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傾注的溫柔
其實言慕之想過的,很可能到了最後,白霂遠的家人也不喜歡自己。但是言慕之覺得認定了一個人啊,就是認定了。
無論誰在阻攔誰在反對,只要白霂遠心底明白,就足夠了。
只要這樣想一想,言慕之總覺得好多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正是因此,這一次言慕之的心態比之前都好多了。他跟著白霂遠坐飛機過去,一路上念念叨叨的,累了就趴在白霂遠的肩膀上睡個好覺。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的,反正有白霂遠在。
白霂遠則是看著言慕之的睡顏,完完全全忘記了自己被壓得微微發疼的肩膀。
他的唇角始終掛著溫和的微笑,和平日嚴肅的模樣大相徑庭。
飛機很快著陸,言慕之睜開眼,順手給白霂遠揉了揉肩膀,笑眯眯道:「我醒了。」
「嗯,生日快樂。」白霂遠道。
他的神情那樣溫柔,讓言慕之心底的不甘一瞬間消失殆盡,他站起身拍拍屁股:「走走走,趕快陪你去醫院。」
「我之前答應的事,以後每年都會陪你。」白霂遠輕聲道。
言慕之笑了笑,神色有那麼一點點複雜。
他看著白霂遠,良久方才彎起唇角:「當然了,以後年年都拉你陪我去。」
只希望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亦同。
這一天,人們註定很忙碌。
白霂遠趕到醫院的時候,言慕之猶豫了一下,還是停步在樓下,對白霂遠道:「你上去吧,我在這裡等就好了。」
「好。」白霂遠心底有點過意不去,輕輕抱了抱言慕之方才鬆開手。
言慕之臉上有點嫌棄的模樣,伸手揮了揮。
白霂遠就這樣上樓去了,言慕之一個人在樓下的長椅上坐著,仰著臉往上看。
「小言。」旁邊一個聲音傳來,有那麼一丟丟熟悉。
言慕之轉頭看過去,輪椅上坐著一個女人,女人的神情有點憔悴,目光卻是執著地落在言慕之身上。
言慕之蹙起眉頭,頓時有點傻眼。
「伯母,您這是怎麼了?」那人正是白霂遠的母親,昔日盛氣凌人的女人而今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很是疲倦的模樣。
「一些老毛病,臨時入院而已,你是陪霂遠來的?」白母問道。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彷彿一陣風。
而她也在這些日子明顯地削瘦下去,好像一陣風就能颳走似的。
言慕之看了她良久,輕輕嘆了口氣:「伯母,如果這是我和霂遠在一起帶來的,那麼我很抱歉。」
只是……
儘管抱歉,我仍然不想放手。
白母卻沒有繼續糾纏於這個話題:「霂遠上樓了?」
「嗯,他上樓去看你。」言慕之道:「要不要我送您?」
「不用了。」白母的目光又在言慕之身上停頓片刻,唇角微微彎起笑了:「下次再來,和他一起上來吧。」
一時之間,言慕之有種不知道說點什麼好的感覺。
他沉默良久,方才露出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微笑:「好,祝伯母早日康復。」
「嗯,生日快樂。」白母依然沒有多麼熱絡的樣子,一個人操縱著輪椅往樓上去。
言慕之有點受寵若驚,在原地停了良久方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伯母,我送您。」
白母微微垂下眸子,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
白霂遠上樓看到病房是空的,沒等多久就見言慕之和自己的母親說著話上來了。
他掩去眼底一瞬的詫異,問道:「你們遇到了?」
「我沒什麼事,你不用這樣興師動眾來看我。」白母卻先道。
白霂遠搖搖頭:「這是怎麼回事?」
「我已經讓人把食物拿去檢驗了,夫人您……」一個人匆匆進來說著,見屋裡有兩個人連忙閉上了嘴。
白霂遠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母親你是食物中毒?」
「有點懷疑而已,暫時還不能確定。」白母淡淡道。
她的語氣很平靜,彷彿只是在是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是誰準備的東西?」白霂遠又問。
言慕之心底驀然浮上一個答案。
如果說白氏白霂遠絲毫沒有染指的想法,那麼唯一一個對白氏有威脅的人恐怕也就是白母了。
這樣說來,誰對白氏勢在必得,誰就是最可能的指示人。
「白霂卿?」言慕之小聲問。
白霂遠和白母的目光同時聚焦在言慕之身上。
言慕之笑笑:「我就是那麼一猜。」
「我也有同樣的想法,已經派人去查了。」白母淡淡道,邊用讚許的目光看了言慕之一眼:「挺聰明。」
「謝謝。」言慕之笑著應下了,也沒怎麼謙虛客氣。
白母倒好像挺欣賞這性格,饒有興緻地和言慕之說了一陣子話,直到倦了方才躺下。
白霂遠想了想,問了醫生一些情況,邊將言慕之拉了出來到走廊上:「餓不餓?」
「中午不是吃了嗎?」言慕之無奈。
不要說得我好像是一個飯桶一樣啊。
白霂遠便笑了笑,伸手颳了一下言慕之的鼻子:「我媽媽很喜歡你。」
「之前還不是這樣的。」言慕之撐著欄杆想往上坐,被白霂遠一把扯住:「危險。」
「我小時候總喜歡往這上面坐。」言慕之笑道,露出一口大白牙。
白霂遠無奈:「下次我把家裡修個欄杆,天天讓你坐,這兒不行。」
言慕之也沒想當真,被拉住也就作罷。
「今天伯母和我說生日快樂了,其實我覺得……」言慕之小聲道:「我覺得伯母一個人在白家也挺不容易的。」
白霂遠靜靜看他。
「我不希望你因為和我在一起搞得和全家人決裂,因為除了你,伯母其實沒什麼依靠。」言慕之接著說下去,伸手小心地勾了一下白霂遠的手指。
手指和手指貼合在一起,最後十指相扣。
白霂遠笑著看他:「你怎麼總這麼好?」
「是嗎?」言慕之笑道:「我也覺得我挺好的。」
這種為別人著想的性子,要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白霂遠知道,其實言慕之並不是一個多麼溫柔的人,相反,他骨子裡面是淡漠無比的。
可是對自己,言慕之始終傾注了最多的耐心和溫柔。
像是要把一整顆心認真地捧過來一樣。
白霂遠從不敢辜負。