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就差一層玻璃紙
白霂遠說完就挺期待地看著言慕之,似乎期待他自己說點什麼。
可是言慕之是誰啊,他看了白霂遠片刻,頗為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喜歡誰?」
白霂遠微微一怔。
這對話不對。
正常來講不應該回應一句「我也有喜歡的人了」,或者「哦,這樣啊」這種欲拒還迎的嗎?
這種直白地上來就問喜歡誰要怎麼說?
白霂遠只好輕咳一聲:「……」
言慕之看他片刻,擺擺手:「算了,一看就是騙人的。」
……
這尼瑪什麼理解能力!
哪裡像是騙人的?!
一向好脾氣的白霂遠不禁有點暴躁,他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言慕之已經自覺地收拾起東西來。
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微微挽起袖口,長期宅著導致他的皮膚泛白,看起來性感又賞心悅目。
白霂遠咽了口口水,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會覺得一個男人賞心悅目了?
答案只有一個——
言慕之。
其實喜歡從來都是一件不由自主的事。
良久,白霂遠拍拍言慕之的肩膀:「走吧,我給你煮飯吃。」
「我也覺得你應該好好犒勞我,畢竟這屋子幾乎都是我收拾的。」言慕之有點無語,這位大少爺後面就靜靜站在一邊打下手,絲毫沒有這是他的屋子這樣的想法。
甚至現在臉上都沒有半點愧疚感。
言慕之望望天,頗為無奈:「說起來你會煮飯吧?」
「我會。」白霂遠似乎是微微一哽,轉身就往廚房去了。
也直到白霂遠離開,言慕之方才輕輕閉了閉眼。
他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自己心動了。
那種心動的感覺讓他停不下手中的動作,只有一直忙碌著,才會忍住開口的衝動。
言慕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他想,剛剛自己倘若有那麼一丁點自制力崩潰,或許那句話已經出口——
「你喜歡的人,是我嗎?」
可是白霂遠他,是個直男啊。
不拖直男下水這是原則,言慕之心知肚明。
他只能嘆白霂遠坑人,這種時候住到自己旁邊,簡直是作死。
言慕之有點暴躁地看了一眼書架,那上面已經整整齊齊地擺了一大沓書,順序排放地特別整齊,最右邊擺著的是按照年份排列開來的相冊。鬼使神差地,言慕之伸出手去。
幾乎要碰到書架的瞬間,言慕之像是觸電一樣地縮了回來。
這叫什麼事?
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沒素質了?
未經人家允許碰這種私密性質的東西簡直是瘋了好么!
言慕之控制著自己心底呼嘯的**,轉頭看向門口。
白霂遠正靜靜地端著打蛋器站在門邊,頎長的身子就那麼輕鬆地靠在門上,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那一瞬間,言慕之心底彷彿被一盆涼水潑了下來:「我沒有看你的東西。」
「……恩,我知道。」白霂遠語氣平靜。
他頓了頓,復又說道:「出來吧,馬上就要開飯了。」
後面的語氣實在是太過冷靜,言慕之甚至沒辦法從中揣測白霂遠的心情。
他唯一知道的是,白霂遠並沒有表露出極度的高興或者不高興,那麼基本可以按照不悅算了。
言慕之心知肚明,後面的飯桌氣氛也有點沉悶。
不得不說,白霂遠的手藝是當真不錯,桌上幾個簡單的小菜,干鍋牛肉,紅燒雞翅,白灼芥藍還有一道紫菜蛋花鮮蝦湯。明明都是簡單無比的家常菜,白霂遠做出來就是特別好吃。
米飯裡面加了玉米粒,燜出來的香香軟軟,言慕之吃了一碗,忍不住下手去盛第二碗。
他的動作太自然,自然到幾乎忘記對面是白霂遠的程度。
意識到這一點的言慕之嚇了一跳,連忙縮了回來,尷尬道:「額,真的很好吃。」
