百已經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奇怪地埋在這裡,但既然已經開了個頭,沒理由不繼續下去。

把屍體挖出來這個過程對於我一個弱女子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他的身子清理出來,卻發現了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

樹木的根須已經纏繞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索朗說過,這片巨柏林生長速度極其快,看上去就像是長了幾百幾千年,根須自然不必說,足足有我大腿般粗細。這樣的樹根盤繞錯雜在一個屍體上,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再看那具屍體,除了腰上系著的紅色腰帶,其他地方已經沒有絲毫的辨識度,面部和手臂等露出來的部分已經開始白骨化,剛才覺察到的柔軟應該是身體上的棉衣所帶來的。他的嘴大張著,彷彿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種扎著腰帶的屍體,我急得我曾經見過。那是在陸遙的夢境之中,下著雪,我從雪裡扒出過一個跟陸遙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現在的場景,幾乎跟當時一模一樣。

如果再繼續按原來的劇情發展的話,這個屍體應該……

我不敢再去多想,背起書包準備離開這裡。

這裡實在是太邪門了,我甚至覺得那些樹木之所以能長得這麼快,是由於他們在吸收著底下屍體的力量。我不知道鶴是怎麼從這裡進去的,但現在光憑我一個人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我還是回去找他湯凱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

我看著面前一棵棵做過標記的樹木,準備順著剛來的路線離開。走出去沒幾步,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具屍體。屍體的嘴依舊大張著,臉上的顏色卻開始變得奇怪起來。剛剛像乾屍一般的土黃色,驟然有些發青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屍體被挖出的緣故。地面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癒合起來。

我的雙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潛意識告訴我這不是一個好徵兆。我想拔腿就跑,但腳下卻像是生了根,絲毫動不了。

屍體的顏色繼續變化著,僅存的干皺皮膚上開始出現黑蛇頭一樣的血管,一點一點從皮下凸起來,仔細看去。總能覺得那些血管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流動著。

隨著血管的突出,屍體的面色更加深重,幾乎到了鐵青的地步。那張原本長著的嘴巴,正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大張著,角度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我突然想到了程曉在車上跟我講過的一個鬼故事。當時的她得知我是《異聞錄》的主編之後,興奮不已。非要跟我講講當地「特產」的鬼故事,讓我這個「專家」給點評一下。

「嗐。我哪是什麼專家啊。」我笑了笑,眼睛卻依舊停留在車窗的玻璃上。

「吳主編,您可千萬別這麼說。」程曉來勁了,不自覺地把身體轉了過來。她坐在副駕駛上。而我在後座,安全帶擱在她纖細的腰肢上,看著怪難受的。「在這方面。我敢說你一定是專家。」

我輕笑,沒有回答。她便開始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您別看我們s省省會和你們那些大城市一樣,都是高樓大廈的,其實啊,我們這裡的文化可豐富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少數民族在這附近?我看資料上說,足足有五十四個呢!厲害不?」

「我先跟你講一個吧,時間不多,我快些說。過幾天我們去高原上,你能看到那邊有些老房子建的特別低矮,要麼就是門檻十分高,高的有些嚇人。這些可都不是為了吸引遊客的,其實啊,是用來防殭屍的。」

「殭屍?」我的眼前立即浮現出十幾年前港台殭屍片輝煌的那段歲月,我也是捧著電視機又怕又好笑的忠實觀眾啊。

「是不是有點兒意思了?我們這裡的殭屍不叫殭屍,叫行屍,或者弱郎,但行為都跟殭屍差不多,木木地走著,還會拍人的腦袋。據說被它拍到了,你也會屍變,這就像病毒似的,一傳十十傳百,馬上就變成行屍村了。」

我並不是一個膽大的人,願意聽她講鬼故事也是因為她起先把我捧得太高,如果這個時候表現的害怕的話,就太沒面子了。雖然我的頭皮發麻,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即將碰自己的腦袋,但還是故作鎮定地繼續問道。

「然後呢?」

「然後就建了那種房屋啊,因為行屍不會扭動身體,所以無法進入那些房屋。所以這個故事,可是真是存在的啊!」

程曉的聲音故意壓低,努力營造著這種詭異的氛圍。我整個人幾乎身臨其境,直到旁邊的司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破了她努力營造起來的氛圍。

「我說姑娘啊,鬼故事看多咯,現在你去高原上看看,哪還有那種房子啊,別在這裡自個兒嚇自個兒了,待會兒去高原上看看風景,比聽這些鬼故事強多了。」

司機的話在理,雖然不好聽,但程曉沒有還嘴。

末了,司機突然補了一句:「你瞧你把人給嚇得,後面那姑娘臉都白了。」

我一聽,剛剛還被嚇得慘白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通紅。

「吳小姐,我……我不是故意嚇你的。」程曉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

「沒……沒事。咳……」我沒想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一位司機給看透了。果然在路上常年跑的人,看人都是一看一個準。

「那……那些行屍怎麼處理?」我問。

「啊?」程曉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明白我還在問她關於那個故事的時候,開心壞了。

「哦哦,你是說處理啊,其實不難,只要……」

「到了。」司機停車,拉起了空車的牌子。打票機「吱吱吱」地吐出一張發票,司機熟練地伸出手一把撕下,遞給了副駕駛位子上的程曉。

「謝謝師傅!」程曉幫我取下行李,風風火火地帶我走進洲際國際酒店的大堂。

我本以為這個故事的後續待我下回見到她的時候再補上不遲,但面對現在這種情況,悔得腸子都青了。我有一種直覺,面前的這個鼓脹黑化的屍體,下一秒鐘,很有可能會突然坐起,然後以飛快的速度跑過來摸我的「頂」。

我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天靈蓋就像是被人揭開一樣,感到十足的冰涼。此時此刻我只想離開這裡,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快步地行走在林子中間,盡量花更少的時間去辨別樹木上的刻畫。好在自己刻的每一下都足夠用力,辨識起來也很方便。

剛才過來的時候,走走停停,已經用了大概兩個多小時了。由於林子密閉的特殊性,我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僅有的光線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暗淡下去,時間已經接近六點了。

這個點,湯凱應該早就回去了吧,如果他發現我不在,還動過他的牛皮信封,肯定連剝了我皮的心都有了。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腳步更加迅速。我只要不停地走,不作絲毫停留,應該很快就能出去了,出去之後就不怕了。

正當我算好時間,準備迎接上坡時,卻猛地發現面前的道路又通道了那個盤根錯雜的屍體附近。

隔著三棵樹的距離,我能清晰地看到屍體腰間鮮紅色的腰帶。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同時卻明白了此刻的境遇,很有可能是鬼打牆了。

很多人都說,鬼打牆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只是人在極度緊張的環境下所產生的方向偏差。但就算我怎麼偏差,樹上的刻痕不可能騙我啊!

我的腿登下就軟了,我恨不得一鎚子砸在自己的腿上,廢了這條不爭氣的東西。

視線不斷被屍體吸引著,有一瞬間,我突然感覺面前屍體的胸口,開始緩慢地起伏著,像是有了呼吸,包括纏在他身上的樹根,都跟著翕動起來。

「丫頭……」縹緲的呼喊突然響起,像一隻無形的觸手,猛地勒住了我的脖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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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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