「我幫你盛。」白霂遠伸手,言慕之就怔了怔將碗遞了過去。
白霂遠的動作極其順手,神色也是淡然自若的。
倒是言慕之看了白霂遠片刻,這才尷尬地別開臉去。
他覺得自己可能不久就要離開這裡了,老實說,和自己喜歡的人同在一個屋檐下,他真的承受不來。
每天每天心情都像是在過山車一樣,僅僅吃一頓他做的飯,好像事情都不對了。
吃完了飯,言慕之逃也似的衝進廚房說什麼都攬下了洗碗的活計,他洗碗的時候,白霂遠就在旁邊擦爐具,兩人配合地無比默契,很快事情就全部搞定。
有些時候,言慕之也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過溫馨,溫馨地彷彿他們原本就是一家人。
白霂遠從不聒噪,他適時地傾聽,他也不會幹涉自己的私生活。
他安靜,平和,做得一手好菜,一定是個好室友,也會成為一個好丈夫。
言慕之知道,所以他不想打擾。
他不知道白霂遠為什麼會來到自己的生活中,但是他知道,自己陷得太深太深了。
那天晚上,他上了劍嘯江湖。
每每生活中事情紛繁冗雜的時候,他總喜歡上劍嘯江湖將包袱卸掉。
好像遊戲裡面那個無憂無慮的蘿莉就真實存在一樣。
白霂遠屋子的門動了動,似乎是進屋了。
言慕之想了想,還是將自己屋子給反鎖了,這才登錄了燈花語月的號。
十步殺一人在線。
言慕之想了想,發送過去一個組隊請求。
[私聊]你悄悄地對十步殺一人說:師父來了。
[私聊]十步殺一人悄悄地對你說:恩,怎麼了?
[私聊]你悄悄地對十步殺一人說:今天我喜歡的人和我成室友了。
[私聊]你悄悄地對十步殺一人說:我覺得挺高興,但尼瑪心慌。
[私聊]你悄悄地對十步殺一人說:而且我覺得要敗露了,紙包不住火啊。
[私聊]十步殺一人悄悄地對你說:等我。
[私聊]你悄悄地對十步殺一人說:我在長安。
[私聊]十步殺一人悄悄地對你說:恩。
片刻后,門被敲響了。
言慕之心底咯噔一聲,飛快地將燈花語月下線了,這才施施然去開門——
「怎麼了?」
「熱了點牛奶,問你要不要出來喝?」
白霂遠似乎是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這才找了個話題。
言慕之看了他片刻,有點無奈地彎起唇角:「謝了。」
他接過白霂遠手中的牛奶,暖熱的,好像有白霂遠的體溫。
門重新關上,言慕之對著遊戲屏幕看了一會兒,這才重新上號。
燈花語月站的地方,十步殺一人已經站在旁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就好像燈花語月不上線,他就會一直等下去一樣。
言慕之頗為抱歉地私聊過去——
[私聊]你悄悄地對十步殺一人說:抱歉,剛剛掉線了。
[私聊]十步殺一人悄悄地對你說:恩沒事,我今天也發生了一點事,本來想表白的。
言慕之微微一怔,就見那人又說道——
[私聊]十步殺一人悄悄地對你說:最後想了想,還是要先把家人說服才行。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鬼使神差地,言慕之問道:「你喜歡的人你家人不同意啊?」
「我不想讓他被議論。」
言慕之好像看懂了十步殺一人的意思,又好像沒看懂,他只能發過去一個笑臉:「多幸福啊,要是我喜歡的人喜歡我,我就願意被議論,誰議論都行。」
就算普天之下沒有人贊同自己的這份感情,只要白霂遠敢,言慕之一定毫不猶豫地握緊他的手。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隔壁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似乎是玻璃杯,言慕之定了定神喊了一句:「沒事吧?」
那邊應了一聲,室內重新回歸平靜。
言慕之輕嘆了口氣,默然敲上:「師父,快去告白吧,我睡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這一夜,有人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